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举起武器,就该有赴死的觉悟。这是白银时代任何一堂武技课,会在开课之初教授的内容。
武器从来不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东西,想要保护自己就该向领主正常缴纳税金。武器是用来斩击的,用来杀敌的,武器不会保护任何人,仅仅只是,在对方伤害到自己所珍视的事物之前,将敌人彻底杀灭。
当然,如果说一个求偶也要抱着赴死的觉悟,那真是太难为人了。
于是就遵循夏祭的习俗,徒手战斗,比拼力量与技巧这些最本质最根源的东西。
那些能够随着血脉与力量传承给子嗣的东西。
所以巨剑和链枷暂时弃用。
不过习惯布甲的我相比于习惯板甲的艾莉娜还是有优势,她虽然动作像是野生的妖精一样灵巧,话语逻辑清晰,不过梅菲集团出产的发情药物从来没有假冒伪劣产品,她的脑子在发情类激素的刺激下不太好使。
举个例子,她在神速领域出入的战斗中,有时候会下意识用特定身体部位承接攻击,即使实际上她并没有装备板甲。就像是我提膝攻击艾莉娜的胃部她会避让,但如果是中正平直的当胸一拳她躲都不会躲,用C等级的胸部直接接下来。
我认为发情药物一定程度上解放了艾莉娜对身体的自我保护,也就是所谓体势崩坏,以身体损伤的代价得到更大出力。增强本能的同时,降低反应速度。
最优解是在拖的过程中等待机会,防守反击。久攻不下会让本就不是很清醒的脑袋更加暴躁,而一旦放纵自身的攻势,投入攻击,就会出现足以一击击破的机会。
然而,所谓……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好结局嘛……
难得我也会有想要活动活动身体的想法呢。
艾莉娜在这个只有三十平方米的悬崖上奔跑起来,来回跳转,时不时突入神速领域,对我进行奇袭。
接下来原地防守反击会很有效,不过最优解总是很无趣的,不是吗?
像个狩猎者一样,像个掠夺者一样,人类的天性与兽类的并无差异。来呀,就用这具身体,向前奔跑!
同时在神速领域中奔跑,与艾莉娜正面撞在一起,双手两两重合在一起角力,我可怜的骨头发出噶扎噶扎的脆响。
人类的基础素质真是糟糕,艾莉娜那边和我等同的受到冲击,不过半点事都没有。常理来讲,绝大多数的骨折是因为受到侧面的冲击,或者因为压力而使骨节向错误的方向扭过去。优秀的战士能够清晰地知道自己的身体能够承受多大的冲击,受到冲击之后,动作向哪个方向变形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话虽如此,人族的局限性就摆在那里,没有魔法,没有身体素质,想要赢过兽人族简直是在开玩笑。
“安道尔赢不了妾身的——妾身的脑袋火热火热的,现在才想起来安道尔是人族,身体素质差兽人族好多倍呢,不过你接受了挑战,那就是接受了,妾身不同意你反悔!”
频繁的出入神速领域,将我们视界中的时间切分成大大小小,或快或慢的不同段。对于艾莉娜劝降的话,我将脑海中的记忆组合起来,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在神速领域和正常时态切换之间中说话始终很有意思的体验,所有人有生之年都应该要试一试。
就种族值而言,兽人族的耐力是人族的三倍,爆发力是一点五倍,骨骼的硬度和韧性是人类的两倍,其身体的肌肉和结构更适合陆上战斗发力。
——创世者所造的原初九族之间个体差异过大,只要种族不同,决斗基本就没得打了。
现在想想看,怎么应付过去呢……
不过艾莉娜的话,让我的斗志稍微燃烧起来。
“妾身想好了,虽然有说异族之间不能通婚,这是确立秩序时,创世者所用不同的力量传承所致。这一铁律至今有效,但是,妾身亲眼见到了打破秩序的存在,”
自认为胜利常在,我懂哦,这种傲慢的想法。
简直——
——和在考虑剧本的我,如出一辙。
“斯蒂尼,她一半是人族,一半是精灵族,她的父亲用所有功绩换取了她的诞生。既然如此,那么妾身也能立下没有任何人能够超越的功绩,然后等到讨伐完所有魔王,妾身和你可以去生命神殿请求神明……”
“我说啊,你以为,我是谁?!”
真的是,有些生气了。我改变主意了,忘掉“稍微活动下身体”“应付过去”“好结局”这样的想法吧。
强硬的,生硬的,打断她的独白,以及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大约是气管的镇伤——在与艾莉娜互殴几拳之后的代价之一,让我在咆哮的时候,嘴里充满了血的铁锈味。真是美味,不过如果能尝到你的血那会更好。
喂喂,我说啊,艾莉娜,我还没认输呢。
血还没冷呢,我的心脏还在好好跳动呢,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输?难道只是身体素质上的差异,只有几倍的身体素质差距而已。
我说啊,你以为,我是谁?
“我乃是,大英雄,安道尔·梅菲!”
所谓英雄是什么?
把常人做不到的事,普通人最优先考虑放弃的事,一般人不会思考执行的事,做出来,拿给所有人看!
然后带来一个美好的结局,当然是以自己的考量的满意为最优先出发点。
“相信我,我会赢给你看!这是你所钟情的,一个傲慢的雄性所说。”
难得的,我咧开嘴角,不是笑,而是露出同样尖锐的牙齿以威吓。
征服而非被征服。
毁灭并且一道毁灭。
群魔灵魂深处所刻写的狂乱与嗜虐激发出来。
用最弱的角色,一命通关阿修罗难度,是种矜持,是种执着,是种浪漫。
撕咬,打击,投摔。所有徒手能够使用的格斗技巧,不需要再藏私,全都拿出来。
来吧,艾莉娜小姐,你的舞伴承认自身的傲慢是种愚蠢的错误,大错特错。然后,让我们重新打扮好,继续,重新再来一次,用热情妆点这场舞会吧!没有剜掉一两个内脏,没有折断一两条腿脚,以全身而退的前提赴宴,这,怎么称得上是对女士的尊重呢?舞会再启,现在我会吸取教训的。
我承认数倍的身体素质差距,可以称得上是“压倒性的优势”,可那又怎样?比魔王又怎样?我喜欢有挑战性的游戏,我身后空无一物,没有需要守护的东西,所以总能放手一搏。
在魔界我懒得和弟弟妹妹们争,因为没意思,血肉和宝物都不足以让我提起兴致。
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去争夺我想要的东西!
我想赢的时候,没人能让我输!
当她冲过来伸手,瞄准我的腹部,即使不能让我把晚饭吐出来失去战斗力,也能通过惯性把我推到在地,接下来就该是一套零距离打击。
看穿她的举动简单,但正因为简单直白,以快速而强力为重点,所以并没有较好的对策。
现在,既然以赢为目标,那么开始理性的重新计算对方与自己的优势所在。
我更擅长在神速领域中活动,技巧手段高超。艾莉娜的伤势、体力,都比我要好得多。
最优解防守反击——依旧排除,用耐性抓心理漏洞赢无法满足对方,也无法满足自己。
抓猫尾巴让她高x——排除,这种搞笑一样做法算什么?!血、骨头、肉,撕裂和折断,啃咬和抛洒,这才是我的,我们的舞会。
我需要一个,更加堂堂正正的,正面击溃艾莉娜的凶猛攻势。
比如说,我经常会用到的战斗技巧——
以伤换伤。
现在的应用方式,具体就是刚刚说的第二种骨折方式,骨节的错误折叠方向。
在高速冲击难以中途改变方向的前提下,我的左手和她的右手用力攥在一起,迎接冲击的降临——如果有人问同归于尽算不算浪漫,我只能回答无论怎样的骨折都很疼。
而且还特意向会破坏软组织,无法用处理脱臼的方式治疗的那一侧折叠。
左手换右手,很值。
很好,接下来,我们继续,这战斗的计算方程式。
艾莉娜成功将我扑倒在地,忍着疼痛,将扭曲变形的左手连着手腕继续对胸腹部连打,于是我用肋骨断裂四根的代价拆掉她的右肩膀。
翻滚避开她的膝撞,虽说这时候有机会再拆掉她仅剩的左手,但拼上我所有的内脏就不算值了。起身保持战斗架势后再看,膝撞在地上形成的巨大凹坑用事实证明我的算法正确。
战斗继续。
抬起已经无法作用于攻击的左臂挡下她的弹踢,粉碎性骨折,这为我提供了一个扫击艾莉娜下盘的机会,虽然感觉没用上力,但她之后一瘸一拐的,再也跑不出极速。
艾莉娜脚踝严重变形,而我的小腿骨上多了几道几乎要霍开的骨裂的缝隙,不得不换一面身体迎敌。
优势在一点一点拉回来。
艾莉娜在连续吃亏几次后也逐渐变得小心。
慢节奏的战斗能让我的在小范围内的战斗占据主动,战斗素养让她很快意识到蛮不讲理的以伤换伤应该是她的优势才对,被巧妙算计几次并不代表她应该放弃自己的优势。
在付出一只眼乌青,两根手指骨折的代价之后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