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会怎样？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你以为一无所有的凯瑟琳，她是用什么买下你们的‘好结局’？”
“……”
“凯瑟琳会加入我的麾下，当然我欣赏的是她的能力，如果凯瑟琳本人不情愿的话，我也不会强求她做些暖床、杀人什么的。”
“魔王……如果我想要……”
“哈哈哈哈哈哈哈嗝抱歉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肺都快笑出来了！
该死！当然不是因为开心才笑！
只是为了表示嘲讽而已。笑声戛然而止。
“你想要凯瑟琳回去——当然不行！绝不！你以为我是魔鬼？只要价格足够什么都会卖？不不不，斯蒂尼，用你本能驱动的脑子好好想想，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
“我想要你啊，还有瑞雯小姐，我想要你们认同我，认同这份恶。那么从‘恶’的角度出发，你认为我会放手这世上绝无仅有的珍宝吗？”
“……”
“我无比期待你能选择，之前所说的‘退路’。这是常识而言的最优解，对于一个英雄，一个正义的伙伴的最优解。”
为了大多数人而舍弃小部分人。
为了不确定的潜在威胁而提前清除。
为了回应他人期待而抹杀自己的愿望。
这不是——
——常识，常理，常考。
或者说，如果没有这些“用于协调周围大多数人”的人生技巧，在人类的世界中是活不下去的，范围包括且不仅限于英雄。
“瑞雯……我，我需要你的帮忙……”
双手大剑“恶义”的剑尖垂下，插在地上，黑金一如往常的暗淡。
斯蒂尼用没有拿剑的手狠狠抓住脑袋，另一只手拄着大剑，似乎充满力量又似乎失去力量。
“我的剑……应该斩谁……瑞雯，只有你，至少是你……给我一个答案，拜托了……”
“斯蒂尼——”
“看看，斯蒂尼，这种行为很丑陋啊，也许你自己不觉得，还会把‘听取他人意见’‘认可他人的意志’作为借口，事实上，你只是想要拿来别人的想法来用不是吗？”
斯蒂尼已经失去了防范的意志。
我慢悠悠的走上去，用权能将打算扑上来的凯瑟琳定在原地。以食指踮起少女的下巴，没用多少力气，她希望有人能给她一个答案。现在看来，就算是魔王的答案也行吗？
不。
当然不。
如果斯蒂尼放弃思考，被动的接受我的理念，那么她和正史中击败我的那个“不笑的勇者”有什么区别？
如果我想要一个勇者玩偶，根本不需要懂这么大的干戈。
“自己思考啊，选择什么都好，选择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作为精神补偿，不过必须你自己来思考才行啊。”
看着我。你且见我，见恶。
一个耳光让我后退几步。
嗯，今天的第二个耳光，这就是玩弄阴谋诡计的家伙的报应，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而且力量经过构装机甲的增幅，足以把一个七十公斤的物体打飞。这具身体的力量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不过物理性质依旧没有改变，该有的动能不会变。
“我今天绝对不会对你们行使武力，这是我们交流的前提，不过出于礼貌的考虑，我还是希望知道自己哪里冒犯你了？”
将有些歪斜的面具调正，我这样说道。
“不想思考又怎么了？！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坚强！就算是勇者也有疲惫的时候，也需要休息的时间！”
瑞雯冲我大吼。呜哇，这个家伙一边抱着斯蒂尼哭一边大吼，我说过什么悲伤的事情吗？只是残酷的现实而已。
为什么要哭呢？
“没问题，然而——她打算休息多久？我所能给出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在勇者的形象无法挽回之前，我最多能拖延一个月，三十天。问题就在于此，她可以休息，可以放弃思考，但是三十天的浑浑噩噩之后，什么都不会改变，只是失去了回去的选择。”
那是我最讨厌的结局。
哪怕作为我的对手，和我进行厮杀，也好过迎来一个随波逐流，宛如朽木的同族。
我摇摇头。
“我可不允许自己的对手软弱到这种程度。”
“那么我允许！我永远会支持斯蒂尼，而斯蒂尼也会一直支持我！”
“那么你问问她，在真理殿堂攻陷战，斯蒂尼有没有考虑过杀掉你？”
“我……即使她打算杀了我，我还是会相信斯蒂尼！”瑞雯继续，歇息底里，将所有思念和喜爱都包含在大喊之中：“至少，我会支持斯蒂尼，并不是因为斯蒂尼一直在为作为真理探求会传承者的我担保，我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虽然我不是勇者，但是就算这样我也想做些正确的事情。”
“看到朋友离开会伤心。”
“看到英雄死去会伤心。”
“看到错误延续会伤心。”
“这都是正确的情感，正确的事情！即使被定名为错误也不会改变它正确的本质！才不需要权衡利弊的选择，我们就是为了不用做出这样伤心的选择，才会努力变强的不是吗！为什么反而忘了最初的愿望呢？”
“只要两人中有一人不放弃，我们就还能坚持！如果斯蒂尼迷茫，我会帮她选择！如果我偏离正轨，斯蒂尼会把我拉回来！魔王，人类就是这样互相支持，互相影响，互相理解的活下去！”
“魔王，强大如你一定不懂吧？”
开玩笑，人类学满分的我怎么可能不懂。
我只是……不认同，不认同那样不够坚强，不够美丽的生存方式。
看到斯蒂尼眉目间的意志逐渐凝聚起来，接下来头疼的人应该是我了。
“魔王，你说——一个选择，那么除了舍弃凯瑟琳的方式，应该还有另一种，让凯瑟琳也得到好结局的故事吧？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如果靠出卖朋友得来的好结局——对我来说简直烂透了！”
语气充满了元气、自信，还有满满的意志。
哼，气势还不错嘛。
研究了你一年，我怎么可能会遗漏你可能提出的条件。
那是当然——
“这就是凯瑟琳出现在你们面前的理由，我想，即使她没有要求，这样努力的少女也不该落得一个肮脏而悲哀的结局。那就凭你自己的意志，将这个旅行贯彻下去吧，一些朋友会离开，但也有一些朋友会回来。”
“凯瑟琳呢？”
“她会和你一起旅行，凭她自己的意志。除了装饰性质的黑血和羽翼，凯瑟琳没有从我这里得到其他任何东西，安心，她还是你认识的那个凯瑟琳，凭高超弓术和赋予魔法战斗的，‘圣光之护’下属，见习骑士，凯瑟琳·风之息。而代价……不，是这件事最后的后果和影响，你知道……”
“我知道。”
斯蒂尼握紧瑞雯的手，和一起长大的朋友相视一笑。
嗯……看起来有点姬……嗯，算了不重要。
“我会被人骂，说是‘叛逆勇者’，对吗？”
“不止，你会变成历史上一个非常有争议的角色，千年之后依旧有吟游诗人在以你为原型编写诗歌，当然大部分都不是正面人物。而当下的影响就是异端审问会会将你定为异端，只要有异端审问官发现你的踪迹就会进行不死不休的追杀。从此你再也没有资格进入大城市，即使再有讨伐魔王退冶恶兽的功绩，也仅仅是追平恶行，作为后世人争议的谈资。”
毕竟正义——人类对于背叛者的态度极端冷酷。不过这点也无可非议。
同时相对而言，邪恶这边就宽容的多。
“黑暗、邪恶等等属于我们的阵营，会包容一切正确与错误，你只需要选择自己认可的那部分，这样就好。”
“如果你能够接受你曾经守护，并且现在依旧守护的人们强加给你的骂名和猜疑；未来千古对勇者，尤其是你的歪曲和丑化；认同异端审问会基于自身职责所在的追杀——”
“——那么，欢迎你——”
“我的，新同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