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做的不错。
让一部分灵魂沉入黑暗之海中保持静默，看起来像是空缺的样子。魔族都是玩弄灵魂的行家，我没做出会让斯蒂尼看出不妥的地方，她现在应该内心充满了负罪感吧。
今天斯蒂尼能认识到自己的作死是错误的，以后大概不会让我像今天这样费心费力帮她善后了。
告诉斯蒂尼，她天真的选择会带来怎样悲剧和苦难，告诉她，她所追求的拯救是何等傲慢。
经过这件事，和平会议的时候大概能让斯蒂尼安分不少。
不过能卖的人情还是要卖的。
昨天几乎被妮维法尔一剑砍死，现在身体没能完全恢复，半颗新生的心脏无法供给全力运作。这倒无所谓，反正一会也不是靠身体战斗。检查魔力的流动一如往常，在我体内的魔力回路中滚滚奔腾着，关键还是魔力都补满了，战术口袋里还装着三瓶魔力特化型圣水，足够我打完。
……大概吧，二十分钟大概能解决战斗吧？
感觉有点悬。毕竟这里是妮维法尔的主场。
我抬头看看周围的装饰，那是无论人类经过多少个世纪都不会衍生出的扭曲装修风格，人体蜡烛、骨骸灯台、吊死人形，一切都在彰显着破落的美感，在常人眼中荒诞而恐怖——这里本来就不是人建造的，这里是城镇的中心，妮维法尔获得部分“阶级”权限领域后，扭曲现实凭空捏造的宫殿。
这很明显也不是妮维法尔的审美观，嗯，那么……
“你还活着啊，安道尔。”
从扭曲宫殿的门外走进的来，妮维法尔惊讶的说道，声音就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没有言语中流露的恶毒和瘴气，只是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惊讶。
本来确实活不了的，毕竟据歌莉娅公主所说，发现我的时候，身体已经断成两截。还好有无尽魔王安德烈斯的不死性打底，我才吊住一口气，得以抢救回来。
“就像斯蒂尼说的一样，真的从死亡领域爬上来救她了，真好笑，真让人嫉妒啊。”
出乎我所料，妮维法尔看到空空荡荡的祭坛和整暇静候的我，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然后就不再在意。没有暴怒或者其他失态的神情，她很安静，有些惋惜的口气让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恬淡的，宁静的，略有些叹惋。如果不是妮维法尔被漆黑涂满全身，头顶上带着“阶级”权限领域的魔器——一顶小巧的皇冠，“强征”。我还会以为她是安静如水的绝好女子。
感觉……她之前所做的就像例行公事一样，做好了不怎么开心，做坏了也没什么所谓。
有点奇怪。
“真奇怪，明明昨天你入魔的时候还是很狂暴的样子呢，嗯，就像个病娇，会把心爱的人脑袋切下来，抱在怀中亲吻的那种。”
“哈哈，安道尔你的垃圾话还是和平时一样有趣啊。”她畅快地笑出声来。
“那么，回来吧，既然很有趣就回来吧，我们还能像曾经一样。”我向她伸出手。
“那是不可能的”妮维法尔笑着摇摇头，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好像都有伤感藏在其中：“没人能回不到过去，时间神提姆的教义。已经毁灭的某些东西不会重来，就算后悔，就算难受，我们也只能接着往前走，找到些新东西。”
“那么你打算……”
“你来加入我怎样？不是斯蒂尼，是选择我。斯蒂尼许诺给你，钱也好，权也好，名也好，有关你的愿望我都承诺给你更好的。你看我的身体怎样，比起斯蒂尼那个平板更好不是吗，或者说你就喜欢她那种幼嫩的体型？”
妮维法尔用手拂过胸部和下身，俯下身体作性感的姿势。她身上都是黑色的符文包裹，其实除了黑色之外并没有衣物。
不单单是这个姿势让人血液沸腾，妮维法尔的身姿好像还有某种妖异的魔力，夺人眼球。
好像有某些部位肿了……开玩笑的，这不是发情的关头。
“身材太好了，我有点接受不了啊。怕精尽人亡。”
“是吗，真可惜……”
她若有若无的向斯蒂尼隐藏的那片阴影瞟了一眼，耸耸肩，反而开心地笑起来。
“斯蒂尼到底哪里好了？为什么她总是能得到认可呢？”
妮维法尔笑面迎人，我却觉得莫名不寒而栗，也许这是战斗之前最后能说的几句话了吧。
也许我回答完之后就必须开战了。有这样的预感。
“我真的很不解。我到底差在哪里？”
要不是魔鬼向我再三赌咒发誓，这次一定能说服妮维法尔回归正路，而且他们有从来不说谎的好名声，我才不敢来试图用嘴炮说服妮维法尔。
没办法，毕竟语言的力量太过有限，至少一般我不敢把事情的发展赌在嘴炮上。
“也许就是‘追求’的这个过程吧。你求却求不得，斯蒂尼只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并非主动邀约，而是我们被她的高洁被动的吸引着，像英雄之间的共鸣……不，哈哈，应该说飞蛾扑火才对吧。”
“她？高洁？”妮维法尔偏着脑袋，很不解。
“对啊，就是高洁，”我点头：“虽然她会入侵男浴室，会色狼摔，会看小黄书，就像个普通女孩子一样有各种欲求，但本质是个超脱的高洁之人，可以称之为圣女。”
“不懂。”
“她是个笨蛋，会本能的秉持义举。仅仅是这样。”
“听起来好简单啊，如果我假装也能做得到啊，不就是为了其他人拼命吗。”
“但是谁都没有真正试过将这种简单的事情贯彻到底。妮维法尔你想要一个结论性的答案，不过要我说，你们完全不同，无论哪个领域你都赢不了斯蒂尼。”
“是吗？”
“是的。”
“还有想说的吗？”
“还有，但你愿意听完吗？”
“想听……但是已经没心情了。”
“需要一边打一边说了？”
“啊，嗯嗯，对啊，就是这样，必须用刀剑加身才能听得进去，我们都是这样的笨蛋啊。”妮维法尔的嘴唇边流出些许极黑的气息，是属于黑暗之海最深处的，权限领域的气息。
“那么你呢？妮维法尔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倒是愿意等你说完。”
“谢谢你听我说。”妮维法尔的笑，是泪中带笑，面容下像是有什么在涌动——就如同昨日入魔的癫狂前兆。
“没有选择我，真是太可惜了，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还有吗？”
“没了。”
“那么我们就该开战了对吧。”
“只剩下这个没做了，那么开始吧。”她的声音是怎样的？淡淡的，有些不舍，有些哀伤，又有一点感慨。让我怀疑妮维法尔到底想不想和我开战，不过说到底，下手一点都不能轻，否则就是死局。
“嗯，开始厮杀吧，我会在你杀掉我之前说服你改邪归正的。”我尽可能说的慷慨激昂——也是说给旁边阴影中的斯蒂尼听。
“是吗？”
妮维法尔的反应不咸不淡。
“那么你的目标就已经失败了”
她手中抓着一个心脏，很新鲜，表皮湿漉漉的，偶尔还好像不甘心的跳动一两下。
左半边的心脏好像更细嫩，就像……刚刚长出来的，和右边的心脏形成鲜明对比。
妮维法尔舔舔手中的肉块，轻咬一口，溅射的鲜血喷了她满脸，让她妖邪的魅力更甚。
我的胸口猛然一痛，用手捂住胸口，却在左侧只摸到了一个空洞。
“很可惜啊，连你也没有选择我。可惜我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却什么回报都没有。”
她声音有些许的悲伤。
不过正如她所说的，只是“很可惜”的程度，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