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跨步,一步,
造型怪异的巨兽咆哮,她投掷出自己的短刀,穿透巨兽钢铁的铠甲、坚硬的鳞片。阴暗的晦光从伤口开始蔓延,只用几秒钟就将巨兽消融成一堆散发着恶心气味的黑色粘稠液体。
一步,
跨越将近五十米的距离拿回短刀,横切过另一只造型不同但同样怪异的巨兽身体,恶毒的气息从腐烂的伤口逸散而出,巨兽的肺部被同时侵蚀,连绝望的吼声都发不出。
一步,
“我说,这里是,”
漆黑的地下,仿佛有光从上方照下,照亮了少女漆黑的短发和手中尚在滴血的锋刃
“歌剧厅!”
仿佛有无数合唱团齐声唱诵,仿佛有无数大提琴手倾心演奏,仿佛有无数号手全力吹奏,仿佛有无数架钢琴弹奏着乐章,无数个戏子演绎着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一步,
声音乱了,颜色也乱了。人们依旧在演奏,在歌唱,但是却是在演奏不同的歌剧,海姆雷特的复仇,兰斯洛特的背叛,浮士德的堕落,德库拉的憎恨,海伦的悲哀。无数的负面情绪层层叠叠汹涌而至,一时如小溪般低声细语,一时如怒海般高声恶唱
无数个声音一起奏响着灵魂中最原始最恐惧的声音。
一步,
顿时,万籁俱静。
正如歌剧厅散场,午夜时分漆黑的大厅中一排排座椅沐浴在阴影中,寂寞的正对着无人和唱的舞台。
地下空间悄然无声,所有的声音已被阴影遮蔽,然后被黑暗中的某物裹挟着尖叫,带走。
除她之外,此地再无生机。
半响,才有另一个女孩子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
“维嘉,为什么不给我留两个?我的锯刀已经很渴了。”
“多做事,少说话。”
“主人已经不在了,不用正经给人看啦。”
一把短刀突兀的悬停在贝伦兹鼻尖,根本没有投掷和飞行的过程,仿佛短刀本来就该出现在那里一样。
“你的‘歌剧厅’展开太快也太强了,所有活物都活不下来吧。太浪费了,至少也要像我的‘游乐园’一样慢慢的一点点杀掉它们才好啊,剥掉皮,一块一块剜下肉,哦对了,不要动它们的心脏和肺,内脏也不要打破,翻翻看倒是可以,认真听着它们惨叫声渐渐弱下来,啊啊,太美妙了,我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贝伦兹拨开短刀,恶毒的笑着,上挑的嘴角露出锋锐的牙齿,维嘉的短刀完全没能吓到她。
“贝伦兹,我们不是为了玩耍才来的。”
“知道知道,维嘉是忠心耿耿的女仆嘛,不会为了玩而耽误事。我这个渴血的贝伦兹就要用血解渴了,真想杀人啊,真想要染上血啊,身体真是空虚极了,需要点什么填满,必须要!”
“既然知道我们有主人派发的任务,收敛收敛你的癫狂倾向如何,‘癫狂的贝伦兹’?”
“然后变得像你一样弱小吗?几乎完全舍弃了恶毒倾向的,‘恶毒的维嘉’?”
“我当然有所控制,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将倾向释放出来。”
“控制?真好笑,黑暗之海的子嗣竟然自主的控制自己,越是守序,越是善良,我们就越偏离自己的本源,变得更加弱小。”
贝伦兹眼中的猩红色光芒越来越强,表情也愈加疯狂,她真身的部分已经沉入到黑暗之海中,能够从她的瞳孔中依稀瞥见那极致混乱黑暗的颜色
“不,我是说在不需要力量的时候才……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已经进入‘癫狂’的状态了,记得主人留下的任务就好。”
维嘉见到贝伦兹和平时不一样的,如火焰一般燃烧的赤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然记得,那么我去杀几只巨兽,没意见吧?”
“记得把灵魂投进黑暗之海就行。”
“了解,专心破解封印前往下一层吧,万能的女仆小姐。”
贝伦兹从裙下抽出两把锯刀,不是早上的正常尺寸,是令人反胃的,不可名状的扭曲形体,看到就是一种精神污染,看到就能理解其代表的癫狂意志。
那是类似于魔器,虽然弱小却更接近于黑暗之海的武器,“狂嗜”
她向刚刚赶到的几只巨兽扑去,锯刀带着毁灭性的力道砸在地上,造成了局部性的地震。
突破音障的暴风刮来,击打在墙壁上发出轰隆的巨响,龟裂的大地还没有崩裂到空中就被狂风压回地面,只能看见以贝伦兹为圆心的巨大凹陷。
“咦,怎么这么弱小?完全不够,完全不够啊,给我挣扎,悲鸣啊混蛋们!”
又是改变地形的一击轰在地上,本来就支离破碎的尸体更加血肉模糊。
“贝伦兹,小心一点,主人和他的朋友在上面,做得过火会让他们感到怀疑的。”
“知道啦,婆婆妈妈!”
贝伦兹还给维嘉一记中指,继续她的杀戮事业,而维嘉则转身,面向众多巨兽守护的一扇门,
“算了,等倾向结束了再要她好看。”
维嘉叹了口气,将双手贴近绑缚着无数锁链的青铜巨门,感知其内部惰化魔力的缓慢流动,思考破解的方法。
“大概是这个位置,运行到这里,从上一层到这里的封印好像有点不对……等等!有什么人动过封印!这个满是杀意的魔力……”
急忙转身,向沉溺于杀戮的贝伦兹大喊:
“是属于‘杀戮’领域的魔力!贝伦兹小心,南律或者李比希可能已经到了!”
“啊?啥?”
贝伦兹还在血腥中难以自拔,迷离的精神让她没能立即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阴暗的地下迷宫中,凄厉的刀芒闪过,从贝伦兹的右肩砍到左侧腹,几乎将她斩成两段。
那人的黑色长发结成马尾,一身带有金纹饰,开口到腰际的红色旗袍,英气十足,她双手紧握偃月刀,微过头顶摆开架势。用武士般凛然的口吻说道:
“余正是南律,作为战士,汝的警惕不足,自矜亦不足。”
重伤的贝伦兹反而笑得更开心,血从口中流出,染红了牙齿,更凸显她的凶恶感。
“‘嗜战的南律’,正好啊,我正愁没有值得一杀的对象呢,今天就拿你来血祭吧!”
而维嘉则考虑的更多,一丝丝不安从她心中蔓延出来。
“南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会来偷袭我们?”
作为已经相互竞争了上百年的老对手,她知道对方绝不是无谋的莽夫。
“你应该知道,仅凭你‘古战场的凶灵‘赢不了我们两个的,为什么还要来送死?”
南律只是轻蔑地一笑,将偃月刀拉到身后,拖拽着向维嘉和贝伦兹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