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毕竟你接近我的目的似乎并不是单纯地喜欢我。”
陈亦空低下头,好看的长睫毛没精打采地垂下去,白洁如同雕塑般的脸蛋上满是失落与自嘲的颜色。
林因没办法回应对方的感情,于是只能选择沉默,而后他转移话题道:
“好吧,我们就守在她病房的角落,悄悄地,同时把你的手机拿回来。”
“好。”陈亦空轻轻点头,失落的神情稍稍缓和,转身往楼上走去。
。。。。。。
另一边,朱霏正神色阴沉地行走在医院过道上,走廊的壁灯照射地她的脸一明一暗,她的身形因为被粗壮血管缠绕而动作僵硬,远看上去像是卡壳的人偶一般。
这位刘海厚重的少女一抬手,将缠绕在身上的粗壮血管拉扯下来,气愤地摔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让你追个人都追不到!”她低垂着眼睛,鄙夷地俯视着地板上的那只浑身嵌入刀片的耳朵。
朱霏骂完还不解气,一脚对着耳朵踩上去。
那枚耳朵迅速收回从耳垂延伸出去的血管,并包裹在周身,似乎是为了抵挡朱霏的攻击,整只耳朵瑟瑟发抖,宛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若是有旁观者,恐怕会看见一位身穿学校制服的少女对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地板猛踩的怪异举止。
那枚耳朵怪物在阻挡的时候把刀片全都收了起来,为了避免伤到攻击它的女孩。
朱霏对着耳朵猛踩,缠绕在她身上的眼球伸出一道道细小的触手,轻轻拉扯着主人的衣袖,似乎是想劝主人停手。
朱霏冷眼瞥向肩膀上的眼球,惹得后者躯体颤抖一下,畏畏缩缩地往后靠了过去
“眼睛,去把刘莹找出来,快点。”
那枚眼球得到命令,轻轻地像是人类似地点点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耳朵,随后便延伸出去,脱离了朱霏的身体,爬向了一旁墙上的窗户,不见了踪影。
“啊——热死了。”朱霏长叹一声,找了张并排的长椅坐下。
刚才被她欺负地缩成一团的怪物耳朵小心翼翼地爬过来,蛇形的血管身躯沿着椅子的脚攀附上去,不一会儿,作为蛇首部分的耳朵变幻成了像是扇子的形状,扇子轻轻地左右摆动着,为身边的女孩扇风。
朱霏嫌弃地用手指把耳朵推远了一些,嘴里叫骂道:“你们三个,一个比一个没用,嘴巴尤其废物,简单办个事都能被抓!”
她说完,那枚耳朵张合了一下耳翼,似乎说了些什么。
“知道了,这件事过后就去救它,救那个笨嘴巴。”朱霏似乎能听懂这怪物耳朵在说什么,随即表情不耐烦地回答。
或许是为了表示感激,耳朵扇风的频率更快了。
另一边,医院外墙的管道上,一只头部长有一只眼睛的怪蛇沿着管道往上,它在一边爬行的同时,一边尽力地伸出眼睛往两侧的窗户察看。
透过窗户,它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熟睡的小孩,小孩的眼睛被纱布蒙住,旁边有个女人坐在凳子上,两只手紧握着孩子的手。
透过窗户,它看见了一位腿部贴上了石膏的中年男人,坐在他病床旁的是一位美丽的妙龄少女,少女正在催促自己的爸爸快点睡觉。
透过窗户,它看见了一间单独的病房,房间里只有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位红发女孩,对方脖子上缠着一圈圈绷带,嘴巴戴着一个玻璃罩,透明的罩壁不间断地起着白雾。
找到了!
眼睛很高兴于这一次能这么快就完成了主人吩咐的任务,喜悦的思绪使得它不由自主地摆动了一下躯体。
“窗外,窗外有东西!”
陈亦空和林因此时正好躲在了朱霏病床旁,靠近墙壁的窗户底下,两人一个看着窗户,另一个看着门口,眼睛怪物一出现在窗前,林因就发现了对方。
“怎么办?”
“我数三二一,等会你开窗户,我去把那个东西射下来。”林因低下头,用一种微不可闻的声音对身旁的陈亦空说道,后者紧张地点头,手已经摸到了窗沿。
“三。。。二。。。一!”
哗啦!
窗户猛地被拉开,林因趁这个时候半跪起身体,指尖瞬间瞄准了那枚悬在半空中的眼球。
上一次对付那个诡异的肉球,丘比特箭矢就意外地起了效果,希望这次也是如此吧。箭矢发射出去的那一刻,林因在心中祈祷道。
林因紧盯着那颗眼球,眼球也明显发现了他,在那枚粉色的箭矢击中目标的前一刻,一种奇异且强烈的怪异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迷迷糊糊之间,脚下的地板忽然渗透出幽绿色的粘稠液体。
林因朝四周看去,病床不见了,身旁的陈亦空也不见了,只剩下越来越汹涌的幽绿水流,它们从墙壁上渗透出来,从天花板上倾倒下来,甚至从他自己的身体皮肤表面冒了出来。
他想要呼救,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四周的环境如同泡沫一般迅速地发生光怪陆离的变化。
病房墙壁变成了某种玻璃内壁,天花板变成了一块老朽的木板,林因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脚也变成了婴儿的大小模样,他感觉自己的眼皮逐渐变沉,像是被人逐步用针缝起来了一样。
紧接着,一阵阵低沉又密集的话语声传入了林因的耳畔,听上去像是一群人在整齐地念诵着什么,念诵的声音传进这片林因所处的绿色液体中有所失真,变得模糊不清。
好痛苦,身体好冷,四肢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林因竭力地睁开眼睛,透过眼睛前纵横交错的针线,他看见了一群人跪伏在他面前,再向身侧看过去,他竟然看见了两个悬浮在罐子里的婴儿。
那两个婴儿一个嘴巴被缝上,一个耳朵被切掉,眼窝深陷,四肢短小,畸形的脑袋上长着稀疏的毛发,丑陋,恶心,但却让人看着莫名心疼。
林因这才猛然惊觉,自己也是一个婴儿,是底下人群跪拜的三个婴儿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