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克把E-1开过河岸,在一个地势相对较高的缓坡上停了下来。
在他看来,这场渡河行动风平浪静得令人不可思议:一路上由于步兵和空军的支援,以及随行装甲兵的守卫,这辆仅载了3人的不标准配置战车毫无波澜地渡过了本应是天险的湖泊——除了渡河时友军装甲车掀起的波纹打湿了车长大人的衣服。
而精致人偶一样的车长大人此时还坐在车顶上,用望远镜和对讲机指挥着庞大装甲集群的战斗,似乎完全无视了她刚才被水淹没的经历。
看着艾莉卡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柯克也不禁把视线转移到前方,想看看她是以怎样的战术击溃那些肮脏的精灵的。
而情况也正如艾莉卡所料的那样。陷入了混乱的法瑞亚部队被装甲兵的弟兄们迂回包抄,像切披萨一样被彼此割裂开,而那些漏网之鱼则在机械化步兵的驱逐下继续溃散,远看就好似被滚烫的热水浇灌过的蚂蚁群。
事实上,在艾莉卡的预想中,不仅是这里的敌人,在下维特根区域聚集的几十万法瑞亚部队都会变成一个大包子里的肉馅,被共和国的部队以鲸吞之势歼灭。
但再美好的计划与计划也总有疏漏之处——还是有十五辆不幸的E-55在接近地平线的地方被突如其来的集火打成了冒着火的废铁。
“柯克,再开前大约350米;伊莉娜,作好射击准备。”
当然,并不是真的要射击,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和艾莉卡一起搭档良久的驾驶员中尉对她的话中话再熟悉不过了。
“收到!”二人几乎是同时喊出了答复的口令。柯克熟练地挂上档,一脚踩下油门,冠以猎犬之名的E-1便开足了马力,在平原上驰骋。
在平原飙车的过程也一如既往的顺利,只有几发打在装甲板上的流弹发出了沉闷的金属碰撞声。不过车顶上的少女似乎毫不在意自己可能被击中的风险:一发从前方飞来的炮弹几乎是贴着她的外衣破空掠过,在背后不到50米处炸出了两个人高的尘雾,而她也只是晃了晃身体,然后依旧自若地发号施令。
“长官,你坐在上面很危险。”柯克提醒道,“万一被击中了怎么办,我可付不起这个责任。”
“没关系,这个距离很少被打中的。”
虽然艾莉卡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冷,但从句子里柯克就读出了她的自信。驾驶座上的大男孩也没再说什么,把车平稳地开到了指定位置。
忽然,远处升起了三四层楼高的巨大火球,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整个大地都上下颤动。
柯克在位子上扶稳后,通过观察口向远处瞭望:三辆E-55在接近地平线的位置被击毁,连续不断的爆炸发出的爆鸣仿佛失夫之妇的恸哭。
突如其来的爆炸打乱了有序的通讯,通讯器里传来的的噪音和呼喊声交杂在一起。
“‘马铃薯花’,你们冲得太前了。放慢速度,等等你们背后的机步。”艾莉卡说道。
“这里是‘马铃薯花一号’,侦测到反装甲火力,不是40mm炮和PF,可能是155mm的大家伙。是友军火力吗?”
“不是,所有炮兵都没有开火行动。”炮兵部队的指挥官答道。
艾莉卡没有插话,而是把频道调到了空中的攻击机群,只在几个重要城市布置空中力量的法瑞亚军队在野战时完全没有制空权可言,因此现在只需要知道空军的行动即可。
“这里是‘战狼’一号,我正前往403区域搜索敌军部队。”
“‘红色’队长已清除320区域,没有发现敌军重火力。”
“‘黄色’三号,‘黄色’四号跟我来,设置为S攻击队形。”
…………
有条不紊的通话声持续了半分钟后,才传来一点稍微振奋人心的消息。
“这里是‘黄色’五号,在404区域发现敌方隐蔽工事和要塞炮,基座厚度约3米,可能是155mm的‘喀尔克’火炮。”通讯器里传来了战机飞行员的悠闲而舒缓的话语,“我的武器不能击毁它,请求‘战狼’中队支援。”
一架蓝灰色的Ma-10X围绕着下方的火力基地轻盈地盘旋,不时还如同嘲笑般在空中打滚,甩开了一串打空的防空炮火。
随后,令人安心的话从通讯器里传来:“这里是‘战狼’队长,批准支援。五架携带‘贝塔’炸弹的Ma-10X正在路上!”
仰望天空,蝙蝠一样的爱德兰攻击机群迅速地组成了标准的V字阵型,宛如数把致命的回旋镖,直冲法瑞亚的脖颈!
忽然,又一个巨大的火球在阵地上升起,把柯克的视线硬生生地拽回了地面。不知道是用了自动装弹机还是那些精灵们发了疯,155mm的炮弹正以惊人的射速向阵地倾泻。尽管部队已经事先散开,但几轮炮击过后,还是有一辆“蚁”步兵战车被打成了冒火的零件。
而战场的另一侧,天空之狼们也正朝着猎物猛扑,准备撕裂它脆弱可口的脖子。
“这里是‘战狼’五号,我已经看见目标,准备投弹。”这架战机的深灰色机腹悬挂着一枚几乎和机身一样长的MP-36“起源”炸弹。这种带有延时引信的大型炸弹被专门用来对付坚固的地下防御工事。
携带着大型炸弹的攻击机像小鸟一样不断晃动着机身。防空炮弹炸裂产生的金属碎片像被风暴卷起一般四处纷飞,但蜂鸟般灵活的Ma10X巧妙地向四处闪避,机身的水平距离也与那门躲在地下的重炮越来越近。
忽然,战机摆了摆机翼,在空中划了一道短弧线后一头扎向地面,犹如在海中捕鱼的鱼鹰,但这次,被厚实混凝土覆盖的巨炮才是它的目标!
操作防空炮的士兵们似乎被这匹天空之狼的举动吓懵了,防空炮火竟然还分散在天空各处,少数集火这架战机的炮弹也被它惊人的速度干脆地甩开。
伴随着鬼哭狼嚎一般的呼啸声,Ma-10X与目标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飞行员似乎能模糊地看见炮顶的一行小字“麦兰制造”……
“开始投弹!”
离开战机的大型炸弹带着战机的速度,在重力的作用下如同锥子一样向侧下方俯冲。而离地只有百余米的战机则加足马力,迅速爬升,白色的尾烟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开口极小的抛物线。
片刻后,投弹的战机在空中缩成了一个小黑点。而炸弹则粗暴地破开了炮塔的顶部,径直钻入其致命的中心。
又过了几秒,一条巨大的火龙从地面升起,直窜长空!连带着许许多多小型堡垒上喷出的炽热火球,滚动的热霾就连高飞在天上的飞行员们也能看见。剧烈的冲击波吹飞了比半个人头还粗的炮管;沉重的炮塔被炸飞后还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最终被一挺从天上砸下来的小炮砸成了夸张的U形艺术品。
就在这个瞬间,接应该区域部队的后勤基地连同里面的数千性命与希望一齐消逝在壮观的烈焰中。掩体内的墙上甚至流下了人形的血印,宛如一幅幅可怖的古老壁画。
“投弹完毕!”灰色战机的驾驶员的语气仍然平缓,“这些家伙实在是不足为虑!”
“干得漂亮,乔治。今晚回去你得请客……”
这时,艾莉卡切断了与空中部队的通讯,忙碌的通讯器又将频道转回了车内。
“加速。”
E-1战车又一次隆隆地开动。留下少量驻守部队后,它和整个第三装甲集群都将朝着下一个目标挺进……而最终的任务,便是在下维特根形成一个巨大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