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风之息，从昏迷中惊醒，下意识的收缩身体。
自从被魔王抓住，日复一日的折磨与调教，让她连入睡都是一种奢求。
但这次收缩身体，竟然没有锁链和棘刺捆住自己的手脚，反而有柔软的被子和床，让她平安的缩成一团。
“这是……”
“你醒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将她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又是一个让我敞开心灵的人吗？
当接纳我的时候，当我真正信赖、期待、爱的时候……你就会被魔王杀掉吧……
如果是最开始的凯瑟琳，也许会趁着没有锁链，立刻寻找机会逃走或进攻。
但现在她已经没有心思反击了。曾经的每一次出逃，每一次试着拯救同样被囚禁的人们，得到的都是魔王冰冷的嗤笑。如同看着戏台上表演的小丑。
最后，浑身沾满血迹的凯瑟琳会再一次被那个手持薙刀的怪物戴上锁链，拖回原本的监牢。而那些信任她，约定好一起出逃的人们，余下的尸体，就在她身边腐烂。
按照另一个亲切的魔王所说，她的心已经严重磨损了，连泪水都流不出来的程度。
不过，还好，这颗心还没有破裂，还没有绝望。
当温柔的手抱住她，凯瑟琳还是能感觉到安心、温暖这样美好的情绪。
“放心吧，你已经回来了。”
“……”
凯瑟琳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嘴巴张张合合，却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没有哭，而另外那个女孩子反而皱着眉头，一副悲伤的样子。
“已经被折磨到失去心智了吗？还能治好吗？”
“不……我到底是……”
“太好啦！还没有完全坏掉！那个混蛋肯定会救你的！”
“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凯瑟琳说到一半的时候，感觉喉咙干哑，好像所有水分都干枯了一样难受，让她不禁咳嗽起来。
“别急，慢点，给你，这是水。”
真的是水！
而不是在被魔王囚禁的时候，不得不喝的，拌有污血和泥浆的秽物。
“呜呜……”
“别担心，你已经安全了，别急别急。”
女孩子拍拍她的背，轻揉着她暗银色的头发——被魔王撕扯的参差不齐。
但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大概，毕竟她们现在也只是“魔王的所有物”，不过现在的魔王还算不错不是吗。
当凯瑟琳冷静一些了，她也有额外的心思去观察照顾她的女孩子。
一个第一印象是“纤细”的女孩子，身体各处都细细的，接着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柔”。
有一头闪耀的金发，灰色的眼睛。
——这是科隆纳皇室的标志性特征！
“我……应该叫……殿下？”
“哈哈，”笑声中有几分自嘲：“真是个有趣的孩子，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有人尊称啦，哦，那个混蛋不算，他是带着嘲讽的意思说的。”
“怎么会……”
“叫我……茜茜吧，我的名字已经没必要再提了，也不再是什么帝国公主。没必要胆怯，在这里我们都是一样的。”
这次是真真切切的苦笑。茜茜无奈的拍拍凯瑟琳的小脑袋，站起身来，重新从床头的水壶里倒一杯水递给她。
“我们都是‘泄欲用品’、‘奴隶’、‘所有物’，而非‘人类’。不过只是名义上，总的来说比你之前会好很多就是了。虽然我很想拉着你直接去找那个混蛋对谈，不过，维嘉小姐说他正在忙，看样子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人了。”
现在，你先和我睡在一起吧。
茜茜小姐插着腰，如此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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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过度虚弱，这几天凯瑟琳始终躺在床上没动，大多数情况下都在睡眠休息。
身体的清洁问题全都拜托茜茜来做，比如换药，上厕所，清理化脓的伤口，擦干净汗水等等。有时候能看见茜茜拿着水盆在和头生双角的魔王眷属交谈，似乎是拒绝对方的帮忙。
凯瑟琳觉得，茜茜是可信的人，出于一个战士的本能。
她身上的善很重，尤其是魔王将凯瑟琳的翅膀生生扯下，剩余的根部严重溃烂，让茜茜皱着眉头一点一点把腐肉去掉。
凯瑟琳的精神也随着身体一天天变好，感官也恢复曾经作为弓箭手的敏锐。
似乎茜茜并不像她说的，是“一样的普通人”那么简单，她做剔除翅膀根部碎裂的残骨的时候，手法非常果决。
也许不算娴熟，但没有迟疑，也没有胆怯。
感觉比起专业的医生，更像是……精通战场生存技巧的，战士。
“茜茜，你的药剂，从哪里来？”
有一天在日常换药的时候，凯瑟琳趴在
精神恢复之后，不，应该说只是精神稳定下来了吧，凯瑟琳勉强回忆起“原本的自己应有的形象”，可悲的去模仿曾经正常的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问题。
而茜茜并没有看出来，还很开心她是精神变好了，同时也有点担心凯瑟琳一板一眼的说话方式是不是讨厌自己，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感觉还是最开始胆怯又很粘自己的样子更可爱！
“当然是那个混蛋的眷属给送过来啊，量很足，也很充分。难道说效果不好吗？我立刻找他们去！”
“不，没有的事。只是……我们不是‘奴隶’吗？还被关在这里，像家养的宠物一样。”
“不是哦，等等，哈哈，你不会真的觉得我们是被囚禁在这个鸟笼子里吧？”
茜茜抬头看看，没错，确实是个大型的鸟笼子，大约有五十平方米的覆盖面积，足够装下床、柜子、书桌，等等一个居室应有的家具。
“难道，不对？鸟笼的周围，还有高阶附魔，用来防止逃走，于是铁条间隔很大。”
“附魔是那个混蛋用来驱蚊虫的。至于这个大鸟笼的造型，那个混蛋说是室内装饰的一种。”
“……”
茜茜默默爬下床，拖着床转到一个特定的角度，然后就在凯瑟琳的视野中央，茜茜走过去，打开鸟笼的门。
“……”
“如你所见，我们并没有被囚禁，并且可以拿刀，可以拥有私人物品。如果想出去，只要没有卫兵把守，可以在魔王城四处闲逛。”
“可是，我们应该是，魔王的是所有物？”
“关键问题，那个混蛋没讲清楚，大概是折磨你的那个魔王把你当成礼物送给现在的魔王了吧。”
和凯瑟琳想的差不多。
“为什么，要对我们好？”
这才是最关键的。
其实就连拿着镰刀的魔王折磨她的理由，凯瑟琳也不明白，也许是取乐？但有的时候她反而觉得那个魔王和她的眷属很累的样子。
为什么不能干脆的死去？凯瑟琳痛哭过，但她终究还是将一切忍下来，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哀求魔王杀了她。
她隐约知道，似乎拿镰刀的魔王希望她屈服。
那么这里呢？
这里新的魔王又想对自己做什么呢？
“茜茜。”想到这里，凯瑟琳开口。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杀了我。”
“为什么突然！……”
“求你了！杀了我！”
“不，别闹，突然又怎么了……”
“我已经没有信心坚持下去了！杀了我，至少让我以人类的身份死去，拜托了！”
“等，等等！哎呀，你这个家伙……”茜茜想要给凯瑟琳一拳，但真当她下手的时候，看见满目疮痍的皮肤就下不去手了。
幽幽地叹了口气，松开拳头，揉揉凯瑟琳已经恢复成银白色的头发。
“如果你真的想死，那个混蛋应该不会拦你，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先去见见他……在你养好伤之后，我会陪你去的。”
“现在……”
“不行！你好好躺着，我给你去换药，然后……”茜茜用力咬咬牙，“然后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