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妮维法尔小姐,我询问情报知识忠于角色设定!
我本身完全不想知道这样危险到有可能被灭口的情报!
我只想过植物一样平静的生活!
轻安在心底疯狂呐喊,同时用尽可能最快的速度链接到传输情报特定的路线,准备把这一则消息传递给接收的对象。
已经传播出去的情报就没有再封锁的必要,那么密探被灭口的意义也就大大减少,这次不仅仅是演戏了,同时也有担心自己安危的动力在其中。
虽说,妮维法尔表述的方式非常含糊,没有提到任何重要的点——
但关键在于,轻安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知道这是安道尔准备冲击星空神国的标志!
她的创造者,最古老的魔王,手握“暴虐”这一概念的魔王,萨斯特,曾经对她讲述过人世将要发生什么,原本应该一无所知的安全装置,因为古老英雄的愧疚而得知了历史。
也许会发生,也许不会发生的历史。但是在所有的可能性中,符合情报描述的也只有冲击星空神国这一种。
不过萨斯特并不知道轻安选择接近安道尔的方式,是饰演密探的角色。
这个角色要说轻松也很轻松,平时老老实实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对于密探而言,知道太多和知道太少同样危险。
白银时代有测谎的魔法,而且不止一种。虽说也有掩盖谎言痕迹的魔法,但掩饰从来都比揭穿困难,这一类的魔法向来都是依靠前期的布置、暗示、编造,准备时间越长效果越好。
这种时候根本没时间准备掩盖谎言的魔法啊啊该死!
万一直接问的直白一点,直接就会在这里当场去世也不奇怪!
妮维法尔很快就回去了,连房门都没完全关上,就又被拉开,两个密探的小屋里就迎来了今日第二位访客。
意料之中的访客,救世魔王的女仆长,兼救世魔王军指挥官,兼情报总长,兼清理人统帅,“恶毒的维嘉”,此时登门拜访。
时机非常微妙。
轻安连续数次用魔力沟通外界失败之后,大概也明白是被封锁了。
看来救世魔王军确实早就有准备,随时监测着什么情报能够外传,那些则不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轻安平时只要摘下头盔,或者和茱莉安谈论越界的事情,一定会事先布置好结界,准备万全,大概没有被发现。
……不知道这个演戏演全套的矜持到底是救了自己还是害了自己。
命运的审判降临。
轻安想要用歌剧的语调在这里唱上两腔,悲叹自己曲折的命运,向不公的世道怒吼,可是考虑到现实世界中没有旁白的角色,也只好放弃了。
维嘉小姐仪态满分的一鞠躬。
“我的主人容许两位在救世魔王军总部滞留,原因之一是因为杜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教导茱莉安小姐的武技架势,另一个原因,是主人认为在一定程度上给出救世魔王军的情报,也有利于和人类的友好关系——请注意,当中并没有‘仁慈’的部分,我们也从来不会宣称‘魔王的仁慈’这样愚蠢的标语。”
“我觉得就算不是仁慈……”
“伊尔先生请先听我说好吗,”虽然用了请教的口吻,但女仆长并没有给对方选择的余地:“在此之前我们的相处一直很愉快,魔族的处事方式就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盟友和敌人,而既然带着假面相处,那么下面究竟是信任还是怀疑也就无所谓了。只要您没有打破我们之间,共同的这份,默契——”
“但如果你们打算……这就已经不再是默契不默契的问题了!”
虽然心里慌的要命,轻安也还是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忠于角色设定,而自我的视点则脱离当前的局势,内在如同冷漠的旁观者,洞察因果。可是要论做什么,她依旧只会去做自己先前设定好的性格模式,应该会做的事情。
扮演英雄,就像个英雄一样活着死去。
扮演恶党,就像个恶党一样活着死去。
而她自身毫无感觉,毫无触动,什么都不是。
她自称为戏子的矜持,而这也是她的扭曲之处。
并非抹杀自我般的表演,而是将自己彻彻底底置换成另一个人,作为另一个角色而活。这种程度的怪物,就连觉得自己已经对对方了解够多的茱莉安,也偶尔会再度感到惊愕。
“所以伊尔先生才会第一时间准备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人类那边,这还真是可惜,太可惜了,我本来以为彼此能够互相理解呢——那么,请容许我在这里询问,接下来您有什么安排呢?”
“不,已经没有了。”
伊尔——轻安,用力一挥手,握紧拳头,又松开,却并没有拿出长剑。
如果拼尽全力,魔王的三个女仆其上也未必能抓住她,但是这并没有意义,魔王军能打的不只有三个女仆,就算勇者都没有把握从魔王军总部杀出来——那么换个角度,用伊尔的生存方式来衡量,这位大英雄,总是想要多救下一些人……
尽管心里被“完啦完啦这次完啦”“死定了”“这时候就别再耍帅挑衅了”的嬉闹念头循环播放填满,身体还是竭尽全力表演出局促和不甘,接着——
单手触地,跪下,低头。这个“让对方可以随时砍下脑袋”的动作,无论在那个时代都意味着臣服。
“茱莉安,她什么都不知道,能放过她吗?”
“如果从最开始的时候你不问,就没这么多事情了不是吗?”
“我必须知道,因为我就在这里,不过——能放过她吗?”
维嘉小姐非常沉重的叹了口气,她看眉头的形状,大概不是头疼,而是嫌麻烦。
接下来——
几乎是瞬移的速度,维嘉左手攥住轻安的脖子,直接将她提起来,右手弯曲成爪,刺进轻安的胸口。
茱莉安想要拔剑,但只**一半,剑身就被轻安牢牢抓住,剑锋划破手掌,满指血沥沥,钢铁面甲上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她确实是一言不发。
茱莉安再次用力想要抽剑,轻安抓紧的力量也越大,大量的血涌出,会让人错认为手指被切断的程度。
“……能放过她吗?”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事吗,密探先生?”
维嘉皱眉的程度更加严重,这次抓着轻安的喉咙直接按在地上,单纯的蛮力砸碎一大片地基,几乎将对方埋在废墟之中。
随即**心口的手指用力,将甲胄生生挖出一块。
“……下次就不只是甲片了。”维嘉随手把甲片扔到一边,舔了舔沾血的手指,掏出手帕擦干净。
看来这个意思是不用死了,万幸,万幸。轻安在心底说道。
“下次还是一样的,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问的。”然而无论多么讨厌,还是会在表面上假装镇定假装嘴硬。
“那就是下次的事了,诚如神明所说,人类也有选择自我毁灭的权力。至于现在,伊尔先生,这边请,我的主人想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