“洛黎，这是哪儿？”
克罗维亚歪着头，他们面前是敞开着的大门，从里面看得出来这里是一家杂货店。
“来看望一位令人尊重的人。”
搂住克罗维亚的肩膀，洛黎漫步走进。
店内没有开灯，月光也照拂不到店内，黑暗蛰伏其中，伸手不见五指。
“那人在不在啊？”
克罗维亚伸手往黑暗中探了探，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只有慢悠悠的吱呀声。
“有个方法，或许可以。”
洛黎清了清嗓子，开口模仿着一种怪诞的腔调开口唱到。
“滴答滴，滴答滴，让我们看向左方”
“在哭嚎，在哭嚎，大风呼啸催人死”
“滴答滴，滴答滴，让我们看向右方”
“心神乱，心神乱，婀娜妩媚勾人魄”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吱呀声，随后就是应和般响起的吟唱声，苍老却慈祥。
“滴答滴，滴答滴，让我们看向上方”
“虚无境，虚无境，诡异的我取代我”
“滴答滴，滴答滴，让我们看向下方”
“肚空空，肚空空，肆意纵情于酒乐”
“滴答滴，滴答滴，让我们看向前方”
“怨难消，怨难消，秩序井然欢乐多”
“滴答滴，滴答滴，让我们闭上双眼”
“意难平，意难平，野蛮斗场飞染血”
“滴答滴，滴答滴，没有方向又无神”
“快快跑，快快跑，完美世界要来到”
一曲完，那杵着拐杖的佝偻身影也从黑暗中缓缓浮现。
“没想到，你们这些孩子竟然还记得我这糟老婆子。”
苍老的面容上遍布了岁月的苦难的痕迹，那双空洞洞的眼眶此时里面却出现了一双混浊的眼睛。
“这是’梦魇’最后的宽容了，她让我看到了梦寐以求的色彩。”
老人蹲下身，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摸了摸两人的脸颊。
“奶奶，从您身上，有着有着其他人与众不同的温暖与灵魂。”
洛黎的表情有些踌躇，拉了拉老人的手指，似乎有什么一直困扰着他一般。
看着状态与以往不同的洛黎，克罗维亚没有做声，倾听着二人的对话。
“孩子，你想问什么？上次老婆子我可是被你们害的够呛啊。”
老人慈祥地笑到，随后打开超市里的灯，招呼二人坐下。
“尽管问吧，老婆子我已经死去很久了，已经释然了。”
“对不起，当时要不是我们，您也不会...”
“好啦，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们能来看我，还记着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和儿子可以见见啦。”
洛黎抿起嘴，眉眼看着地上的瓷砖，似乎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
“奶奶，如果一个世界，是...是被创造出来的...在哪高天之上，有人执笔书写着人们的命运...这样的世界，值得为之去奋斗吗？”
洛黎闭上眼睛，黑暗中浮现出那惊鸿一瞥的场景——高天之上，一人执笔书写...
不知为何，从那次之后，他对此就一直十分在意，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和那人的联系非比寻常，脑中就莫名冒出了这种想法。
“傻孩子，为什么不值得呢？”
“可是...人的一生都是被设计好的，就像设计好的故事一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洛黎急切的追问到。
“为什么一定要有意义呢？”
老婆婆浅笑着，拍了拍洛黎的脑袋。
“我们活着本来就没有意义，或者说，我们的意义是被赋予的，而我们每一个人较之世界，都是没有意义的。”
“傻孩子呀，即使如此我们依然可以赋予自己意义，人渺小，人也伟大，要为了我们小小的梦想而去闯，被安排好的命运，也并不糟糕，因为没法反抗的，才叫命运啊...”
洛黎和老婆婆谈了很久，直到月亮快到头顶了，老奶奶才让他们离开，她说，自己在最后的时候，想要自己待一会儿。
洛黎拉着克罗维亚，在夜色中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
“我是不是很傻？”
洛黎揉了揉头发顺势往克罗维亚身上一靠，枕在她的腿上仰望夜空。
“你不是一直都很傻吗？傻瓜。”
克罗维亚也仰起头，尽情吸食着冷白色的月光。
“明明都走了这么久了，经历了这么多，却总是在怀疑自己前进的方向，怀疑自己的信念。”
她低头一看，洛黎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胸膛一起一伏，似乎已经睡着了。
“真是傻瓜呀，明明这个世界也展示了它温情的一面，也见证了情谊的美好，你的身边早已不是孤身一人了啊。”
月亮缓缓悬在了克罗维亚头顶，她眼眸闪烁，迎着月光看去。
“这个世界的命运或许早已既定。”
......
猎人最后再擦了一遍猎枪，看着餐桌旁那两个小小的新玩偶，难得的笑了，他缓缓在餐桌边坐下，开始与他的新家人享用晚餐，吃着吃着，餐叉就掉在了地上。
“铛！”
......
“我们的人生或许早已被续写了终点。”
......
索菲娅艰难的坐在钢琴椅上，手指拂过钢琴，柔美的乐曲响起，陶瓷小人们坐在地上，随着乐曲的响起，轻柔地哼着小调。
直到钢琴声戛然而止，一张字条从半空中飘落在空无一人的地上上面写着：索菲娅，谢谢你。
......
“即使如此，我们至少从中感受到了幸福和快乐吗。”
......
谢绝病人的邀请和挽留，医生回到了自己小小的办公室，他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听着外面的欢呼声，他幸福的笑了，慢慢闭上了眼睛。
随着欢呼声戛然而止，椅子上只留下了一件崭新的白大褂陇拉着。
......
“人生是一根线，起点和终点都只是两端的点，中间那一段，才是最重要的啊。”
......
超市里只有一张空荡荡的，还在缓缓摇晃的摇椅，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周围的一切都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
克罗维亚也闭上了眼睛，俯身趴在了洛黎胸膛上，两人都发出了轻柔地鼾声。
“啦啦啦，睡着啦，也是呢。”
一个倩影无奈地点了点两人的鼻梁，轻笑一下，匿身没入黑暗中。
“那么...晚安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