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跟来的话，请随意。”
女人戛然一笑，随即就继续向前面走去。
摩诺有些踌躇不决，在这个时候，兵分两路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是摩诺他自问无法看着小六独自被船长带向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他觉得有些为难。
要不问洛黎？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摩诺否决了，不能这样依赖洛黎，他自己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一切问题全都要抛给洛黎，然后他们就心安理得了吗？不，不行。
原谅我的任性吧，洛黎。
摩诺回头看向洛黎，发现洛黎也在看他，两个人的思想在瞬间贯通，摩诺呼了一口气，转身走进那一片漆黑中，慢慢消失不见。
“我之前听见了。”
洛黎惊讶地发现克罗维亚身上的阴郁仿佛消散了许多，就像是受到了鼓舞一样，这种轻快调侃的语气只有之前在图书馆时他才听到过，这没什么不好，他愿意看到她向他希望看到的地方成长。
“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某人说我只值一元来着。”
克罗维亚仰着笑脸，仿佛撒娇一般，如果忽视洛黎那痛苦的表情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克罗维亚才依依不舍地将手从洛黎腰间收回来。
“谋杀亲夫啊？”
洛黎解开克罗维亚身上的锁链，无奈道，回应他的是一记白眼。
北安静地看着他们二人，没有任何的波动，似乎这一切他都早已知晓了似的，宛如血海般安静，让人感觉心里发毛。
“还不到时候。”
躺在一边脸色苍白的诺姆在迷茫中似乎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但似乎有没有听见，这一切对他来说冲击有点大，虽然遭受过囚禁，但是地狱般的场景无可避免地让他作呕。
“空！”
巨大的声响宛如闷雷般炸响，船好似撞到了什么，所产生的巨大反冲力几乎要把他们震得飞出去，又重重地落回地面，一切都在摇晃着，天上的尸林，散落的铁笼，还有逐渐倾斜的地面。
地面的倾斜让他们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向着下方的黑暗中坠去，洛黎所能做的就是紧紧拉住克罗维亚的手，同时躲避地上那些沉重的铁笼子。
眼前的危机自然让他无暇顾及其他，也就没有看到北一动不动地站在地面上，好像那倾斜度与他无用，而那些铁笼子在靠近他时都会微不可查地停顿一下，然后直直向下方落去...
在滑行过长长的一段黑暗之后，眼前的一切突然豁然开朗，天空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浓烈的血色铺天盖地地裹挟着船，带来不幸的前奏，而滑行还没有停止，他们向着船的边缘滑行而去，在哪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海洋！
洛黎猛地用手摁在地上，想要停下来，但这只让他感觉手掌被摩擦地火辣辣的疼，他们在不可避免地向下坠去！
“空！”
又是一声惊雷炸响，这次是侧面，在飞落的海水间隙，洛黎分明看到了蓝色的闪电所闪耀的光芒，激起的海水宛如下雨一样落在他们身上。
是摩诺。
他和克罗维亚当即就分辨清楚了，但是下一秒，洛黎就感觉自己身下陡然一空，随之而来的是极其强烈的失重感，他们从船上滑下来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左边是严重倾斜的钢铁巨兽，右边则是两个小小的悬空的身影，洛黎在这一刻，才发觉自己所掌控的力量是多么可笑，他们又是多么的渺小，宛如几粒尘埃一样。
低头看着深蓝色的大海，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海底，让他想起了血海，想起了那轮灰蒙蒙的圆月。
海洋很美，摄人心魄的美。
下一刻，时间的齿轮再次被看不见的手推动，再次望过去，只见两粒灰尘不见了。
......
十几分钟以前，摩诺缓缓从血雾的惊愕中恢复过来，急忙追上了船长。
“你们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摩诺忍不住问道，他跟船长站在一起，宛如直面一座死山一般。
“面见主。”
男人的声音里透露出疯狂的音调，那枯瘦的眼睛里满是祈求和兴奋的神色，让摩诺不寒而栗。
“你究竟看见了什么？如果是贪鄂号的话，应该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吧？”
船长的脚步猛地一顿，摩诺清楚地看到，他的脸扭曲成一种似乎恐惧，又夹杂着敬畏、狂热的表情。
“那是神的恩典...主的真颜！”
他缓缓向着朦胧的血雾伸出手，痴迷地呢喃道，就像当初一样，他大半个身体都伸出了护栏外面，摩诺十分担心他不小心带着小六掉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您抛弃我？”
但下一刻，那张女人的脸就狰狞地怒吼道，怨恨和迷惘好不掩饰地暴露出来。
摩诺并不知道船长为什么神经兮兮的，但随着这一声怒吼，船长跪在地上，绑着小六的十字架也垂了下来，没有任何犹豫，摩诺当即就慢慢走过去，想要趁机将小六救下来。
“啊！这都不重要，一定是我不够虔诚，没关系，我的主，我已经找到了祭品，将您的光芒再次笼罩我吧！”
船长突然直起身，高举着十字架，这癫狂的狂信徒，向神献上他的一切，只为祈求神可以蔑视地瞟他一眼，信仰让他坠入无底的深渊。
“祭品？！”
摩诺愣住了，他抬起头，看到了浓烈的绯色：船长慢慢松开了双手，那个小小的十字架宛如断线的风筝，直直地坠入下方的海洋里，只听到一声扑通声，摩诺缄默了。
“你爱她吗？”
眼前的一切变得很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等他回过头，那人已经来到了身后双手环抱着他，将脑袋靠在他的背上，这措不及防的举动让摩诺猛地呆住了，他绝对不会忘掉的，这温婉，他在上船前体验过一次。
“抛下一切，去做吧。”
那人握起摩诺的两只手臂，并且摊开他的手掌，露出了里面的诅咒印记，那双白嫩的小手轻轻拂过，那两个印记抖动了一下，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而摩诺也能感觉到，随着封印这做座大坝被打开，力量如同潮水般涌回。
时间再次被推动，船长兴奋地看着血雾，在他的身后，猛地绽开一朵绚丽的蓝色的满天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