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尔在哪里?我还要等多久?”
“非常抱歉,爱丽丝小姐,恐怕您需要等待的时间比您所想象的更久。”
“什么意思,女仆?”
“因为,我的主人今天晚上又一场,比任何事情更加重要的约会。”
“什么!这就是将交易对象扔在原地的理由?告诉安道尔,巴赫巴财团不会再和这样意气用事的领导人来往!因为我们无法相信在紧急的时候,梅菲不会舍弃他的朋友离去!”
“请等等……”
“没有等等了,我已经等了太久,我给了他太多的机会。管家,立刻给我安排下一场会面,我记得应该是和科隆纳皇家的交易,有关皇冠顶上的钻石……”
“我的主人为了弥补对您无以言表的惭愧,向您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礼物,希望您能收下。”
“除非是他本人能在十分钟内向我提出,他能带给巴赫巴一笔超过两万科隆纳金币的生意,否则我不会原谅。”
“不不,如果仅仅是金币,对于巴赫巴财团的领袖,爱丽丝大小姐,是否太过廉价呢?应该说,只是金币而已,配不上您高贵的名字。”
“哦?那我倒是好奇了,你还能有什么赔礼比金币更珍贵?巴赫巴家族的祖训可是‘足够的黄金能买下一切,包括时间和生命’。”
“当然,当然,我希望带给您无上的,‘愉悦’。”
“蠢货!你以为我是谁!你当我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几个男人就想收买我?!”
“只有我,安道尔·梅菲的女仆长,维嘉。请给我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好,如果您厌烦,随时可以离开。”
“哼,就给你十分钟。但我不希望十分钟之后你哭着拽住我的裙摆,低声央求我的原谅!”
“正是,正是,您会满意的。请随我这边来,到内屋来。”
维嘉行礼,低头,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舔了舔嘴唇。
这是属于女仆长小姐的日常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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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时代的生产力和道德水平远远超过我所见的泥土时代初期,至少我在白银之后没见过魔法师,能让小麦达到亩产六十吨,棉花亩产两吨,一棵白菜三百公斤。就算青铜和黑铁的大德鲁伊也不行。
而魔法师能够汲取地脉魔力直接塑造数万吨金属元素,大型的魔导工坊的钢铁冶炼能够在一天内打造整个国家所需的制式甲胄和武器。
不过白银时代的人比泥土时代的人更懂得如何与自然相处,知道什么叫留给子嗣的遗产。他们秉持细水长流的精神,保持尊重与敬畏的态度,与自然进行“交换”,而非单纯的“吞噬”——虽说“交换”这个词和梵吉比亚的事件关联性很大,不过这次不是说这个意思。
白银什么都好,我觉得如果不是诸神告诉人们星空是诸神的居所,现在人类应该已经进军星辰大海了。
不过,要说唯一不满意的东西……
我觉得白银的娱乐水平很烂。
很烂,真的很烂。
他们喜欢音乐、诗歌、舞蹈、歌剧——和我引进的娱乐节目、新闻时政、偶像、动漫格格不入,没有人认为我引进的快节奏新娱乐不好,但人们最多只是看看,为妮维法尔的偶像装喝彩鼓掌,随后转身就回去翻诗集和曲谱。
怎么说呢,白银时代的业余爱好不能说是什么糟粕,我同样喜欢这些艺术,但是你不能抱着一首《黑英雄安道尔》的诗歌早餐前一遍早餐后一遍如此重复午餐和晚餐,一天重复六次的看啊!
我知道那些词句很优美,毕竟是维嘉最负盛名的吟游诗人所作,但是斯蒂尼我已经很烦了!
无论多么优美的词句,当写下之后它就已经死了,不会再改变,为什么还要一遍又一遍的琢磨?
看一两遍还不够吗?
真是无法理解你们这些四周目以上的家伙们。
这大概就是古典慢生活和大信息时代思维回路之间的差异。
预订今晚在塔基尼亚大剧院上演的《幻梦境的悲恋》,我不否认这是相当精彩的剧本,编排的舞蹈也很漂亮,但这些感想仅限于斯蒂尼拉着我去看这部歌剧的前三遍。
我没什么艺术细胞,但智商和记忆力与艺术感没太大关系,现在我已经能演一出《幻梦境的悲恋》的独角戏了。
在看了看斯蒂尼、瑞雯、妮维法尔她们像是打了什么禁药之后的贤者时间一样,瘫坐在椅子上欣赏歌剧,真不懂她们看过超过十遍之后为什么还能这样陶醉其中。我连离开的借口都不用,反正她们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我身上,专注程度甚至让我觉得这是相当好的刺杀机会。
反倒是提前和导游梵吉比亚小姐打声招呼,告诉她我和艾莉娜发现有些不好的气息,先去打探一下,让斯蒂尼她们不用担心先回去就好。而不是简单直白的表示我们去约会了。
反正“发现不好的征兆”是英雄角色特有的跑路技巧,别人很难指责些什么,只要没有和艾莉娜滚床单,之后怎么解释都好说。
——让女孩子之间的关系保持平衡,对于想要开后宫的人来说很重要的一项技能。
晚上预约会面的巴赫巴财团领袖,爱丽丝,一个二十四岁却只有一米三,非常可爱的合法萝莉,已经让维嘉去安排招待,维嘉小姐表示自有妙计,而且她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我希望她临走前那时,平日一本正经的脸上,属于肉食者的饥渴的表情只是我的错觉,希望她并不打算和我抢可爱的妹子……
算了,我也有忙我的事情,先不管她了。
从塔基尼亚大剧院到约会指定的地点并不算太远,沿着艾莉娜画的歪歪扭扭的路线图前进,走进塔基尼亚的一处沿海的雨林区域。
路很难走是真的,有时候甚至要掏出指南针来和路线图对比,如果不是本地人的话,在这样茂密的雨林中大概十分钟就该迷路了。
白银时代没有咬人的蚊子真是太棒了!
不过在我脑子里琢磨“白银时代的大地不是球体,那么在边界的指南针应该指向哪边?”“也不知道艾莉娜小时候在这片雨林里迷路会不会哭?”“好麻烦好累好困好想睡觉还不能回去吗?”等等想法的时候,还是有好事发生的。
悠长歌声自远方飘来,似乎传过了几个国度的距离,几个时代的长度。呼唤谁的名字,等待谁的到来。
那歌声似乎比这片雨林,比这片海洋,比这片大地更加久远和古老。
啊,这时候我就知道,手边的路线图已经不需要了。
拨开最后几片遮挡的树叶,眼前是一片大约三百平方米长满青苔,没有树木的断崖顶端,加装钢板的登山鞋陷入润湿的泥土中,从这片无主之地留下属于安道尔此人的印记。
古老、轻灵的歌声,从坐在断崖尖端的少女口中向世界传颂,她讴歌这自然的一切,生命、死亡、复苏、腐朽,等等,都是自然的部分,等同的奉上赞美。
和我老爸经常哼唱的小曲有着相似的感觉。同样的怀念,至于怀念着什么……这就要探讨到兽人族的历史,他们的历史不像人族那样通过史书记录,也不像龙族代代的灵魂传承。
他们用歌记录历史,传达自己想要阐述的思想。
和现在吟游诗人工整漂亮的诗不一样,兽人族是在用灵魂歌唱,不需要曲谱和乐器,灵魂中深藏的草原和群山,通过他们广阔嘹亮的嗓音共鸣。
这是兽人族的传承、力量,以及独有的“战歌魔法”。
宣战、示爱、教授,他们会都用即兴编织的歌唱出来。
“你来啦,安道尔。”
她停止歌唱,身上只有一件单薄到能看见肌肤颜色的丝质连衣短裙,赤脚在断崖尽头摇曳。艾莉娜回头,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容,如同深海般幽邃的蓝色瞳孔中映射着星辰的辉光,猫耳朵和尾巴慢慢的摇晃。
如同那月下的野兽,优美、静谧、狡黠——
——以及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