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早上教训完那个顽固又废柴的学生，带初三年级的班主任，从办公室走出来。
有些奇怪，他到底有没有写？忽然不那么在意了。
记得——也许是错觉，在办公室如往常一样训斥他的时候，一阵空灵的声音传来，它的答案是与少年成对立面的否定。
摇了摇头让记忆溶解在脑海，眼前的阳光如往常一般耀人，对于这种事情，平时也没去在意，很快就会忘掉，只是今天忘记的方式有些特殊。
教学做了十几年，送走无数学生毕业，想起这些，就有一股强大的荣誉感，支持着她满脸的自信。
迎面走来的是同事的学生，虽然是同事的学生，可她认识，出了名的，不务正业。
“黄斌。”
那男孩子大大咧咧地摸了摸后脑勺，不知是尴尬还是轻蔑地笑着，也打了招呼。
她轻轻瞪了一眼，因为在想别的事情，好像没有特别在意。所以因为感到冒犯，就瞪了我吧。黄斌心想。
反正，我也不认识你。对待老师家长，我也一直这个德性。
喜欢怎么想随你吧，反正和我无关。
“嘿。”
“啊！”
“好久不见，吧。”
面前的少女叉着腰，表情显得很困扰的样子，在学校她意外的收起了双马尾，显得格外普通。
“嗯。”
她的眼神游离着。
“脱离群众了呢。”黄斌憨笑着说。
“嗯？”她的眼神里也没什么厌恶。
“最近在倒数一百名的榜上，不见你了。”黄斌微笑起来，“真棒。”然后竖起大拇指来。
林月有些惊慌失措。
“啊啊。这样啊，就是突然想要努力的样子吧。”
“总感觉。”黄斌和林月一起下楼去，这是被称为大课间的难得时段。
“你好像，有心事啊。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和以前也不一样了呢，还会在意我有什么心事？”
看着林月带着质问语气的追问，黄斌呵呵地笑了。
“好吧，看来此事定与我无关。”
“害，你这是变文艺了？”
“没啥，就是感觉，事情不是那么好解决的样子。”
“哇哦。”林月长大嘴巴，“你的直觉好像一直被我低估着呢。”
“是吗哈哈。也没有那么灵啦，快说说是什么一回事？”
“呼～”
林月长叹一口气
“没什么。其实。”
“和薛学长有关嘛？”
“哈......不清楚呢。”
确实吧，似乎只是莫名的心情低落罢了。为什么呢？莫名的。
“哎？”
“怎么了？”
黄斌突然朝向另一边望去，似乎被什么东西惊讶到了。
“啊，没什么。”
“那是你同学嘛？”
“不是。那个，就是感觉......”
好像生无可恋的样子，虽然和平常人区别没那么明显，在中学三年头一次见这样的人。
也许是自己鬼混的2年关注学校太少了吧。
不过那个人，似乎和自己认识来着。
哦，记得那人，昨天还是前天来着，给她发作业吧。
林月摸了摸脑袋。
“倒是，你的学长早晨被医院送走了，放学要不要和我去看看他？”
“啊这。”
“啊什么啊这。算了，我自己去吧。”
“等等，我是确实最近有些事情要处理，下午放学后我奶奶叫我回去，爷爷刚去世一年，这样。”
“好吧。”林月停顿了一下。
“暑假一起玩哦。”
“啊哈哈，好的，加油哦，我看你行的。”
“嗯。”
啊，最近十几天，似乎心里放不下很多东西了。
也许是中考的影响吗？
薛心泽躺在床上思考，倒是没有达到辗转反侧的地步，只不过是不舒服的时候即时换一种姿势罢了。
同一个房间里，还住着另外一人。
这个事实，曾深深埋没在自己的心中。
突然降临，与世不同，性格拟合，时而有些令人宽慰、心动。
回想整个活过的日子，也许之所以能如此自然地接受这一切，也拜长久以来在适应中恐惧、释放，以及以休憩为狂欢的心理状态吧。
这太好了呢，只不过欠缺了一丝丝，真正严丝合缝的东西。
是现实感吧。
现实感。
虽说薛心泽遇到薛灵，以及取这个阴差阳错得来的却还挺好听的名字已经过了很久，他始终没有把薛灵视作一个现实生活中的人存在。
不过关于较远的将来倒是没想什么，也觉得没有必要。
甚至，其实从一开始，心里便从未有过，对于异性-关系的任何憧憬。
只是按着感觉，又逃避着，相处罢了。
回想起那天黑夜，忍受尴尬地站在十字路口，有一个女孩，莽撞，直率地，捅破了他的舒适区。
可是一点一滴、一件件不小不大的事情，以及被告知的突然消息，加上所谓的救命恩人情结，似乎把自己原有的状态，也完全打破了。
如今开始上弦努力中考，多少有一点她的原因。
感觉突然有想追求的东西吗？——不对，好像是，突然不想就那么顺其自然地坠入自己想象的泥潭。
或说这泥潭，也是被他人强迫的。
一点一滴——那部视频，展现着劳苦大众中，最为劳苦和令人痛苦的画面。
如果说为了逼迫人努力学习，未免有点奇怪。
未受过更高教育的劳动者，不一定都是粗鲁的。
那些搬砖、打工的人背后，也有自己的家人。
他们的脏手，并不是丑陋的。
然而，班主任却，用以警示我们。
他想到这些，胸中袭来疼痛，发出干呕，难受地蜷缩起来。
没什么不对，因为确实是有条件的我们需要避免的。
有一些不对…这种令人生畏的感觉，总有些熟悉、又陌生。
“心泽。”
刚刚进来的女声很平静
薛心泽却惊讶地从床上跳起来，因为之前想象了很久薛灵还呆滞呓语的时期。
突如其来的现实感。
才真正能让人感觉到现实。
“啊…”
沉默一时间贯彻了黑暗和旁边投射进灯光的窗户。
“额，怎么了呀？”他问
“嗯……没事。”
窗外照射来路灯灯光，只看得到泛着青色的白上衣，黯淡的脸蛋和发光的双瞳。
“啊，哦。”
更令他难以感到现实感的是，这里并不感觉尴尬。
对于与异性相处，能产生现实感的行动，多少带有一些尴尬。
所以，这种自然，反而是没有什么现实感的。
他又想起鬼老太婆说的，她就是自己的另一半。
“呼~”她突然呼了口气，好像憋了很久一样。
“今天的事情，你看到了吗？”
“嗯……”
那个如同在游戏中出现的画面。
“那时候，我向你解释了吗？”
“嗯。”
那个不同寻常，却意外习惯的很快的薛灵。
“好、好吧。”
她缓缓转过身，然后坐在床边。
“你还记得清楚吗？”
“啊，我想想…好像没什么概念，所以不是很清楚了。”
甚至即便看过那样的画面，过了几个小时后，好像脑子里还都是学校和中考。
“那就好。”
听得出她的语气里有一些放了心的喜悦。
薛心泽没有多想，她到底放了什么心。
“可能有点奇怪，早些睡吧，晚安。”
“嗯…晚安。”
薛灵离开房间，并帮他关上了门。
“啊……”
突如其来的安适感，就像似曾相识却突然来临的既视感，而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平静下来。
瞌睡了。
林月刚刚回到家中，凌乱摆放的各种物品堆放在客厅。
薯片在茶几上零零散散，她打算打开电视机。
书包放在沙发上的时间最近越变越长。
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呀？
“啊……”
似乎是之前见到了一些奇怪的景象吧。
“哎？”
无意识间拿起了手机，却突然忘了自己想要做什么。
“想打电话给那家伙。”
是吗？先打了再说——可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不过没能打通呢。
毕竟，都凌晨一两点了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