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空在车里静静地目送着林因离去的背影，贝齿轻咬住下唇，心中各种酸涩的感情疯狂涌动，几乎要喷薄而出。
终于，她取下车钥匙打开车门，快步地跟着前方远处青年的背影方向走去。
一路上，少女小心翼翼地跟踪林因穿过大街小巷，足足走上了十分钟的路程，她才看见对方走进了一处样式朴素的小区。
“我在干什么啊我。。。”
之前，自己跟林因玩的很近时，管家爷爷曾问过自己要不要调查一下对方的背景。
当时的自己说过不需要，结果现在却跑来跟踪人家，自己真的是个大傻瓜，跟踪狂可是犯罪行为啊！
这位千金大小姐颓然地蹲坐在地上，两只手贴在脸上，试图用冰凉的手背皮肤给发烫的脸颊降温。
“既。。。既然都已经跟到这里了，干脆就跟到底吧！至少让我知道他住哪一栋楼。”
大小姐做事从未没有半途而废的说法，哪怕。。。哪怕是违法的事情也一样。
少女跨过小路，小路周边是杂乱摆放的单车与电瓶车，盘根错节的黑色电线从她头顶划过，墙壁边角安装的路灯都长满了蜘蛛网。
陈亦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扮，再将目光投向四周，总觉得自己身处在这里非常突兀。
脚边凹陷水洼传来的水锈味，手边底楼阳台蔓延出生长出来的喇叭花，偶尔指尖拂过楼体表面瓷砖的阴冷感，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少女一种别致的新鲜体验。
市区里那些华丽的玻璃大厦群，需要高危作业的清洁工们维护才能闪闪发光。
宴会会馆的光洁地板，需要每天的反复刷洗拖动才能一尘不染。
少女眼前的无序与破败，或许才是世界原本的模样。
陈亦空看见林因的身影最后消失在了一栋建筑物当中，她特意原地等了十几秒才动身跟上去。
一脚踏进狭窄的楼梯间，少女沿着台阶往上，她垫着脚尖，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一路往上，来到了大概五层楼的位置。
这时，陈亦空听见了一阵女孩低声哭泣的声音，她再踏上一个台阶，透过护栏看见了半蹲下身子的林因。
“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回来了，不可能会抛弃你的。。。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因为林因安慰的话语，他怀里抽泣的女孩安静了许多，女孩顶着可爱的红眼眶抬起头，嘴里咿咿呀呀地嘟囔着什么。
随后女孩的视线向陈亦空这边投射过来，她仰起眉毛，嘴里咿呀的嗓音更大了。
陈亦空没来得及躲避，林因就已经转过身来，一眼发现了她。
“林因，不是的。。。我只是。。。”
正当大小姐手足无措地向解释些什么时，却发现林因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抱着他妹妹进了房间。
等过了一会儿，林因面色阴沉地走出房门，眼神森然地盯着陈亦空。
少女从未在对方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那仿佛玻璃被打碎，露出敏感的锐利边缘的表情。仿佛卸下了嬉皮笑脸的伪装，暴露出内里阴暗的神情。
被自己喜欢的人以这样一副憎恶的表情面对着，任谁都没法心情平静。
陈亦空察觉到对方的厌恶情绪，眼眶里隐隐起了水雾，她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似的低下头，美甲手指彼此纠缠，交错着。
“你跟踪我？”
林因低沉的嗓音传来，仿若愠怒的老虎在低吼。
“对，我跟踪了你，我想知道你住哪里。”
事已至此，陈大小姐连同自己的动机也一起坦率地承认了，她抬起眉眼，目光楚楚地看向对面的青年。
“。。。行，那你现在知道了。”
林因深吸一口气，冷冷地再瞥了一眼对方过后，走进屋子里，拉上门把。
“等等！”
陈亦空怀着紧张与不安的情绪上前拉住林因的手臂，因为她有种预感，如果现在不挽留对方的话，可能以后对方都不会再理会自己了。
“放手。”
林因看了一眼少女抓住自己手臂的手背，冷声道。
陈亦空在认识林因的三个月里，从未听见过他用这么冷漠的声调讲话，就像是另一个人一般。
“不放。。。我不放手。”
曾几何时，受惯了林因死缠烂打的大小姐哪里想象得到今天这副彼此角色调换的光景。
“那女孩是你妹妹吗？她得病了的话，我家可以资助她，帮助她恢复健康。。。”
嘭！
林因猛地把房门推开，一只手将面前的少女推到了墙上，咬着腮帮子说道：
“你以为你无所不能吗？陈大小姐？”
陈亦空表情无助又惊慌，这位制服了一群青壮年混混的厉害少女，此刻却像是一只软萌萌的幼兽。
她偏过头，怯生生地回答：
“我没有那个意思，林因，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呵呵。”林因摆出了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他嗤笑一声，继续说：
“不用了，你现在见识到我的真面目了吧？再帮我，你会后悔的。”
“我在学校的样子，我诱导你对我告白的手段，都是装出来的，幻灭了吧？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贱吗？明明你眼前这个人玩弄过你，你却又傻傻地上钩！是我的演技太高明了吗？还是你太傻了！”
林因的话语如同一枚枚尖刀笔直地**少女的胸膛，她几乎立刻红透了眼眶，眼泪如串珠似地下落。
“你说得对，我确实贱，也确实想不到。。。”陈亦空不停地掉眼泪，但她说话的语调却没有受到影响。
“我想不到你会为了拒他人于千里之外，甚至逼自己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
林因听到这句话，神色悄然一变，他将视线移到一边，身形缓缓后退，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刚才说的不是真心话吗？”
陈亦空很聪明，或许是他攻略过的对象里面，最聪明的一个，但他实在没想到，对方会直接看穿自己。
“林因，想必你身后的屋子就是你最大的秘密和软肋了吧？以前我看不清你这个人，现在总算有点眉目了。”
陈亦空抬起手抹了抹眼泪，又用手指向后脑勺说：
“刚才你推我的时候，你用自己手垫着我，为了避免我真的受伤，你想把我吓跑对吗？”
“你疯了，出幻觉了，我干嘛要护着你！”
林因的嗓音变得有些颤抖，那冷漠的语调顿时削弱了许多。
“你像个刺猬似的想把我赶跑，但你失败了。”
少女红着眼眶，宛如胜利宣言般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