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3 也该说再见啦

作者:z逆刺 更新时间:2018/10/30 22:55:05 字数:4585

“——他在最后这样说道。”

身穿无袖病服的少年坐在吧台前,对旁边不断动笔记录的音乐家说道。

草稿纸上的字迹稍稍停顿,音乐家抬头,向少年询问:

“然后呢?这样就结束了?”

“然后嘛,然后的事情正如你所见到的。”

“我只是个小酒馆的音乐家,谁知道街头巷尾流传的无终城城主的绯闻是不是真的。几年前‘无终隐罪的封王’,在和‘无限辉光的女王’共同制定了第一版无终城‘十年法则’之后,就去巡天都市亚特兰德留学,据说是去追求一个女生?”

“嗯,这是真的,那个女生就是现在‘悬剑’工会的第一任会长,斯蒂尼·萨亚。她可是生了封王好几年的气啊,不过最后还是气消了,现在很开心的监督无终城的双王是否暴走。”

“她是谁来着……名字有点耳熟。”

“对我就没必要用这种故作愚拙的态度了,骗徒,”少年似乎觉得好像非常有趣一样浅笑,他将双手托在下颚,继续讲述故事:“她是旧时代的遗物,前勇者斯蒂尼。”

“哦——这样我就想起来了,早说嘛,勇者,斯蒂尼。我对这种大人物不太感兴趣……嗯,道格拉斯会喜欢她的故事的,现在我想听听更多更多其他人——不那么重要的人的故事。那些默默无闻的活着,又默默无闻的死去的人的故事。”

“自从道格拉斯辞去院长的职位,仅仅作为记叙者行走在历史的角落,记录历史是他的职责,自然。但是骗徒你相对而言就不需要那么严格,和你对话总是很开心,谎言你也听,真话你也听,反正说书也不在乎真假。”

音乐家放下手中的纸笔,他摇了摇长时间不动而僵硬的脖子,脸上始终挂着颜色浅薄的笑容,看起来温和却又冰冷。

无论是少年还是音乐家,现在身处于小酒馆都带有些许“离世”的气息。

“准确来说,是真与假都不重要,冕下,‘我要记住他们的名字,因为如果我都忘记他们的存在,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记得他们了’这种高尚的话是道格拉斯这种伟人才会说的,我只是个无论在哪里消失,在哪里活动都不奇怪的普通人,偶尔将那些和大人物同样努力的小人物的故事记录下来,讨两杯酒喝罢了。”

“那么又为什么执着于小人物呢?说到底,你不也是和道格拉斯一样,想要记住些什么已经消逝的东西吗。”

“不不不,哈,这就是冕下您的误解了,口袋里空空如也的说书人给孩子们讲故事,总是要找一些题材,而我只是寻找了‘同样美丽’的故事——您知道我所指的是故事的内容。”

对于音乐家的辩护,少年也不置可否,他模仿着某个熟悉的人的动作,耸了耸肩,不再深究。

“好吧,好吧,那么闲话休提,如你所愿,我们继续来讲述故事的后续好了——

前勇者,斯蒂尼·萨亚。她最后还是接受了魔王,不过和其他几位不同,她对自己的定位是‘情人’,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和魔王结婚,她始终都是个自尊骄傲的女孩子啊。

选择成为女王费瑞尔的眷属,而非安道尔的眷属。

就算是留在魔王的身边,也是用‘勇者的责任是退冶魔王’,监察魔王的暴走的说法。实际上她是旧勇者小队中,于无终城王宫出入次数最多的一个。

在无终城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屋,她的家在紧邻无终城的勇者学园,但出于不愿打搅爸爸妈妈的心情很少回去。据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女仆长统计,有三分之一的时间留宿在封王办公室的沙发,三分之一的时间留宿酒吧,三分之一的时间留宿瑞雯的工作间。

现在每天白天,她都会在无终城的大街小巷巡逻,义务承接一些驱魔之类的委托,弑神者的标志红衣和绿色头发变成无终城的标志性风景线之一。无终城的居民每天都能看见她脸上挂着太阳一样灿烂的笑容,想必勇者卸任之后的生活也是相当令她满意的吧。

最近试着向维嘉学习,练习成为一个女仆的技能,这是她两年前没能做到的事情,现在想要挑战一下自我。除了‘拯救世界’这件事之外,尝试着做到其他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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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物者,瑞雯·赛格里托。她是最初就认同了魔王,成为魔王的眷属,在无终城落成礼上和歌莉娅、艾莉娜一起嫁给了魔王,目前和斯蒂尼同属于‘悬剑’工会,并代替那加什,兼任无终城研发部部长。

不过不同之处在于她平时不参与‘悬剑’的日常工作,研发工作才是主业,日常窝在自己的工坊里研究魔导科技。

当然作为她的丈夫,魔王为自己的妻子配备了众多实验设备、人手,以及几乎不设限的实验经费——如果不是内务总管维嘉死谏的话。从那之后每天分出大约半小时的时间和维嘉大吵经费问题乃至动手,除此这半小时的糟心之外,所有待遇对于魔导技师来说都宛如天堂。

前几天刚刚和魔王争吵有关‘永动机再研发’课题被驳回的事情,暂时性拒接了所有来自安道尔的电话。

——————

屠魔剑,歌莉娅·科隆纳。与封王订下婚约的公主殿下,可以说是无终城的吉祥物一样的存在,目前无终城最有人气的偶像,连任三届‘无终城年度萌王大赛’的冠军。

要说理由,应该是‘公主’加‘经常能在无终城广场水池和烤肉店见到’加‘和妮维法尔组成偶像组合’加‘呆愣愣的样子很可爱’。

拥有独立的守护骑士团,被蛮横的魔王强制遣散之后,据说仍然如同都市传说般隐于暗处守护着这位公主。

除非有额外活动,普遍遵循着相对规矩的活动路线。每天都会在无终城散步,吃午饭,再散步,吃晚饭,回到王宫休息。不过也不是完全的规矩,每天都会有一点点些微的变化,路线、吃饭的内容、店家,就像小心翼翼的小动物慢慢放开了。

目前她的经纪人安道尔先生正在烦恼,写真集应该到什么尺度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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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广域神的代行者,艾莉娜·海伦娜。自从诸神远离人世之后,她也没有再听到过来自神明的耳语。

无法拒绝魔王的邀请加入‘悬剑’,也顺势接受了魔王的求婚,对于分派的工作完全没有怨言等等之类的。

虽然有强大的意志,但却没有决断,这是她的缺点也是她的优点——不过‘悬剑’工会的会长,斯蒂尼非常擅长将她这一部分个性,作为优点发挥出来。

现在代替维嘉,作为无终城的主要新闻发布官,虽然站在人前就会紧张到脑子里一片空白,以至于只能念稿,哆哆嗦嗦的面对记者问题答不上话来。

但是前勇者和魔王都觉得她这部分很萌,另外也有极小部分用艾莉娜的天然,应付像是瞄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的记者的意思,于是难得意见一致的把艾莉娜推到了当前的职位。

就是晚上小酒馆里常见一个水蓝色长发的兽人族,喋喋不休的和自己的翼人族朋友抱怨自己的工作有多么困难。

……现在无终城的居民也该知道自己的所在的地方,是怎样一个开玩笑似的政治团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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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的游侠,凯瑟琳·风之息。虽然也是‘悬剑’的一员,无终城的决策会议全部都缺席投弃权票,除非会长发布诏令,一般不会回到无终城,在人世作为冒险者四处旅行。

没所谓的接受了魔王的求婚——原因是翼人族的习俗,为了防止这个性冷淡的种族灭绝,所有成年翼人族必须找一个伴侣,诞下子嗣之后才被允许离开翼人族的聚居地。

‘悬剑’工会中所有人,是和魔王与女神共同签订契约,不能简单称为‘魔王的眷属’,所以除了种种加护之外,与原本身为人类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但凯瑟琳是在冷翠时代之前,单单与魔王签订过契约,这导致她的内质属于完完全全的“魔”,属于被魔王捏造的新生物种。

也就是说她几乎不可能怀孕。

结婚之后的几日,几乎耽误公务的独占安道尔,疯狂进行造人活动,引起了穿着睡衣拿着枕头等在魔王寝室门外的另外几位女士的强烈不满,引发了毁掉了半座王宫的第一届无终城内战,引起巨大的混乱——不过现在无终城的居民也见怪不怪了,反正税金交上去之后谁管王是花在重建王宫还是怎样。

罪魁祸首的魔王对此不仅没有丝毫忏悔,反而还美滋滋的。

如今在全世界巡游,与龙退冶组队,进行寻找自我的旅途,苦恼思考究竟是‘反正自己不会有寿命限制,也不算翼人族,就没必要尊重习俗了’,还是‘要不然让安道尔直接结合自己和他的因子生造一个孩子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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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名的英雄,龙退冶。同意加入‘悬剑’工会,但因为自己时代的伦理观拒绝了魔王的求婚,即使告诉她白银时代冷翠时代都没有性病这种东西,也一样拒绝。

与凯瑟琳组队,漫无目的的四处旅游中,但平均每个月会抽出十天的时间,担任巡游演出的妮维法尔的车队的护卫。

参与讨伐憎恶魔王希尔薇亚一事之后,对成为英雄的想法淡下来,对想要做到些什么的想法淡下来,对自己已经死去的介怀淡下来。困惑、闲寂,这是和凯瑟琳组队进行寻找自我之旅的起因。

也许是脾气性格相近的缘故,与妮维法尔的关系渐渐热络起来,在一次爱抖露见面会后台休息期间,被妮维法尔调笑说:‘要是没什么追求的,去结个婚,开始一段新生活怎么样?’,‘如果你不喜欢花心的安道尔,那么你看和我结婚怎样?’

场面一时间很尴尬。

此后两人有一段时间相处都有些不自在。

龙退冶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和妮维法尔结婚的可能性,可是理性又告诉她这很荒谬,但又忍不住认真想想,然后又自我否定。

万一当前这个时代同性结婚是挺正常的事情呢?

是不是我应该适应这个时代的文化呢?

不不不不不怎么可能。

目前龙退冶陷入失落中……

——————

背叛的英雄,妮维法尔。她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姓氏,和自己的父母割裂——话虽这么说,但总会偷偷回去看看。

最近刚刚知道自己有了个新弟弟,非常开心,还是因为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拜托斯蒂尼送回去很多玩具。

作为主打‘帅气’和‘潇洒’的偶像在各大王国巡游演出,尤其在苍风之国碧翠斯那边很有人气,是世界上现在最有影响力的偶像——现在世界上一共只有两个偶像。

和主打‘恬静’与‘钝感’的歌莉娅组成偶像组合,不同之处在于歌莉娅大部分演唱会在无终城本地,而妮维法尔经常应邀前往外地演出。虽然她本人不需要保护,但演出团队还有大量随行的工作人员,多少需要护卫保护行路的过程中免遭魔兽的袭击。

护卫队常驻人员包括凯瑟琳与龙退冶,其中因为脾气性格与龙退冶相合,常常在后天休息的时候一起在后台喝酒。

某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对龙退冶发出开玩笑般的求婚,但却被同样脑子莫名其妙有毛病的龙退冶当真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解释,自己差不多每三天就会用阴影权限领域传送回无终城与魔王温存一晚,更不好意思解释因为无法诞生后代,所以白银时代同样不倡导同性结婚(当然也不会反对)。

妮维法尔心中印象最深的一刻,依旧是自己在最丑陋的时候,安道尔对她表示依旧会接纳她的那一刻。这是爱吗?她认为自己是爱着安道尔的。

——————

费瑞尔。至于费瑞尔,她当然是和从前一样,宛如无忧无虑的许愿机,当然大多数暴走都会被安道尔或维嘉及时制止。没什么改变,没什么区别,就算是无终城的决策大会上,也依旧会被魔王的种种花言巧语引导。

哦,还有阿比盖尔、奥古斯都,以及其他的英雄,还有真理探求会与异端审问会的后来,还有维克多与海蒂结婚……安心,骗徒,我全都会说给你听的。”

故事讲到这里,音乐家向酒保要来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给少年。

“很多很多人都曾经向你表达感谢,给予了他们知性。但是很少有人感谢过你的守望吧,这一杯算我请你的。对了冕下,这是第多少次来着?我要记一下。”

“……一亿四千六百八十二万九千九百六十三次,以及,谢谢。”

“也就是说世界曾经被安道尔毁灭过一亿四千六百八十二万九千九百六十三次吗?啧啧,真够呛,自从上两位数之后我就没再数过了,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类,不想用这些毫无意义的数字占用有限的脑细胞。”

“在过去的一亿四千六百八十二万九千九百六十三次的反复历史重演中,我们一次次的拜托轻安,让安道尔遗忘更加古早的历史,不至于放弃追逐美好结局——呐,骗徒,你说啊,让‘灭绝希望的所在’不要绝望,这是不是件挺好笑的事情?”

“是挺好笑的,我会把这一句加入故事书中,讲给大家听,让大家也笑一笑。”

“不,嗯……还是算了,往昔沉重的一亿四千六百八十二万九千九百六十三次历史还是扔进历史的废弃堆比较好。那些失败,想必幼子的先人也希望他们的子嗣不要铭记吧。现在啊,还是让我们继续讲故事吧——

——之后,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和你,和幼子,和这个美丽的世界,最后一次说,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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