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有点疼,轻点啦……”
在我的面前存在一个永恒的课题。
“呜呜……安道尔……”
那就是人类在进行繁殖行为的时候,到底是进行对话体现的绅士,还是闭嘴显得认真呢?
“不要舔啦!也不许咬!真是的呜呜……”
不,这不是什么应该羞愧的问题,这世界上并没有不能讨论的问题,有辩驳才能分出正论诡辩。
坦率的思考问题,就像是思考自己是不是要去抢劫银行的时候:从自己的道德心出发考虑到“银行的钱也是其他辛勤工作的人用汗水换来的”,从法律惩戒的角度考量“抢劫银行是会极大的影响社会稳定,非常可能是死刑”,从可行性的方面思索“八成打不过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再加上安保人员可能是以复数出现”。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自觉放弃抢劫银行,没有人受伤,没有经济损失,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无法追究责任。
这就是思考的意义。
所有思考都是有意义的,所有问题都是具有价值的。
所以思考滚床单的时候到底是优雅地搭话还是认真地耕耘,也是有思考的意义。
——气氛合适,情感到位,而且还是对方的邀请,再说个人又不是没有这方面的欲求,我当然会接受啦。
——我是魔王诶,又不是矜持的主人公,有美味的肉送上门来,没道理拒绝啊。
“呼嘶……呼嘶……我要一个孩子……给我……”
“如果你已经很累了,不如好好睡一觉。”
“我要……”
创世者在分配各个种族的耐力点数的时候并不统一,比如鱼人族的交尾在繁殖季的时候,大概一次会持续两周,一次,两周。兽人族频率高,次数多,他们的爆发力和耐力都远超人类。
当然也有一些个例,翼人族那边持续时间短,次数也少,原因和体力无关,他们只是单纯对繁殖行为不感兴趣,能够确认女方怀孕之后就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
人类……限制人类最大的问题在于耐力而非欲求。
虽说用魔法的话,什么都好说,不过斯蒂尼这边更主要是心态问题。
“斯蒂尼,你为什么会抱有使命感?这不是你的义务啊。”
“……”她趴在我的胸口,大口大口喘息。
“你并不欠我什么,也没必要弥补什么。你的旅程就像一场场酒宴,有聚有散,总有人会离开,我觉得你也该学会放手,曲终人散,退场时分优雅一鞠躬。”
“……”抓住我皮肤的手开始用力,小小的,汗津津的女孩子大睁着眼睛,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富有意志力的视线盯着这边。
“斯蒂尼,这可不像你啊,我喜欢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畅快笑出来的笨蛋,而不是苦大仇深,背负着苦难而活的家伙。”
“……”沉重的呼吸渐渐平稳,她试着扯起嘴角,给我一个笑容。
“我喜欢你在迎战魔物的时候,一往无前的笑容;我喜欢你站在月下湖畔,恬静安宁的笑容;我喜欢你向神魔举起武器,向死而生的笑容。但不是这个,不是这个匆匆忙忙,为了不留下遗憾,反而让自己的心没有时间去体悟感动,强行抹在脸上的笑容。”
“……”
“无论怎么扭动……斯蒂尼,你不适合假笑,如果不想笑,那就不必勉强自己笑出来,至少在我面前不用作为领导人们的勇者,哭也行。”
“可是我不想哭,我想笑。”
“想要笑,不等于想笑。”
“我想让你看到我最漂亮的一面……”
“我喜欢的是你,不限于某一面。”
“……我想,不留下遗憾。”
“哪有遗憾,我们一起度过的每一天都很开心不是吗?”
轻吻这个可爱的家伙的眼角,然后吻上她的嘴唇,打破她不知道想说什么的窘迫,她象征性的挣扎两下,随即也开始享受接吻的过程。
性致暂时消减,我觉得也是时候暂停这次只有繁殖本能得到满足,心情上却并没有那么好的滚床单。
从床上起来,我走到旅馆提供商品的小柜子里,不管标价到底有多少,替斯蒂尼倒一杯牛奶。
“来,补充体力和水分。”
“可是我刚才已经喝的够多了……”
虽然这样抱怨着,斯蒂尼还是好好的起床,接过牛奶一口气喝干。
“现在呢?”
“不如休息一会,浅海的月光也是很漂亮的。”
“然后呢?”
“就是休息嘛,躺在摇椅上,你不觉得窗外的景色很美吗?”
“可是……”
“安闲的陪伴,本身就是让人愉快的过程。”
对着旅馆的大落地窗,拉来两张椅子,水纹安静的摇曳,引得月光破碎又重组,光线打到水下呈一柱一柱,偶尔有游鱼来回游动。
再怎么焦躁的人,面对这番美景也会得到暂时的安宁吧。
悠然的氛围中,我向斯蒂尼搭话。
“我们这面能看见月亮,真是幸运呢。”
“……唔,还好吧。”
“没必要那么急躁,不是吗,看着这片海就会有这样的感想。”
“想想看,如果今晚没有和你接吻,就再也没有机会接吻,这样一想岂不是特别的遗憾吗,所以才会产生焦躁。”
“行啊,斯蒂尼,现在也这么能说会道啦。直面自己的愿望和思念,认知自己的所在,已经没有什么非我不可的地方啦。”
“……‘非你不可’,都这种时候了,安道尔能不能不说这么令人不快的话!”
“只是个人的一点恶趣味,活得洒脱,或者不洒脱,只要是你自己正视得来的结果就好……这样就好。”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只能试着接受’。等等,我不想接受,不想理解,可是这样的话,安道尔肯定不会安心的吧。”
“……斯蒂尼啊。”
“怎么了?虽然没有变化的景色,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懒洋洋的,有点困……”
“副队长的事情可以交给瑞雯;我们一直很缺的前卫可以交给龙退冶,我已经和她说过了;关于阿比盖尔我并不建议你让他加入小队,他更关心自己的碧翠斯王国,不过要是需要好手可以找他问问就是了……”
“安道尔。”
“……怎么了,斯蒂尼?”
“我们还要讨伐多少魔王才行啊?”
“是你们,之后我就没办法和你一起继续旅行了。不过,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选择……”
“如果怎样?”
“不,没什么,还是算了。”
“安道尔真是的,不懂女孩子的心,就不能老老实实听我抱怨一下吗。”
“好好,那你说啊。”
“有很多人为了讨伐魔王死掉了,在我不及格补习的时候经常会用纸卷敲我头的博联教授死掉了,和我们闹了很长时间的异端审问会会长马基死掉了,我的爷爷为讨伐魔王死掉了,很多很多人都死了……”
“嗯嗯。”
“还有,安道尔也是……”
斯蒂尼揉揉眼睛,从躺椅上起身,走到房间的内侧。
本以为她是打算去拿一杯果汁或者牛奶,再或者是拿点零食填饱肚子。
不过当我听到她放在床头的圣剑“英风”被触动,撞击到墙壁的轻微响声,就觉得有点不妙了。
“中午的时候吃了很多,其实我很饱,但我还是想要和安道尔一起吃东西。”
“看风景,我知道很漂亮,但只会让我感到烦躁一点都不想看,我想看着安道尔。”
“做的时候很疼,一点都不舒服,和妈妈说的不一样,但我还是想要和安道尔一起。”
“只有这片浅海夜景,呼,也许是安道尔说的吧,确实让我放松了,确实得到了,能够珍惜一辈子的回忆。”
后脑感到一片刺痛,来自于斩杀过数个魔王的圣剑的锋锐,即使没有切入血肉,也感到来自灵魂的剧烈不安。
但我还是坐在躺椅上,闭着眼,安静的等着斯蒂尼,去做些什么。
“然后呢,天快亮了,我还在思考你拿着圣剑,是想要做什么呢?”
剑锋穿过藤制的躺椅,毫无悬念的刺进胸腔,刺穿心脏。
意料之中。
只是她当时真心实意的拼上命把我带出魔王的领域,痛哭流涕的祈求神官救我。现在她亲手刺穿我的心脏,这两件事对比未免显得有些可笑。
“为什么不砍下我的脑袋,还留给我反击的机会呢?”
“我也想问,安道尔为什么没有试着招揽我呢?明明现在应该是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了——”
“——为什么,救世魔王,安道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