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风笛一样的声音从天空上传来,数秒后,四十二枚燃料空气炸弹错落地散布在河对岸法瑞亚部队上空,紧接着在空中升起了一个个巨大的火球,而这些炽热的光球不久后又渐渐褪变为数十朵乌黑浓厚、遮天蔽日的蘑菇云。燃烧造成的负压在冲击波将地表物体撕裂后又将剩余的残骸以及幸存者扯碎。
烟雾散去后,稀疏的黑影从爱德兰控制的平原一侧浮现。伴随着滚滚烟尘和引擎低沉的轰鸣声,这些以“蚂蚁”和“蚊子”命名的战车的粗糙装甲板反射着血红的夕阳之光,以标致的V字队形向河对岸冲锋,宛如几百年前在战场上拼搏的重装骑士团。
看到装甲部队一点一点向河对岸挺进后,侧坐在E-1车顶的艾莉卡放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双筒望远镜,人偶一般的脸上仍旧不挂任何表情。
在她看来,一片寂静的法瑞亚阵地只是假象,掩体里幸存的士兵还在拿着他们的PF预装炮,或是守在40mm火炮前面,准备在己方部队接近时来一场以血肉之躯抗衡钢铁巨兽的接近战,以抵消爱德兰部队的炮火优势。因此,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
又过了几分钟,对讲机里传来了富有机械感的报告声:“这里是‘马歇尔’大队,我们已经渡过维特根河,未遇到抵抗,请求指示。”
听到消息的她又用望远镜朝远处看了一会儿,确认了那些是马歇尔的E-55后,她才答道:“马歇尔大队,继续前进,在河岸前方200米处建立防线,掩护后续登陆的步兵。”
“马歇尔队长收到,我部将按命令执行任务。”
看到过河的战车缓缓移动的样子,艾莉卡又通过挂在脖子上的喉麦发布了一些命令,好让步兵从合适的位置登陆。然后她说道:“把车开到前面去,跟着第44装甲团的战车。”
几乎就在命令通过喉麦传到驾驶座上的那一瞬间,战车便颠簸地向前加速。得益于这种新的“现代战车”的设计,这辆火力和防护都可与重型战车媲美的E-1能在较为平坦的地形跑出最高65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而这惊人引擎带来的加速度也把在车顶的少女狠狠地向前甩了一下,就像大风吹歪田里的稻草那样。
在艾莉卡的坐骑向前线开进的同时,天空的爱德兰雄鹰也没有闲着。数十架Ma10X“天行者”攻击机在空中盘旋。不时有战机从天上俯冲,发出汽笛一般刺耳的尖啸声的同时,将致命的20mm子弹和火箭倾泻在目标头上。也有不少猎手愿意在更远处捕食,驾驶着轻盈的攻击机如蜻蜓点水一般用点射解决法瑞亚后方的增援部队。
而从天空上俯视,黑蚂蚁一般的战车很快度过了细细的维特根河,爱德兰装甲集群如同一把尖刀插向法瑞亚军队的心脏。
E-1战车在河岸前数公里停了下来,艾莉卡再次拿起望远镜观察对方阵地。这时已经有不少拿着反装甲武器的精灵战士进入她的视野,从单兵武器PF到40mm的短炮,敌人就像早早地就预料到了一般准备了大量武器来对付共和国的铁骑。
这和她想好的一模一样。
“马歇尔队长,就是现在!”
她少有地通过喉麦喊出了完全不像命令的命令,天知道收到消息的男人会怎么想她。而也就是命令送出的那一刻,原本聚集在一起的战车大队分成了两股小队,开始向两翼迂回,也直接把侧翼暴露给了精灵部队的反装甲火力。
对面的指挥官似乎没有看穿艾莉卡的伎俩,照本宣科地将火力集中在突前的左翼战车。钢铁间令人牙酸的碰撞声就连在远处的少女也能模糊地听见,PF炮和重机枪的射弹空中拉出了一束束白色的烟条,三辆E-55在白色的拉烟和钢铁炮弹的碰撞下被炸成了一堆天价废铁,弹药殉爆产生的炽热爆风也在望远镜的视野前形成了热霾。
而就在法瑞亚的火力都倾泻在战车身上的同时,几十辆深灰色的步兵战车冲下了湛蓝的河水,向对面河岸航渡。
法瑞亚部队似乎心知中计,恍然惊醒的他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阵地上四处移动。但向重型战车抛洒完几乎所有火力的精灵士兵也只能一边装弹,一边干巴巴地看着满载着步兵的爱德兰战车渡过这条防线所依托的河流。
对步兵来说,这是一段幸福的时光。只有少数炮弹稀稀拉拉落在水中,激起几层楼高的水花。但没有一台步兵战车被击中。装甲部队的牺牲换来了步兵兄弟们几乎毫无伤亡就渡过河流的佳果,也许今天所有参战的爱德兰步兵都得向骑士们鞠躬。
不一会儿,数十辆步兵战车在河对岸登陆,成营的步兵安全跨越了天险。在河岸展开了标准的散兵线。
“第54机步营,直接向前推进,歼灭所有遇到的敌人。”早早地把频道调到步兵部队的她又调整了自己的无线电通讯器,让它回到脚下的E-1战车上,“前进,柯克。直接开到河对岸去。”
战车轰鸣的引擎声变得更加嘈杂,突如其来的拉力几乎把少女头上那顶有些过大的黑色贝雷帽甩下来,而好在她用双手按在了头上,才没让这尴尬的事情发生。
而伴随着低沉的E-1战车声,艾莉卡身后成群的深灰色自行突击炮也开始移动。由现代战车领头的突击队形成了一个倒V字形,如同河岸的浪潮一样向对岸的法瑞亚军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