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血滴落在地上，尘清虚弱地抬起手想要触摸龙灵子的脸。
他好像是第一个说喜欢她的人唉，长得也不丑嘛，她露出一个笑容，龙灵子想要擦干净尘清脸上的血，只余下暴露的肌肉组织，她的血已经流干了却依旧活着，冷血消逝之后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我现在很丑吧。”她破碎的面孔里还扎着外骨骼的骨刺，林长生的头骨真的硬得跟茅坑的石头一样，依旧崭新，只是镶进了她的脸上。
“哪有。”龙灵子艰难地笑了起来。
子弹的呼啸声划过，他静静坐在那里，鲜红的血打湿了白袍，随后无声地倒下了。
现实真他妈是扯淡的东西啊，尘清躺在地上，突然就哭了。
泪水沿着她的眼角渐渐滑落，她无力再起身，攀爬着，拽住少年的衣角将他扯进废墟之中。
狂风大作，工厂大门支离破碎。
看那个量的炸药，是三号带来的，急促的枪响与怒吼，许久后，冷清的语音频道传来了猎鹰的声音，三号询问铁牛。
“是他吗。”
“十来个人，就他处于那个射击口。”铁牛回答。
语音里面传来急促的枪响。
“怎么了。”尘清问，龙灵子还在笑，尘清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两个半死不活的人躺在废墟中，一个断手断脚一个被子弹打穿，幸好龙灵子是贯穿伤，要是打到骨头在内脏里面一蹿龙灵子就可以上天了。
“把他手脚砍断，扎上止血带，拖下去。”三号轻声说。
尘清慢慢移动着，龙灵子服了止血丹，她检查完毕没有其他射手后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默不作声，朝着工厂方向走着，许久后尘清接过三号抛来的霰弹枪，对着那名狙击手的脑门扣扳机。
“我还以为你会折磨他呢…”三号看着尘清，她背上背着一条黑狗尸体。
“吃狗肉，大补。”尘清笑了笑，至于工厂里面有什么，她并不着急，因为叛军在黑夜中穿梭，朝着更里面的区域渗透了进去。
估计江泊龙嘴都笑歪了。
“那个太阳武士肯定是军方的。”龙灵子说道。
尘清没有说话，默默走进了工厂，三号正在将任务上报，看起来金主那边很开心。
他们就着叛军的火炉，地上还放着军粮，看起来三号冲进来时他们正在用餐。
“哪打的野狗。”猎鹰有点兴奋地搓手，尘清在用爪子给那条半人大的狗剃毛。
“啥品种的啊，没见过，怎么跟鹦鹉似的。”铁牛说。
尘清笑了笑，浑身是伤的她做这些很吃力，但其余人没有过问，这行不过问伙伴是个很好的习惯，虽然是一个队里面的除了三号谁都没露脸，毕竟谁也没想一条路走到黑被追杀到晚年。
就算他们这样极度信任的关系，也不会说出对自己未来和过往有关的任何东西，这样才会有金盆洗手和净身出户的保证。
待尘清把狗皮扒了下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猎鹰之前应该是个猎人，身上带着佐料。
尘清走了出门点了根烟，龙灵子连忙跟着出门。
她默默抬起地上肮脏的尸体吃了起来，此刻她的外骨骼正在悄然退散，头上的龙角断了一条，她浑身都是致命伤，默默吃着人肉。
外骨骼下那条白裙子露了出来，她成了个血人，脏兮兮的，下巴还脱臼，看起来也不漂亮，她卸下面具时上面还沾着皮肤组织。
她在咽，即使已经无法咀嚼她便趴下来舔地上的血，即使是普通人舌头的伤势也能在一个小时内恢复。
尘清不希望龙灵子看见她进食的一幕，但她需要恢复，肚子空空的她已经饿了一天。
许久后她停止了进食，她的短腿依旧没有恢复，脸色苍白，精神上的反胃让她再也吃不下去了。
她捂着脸。
“没关系…”龙灵子靠在她身边轻声说，尘清的左脸依旧是烂的，身上已经完全冷掉了，失血过多没有让她死掉，因为她已经完全凝固出了灵魂的存在，但再没有实体支撑，她也会消散在天地间。
龙灵子连忙进去问狗肉的进度，猎鹰表示炖狗肉需要点时间。
进去的时候尘清已经吃掉了那人的四肢，她的身体算是把命吊住了，但她灵能与精力空洞肯定不止需要一天来修养，龙灵子也是。
她撑着一条棍子一瘸一拐地往下走，戴上面具，她检查着这里的角角落落，时而这敲敲那打打，工厂里面很大，除去宿舍楼的区域是个哨站里面的大门还封锁着一整条汽车生产线。
工作室前实心锁被尘清随手撕烂，砸在陶瓷地板上响起弹珠滚地的声音。
他们推开门，尘清看向了桌面，上面摆放着一个记事本，墙壁上涂满了疯狂凌乱的涂鸦，很随意化的握法让字体极其艺术，龙灵子看不懂本地话，尘清轻声说。
“结束这场疯狂的战争，或者这场疯狂的战争结束我。”
“恭喜你啊…”尘清轻声说。
只是一本日记，一个普通士兵的自我挣扎，他认为自己在人性与使命之间游走渐渐变得偏执，他喜欢的姑娘也不会看上他这个杀人犯和**者，他屎尿都在原地，因为他不想暴露自己的伪装，浑身恶臭又很久没洗澡，长时间精神的紧张让他变得麻木，每天就是扣下扳机打死人类。
城市战里的视野很好，好到能让他看清楚对方的尸体，他渐渐喜欢上折磨猎物的感觉，打断他们的双腿，看着他们在血泊挣扎，再打断他们想要爬行的手，直到人棍不动了，再补一发肚子，他的枪法也越来越精湛狠辣。
地下住着俩怪物，有时候路过会看见一个美丽的女人在和一个违反他常识的生物滥交，他们习惯了与这俩个怪物相处，因为第一支驻扎在这里的小队已经被他们吃干抹净，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他每天开枪打死的人都会被怪物夜晚出去吃掉。
偶尔与女人的交流了解到他们神明派来的使者，是对地狱的讨伐，女人讲述着这场消耗巨大的远征是如此宏伟，排山倒海的战士们如洪流般涌入传送门，讨伐那些罪恶的世界。
他觉得女人是正确的，这个地狱该被讨伐，至少对他来说是地狱，每天都炮击让他的耳朵开始失聪，偶尔听到来自天国的低语。
他习惯了一动不动，有一天炮弹砸在他身上他也不会离开自己的位置，一切听从上天的安排。
他相信自己会如天国的使者一般坚定，因为女人很美丽，身材很好很柔软，在某个晚上女人来到他的房间，两个人在炮弹声中相交到天明。
赤/裸的女人望着天花板说这个世界要毁灭了，人类真是银河的蛆虫，他认为女人说得对，他张开女人的双腿拥抱了天使。
等来自天堂的阶梯降临那天，便是解脱之日。
……
……
“有什么信息没有。”龙灵子看不懂内容，但尘清的脸上有点不对劲，神色略显僵硬。
“我有点吃不下那条**了…”尘清擦了擦鼻子。
“嗯？”龙灵子疑惑。
“那条**跟这个士兵干那些奇奇怪怪的事…然后那啥吗…大约就是有虚镜的先锋抵达了博林格勒，并试图开启传送门。”尘清嘀咕着。
“意志这么不坚定，怪不得虚镜那些**崽子那么多人。”龙灵子叹了口气。
尘清小声说。
“我觉得你可能也挡不住哦……”
她回到大厅，猎鹰发了疯抱着狗腿狂啃，表示尘清这只狗绝对不是宠物狗，太有嚼劲了，还递了盘狗肉上来。
三号和铁牛正在交谈今天尘清真是立了大功。
尘清摆了摆手，她回到了那间工作室，走到门口时候停住了，剁了剁地板。
她一拳击碎了地板，声音惊动了龙灵子，两个人看着洞口，沉默了许久。
地下，对…刚才看日记的时候忘了，还有个地下。
“休息下吧，尘清。”
“嘘，不要让他们知道这是我的真名。”尘清提醒道，她给霰弹枪上膛，跳了下去。
龙灵子觉得此时真的不宜再往前走，尘清现在的行动能力甚至不如一个普通人。
是一间普通的地下室，恶臭让她闭上了嗅觉。
“卧槽…这味道，我需要一个比下水道更臭的词语。”龙灵子掩住口鼻，剑眉差点拧成一团。
尘清此时才好好打量龙灵子的五官，他的鼻子不算高挺，眼睛还有年轻人的稚嫩与好奇，和她一样倒是嘴和下巴很好看，五官很柔和的男生。
“你还真是跟屁虫啊。”她笑了起来，不过她估计现在的她很丑，因为她的脸已经变形了，还在恢复中。
龙灵子傻笑了起来，似乎跟着尘清他就很满足了。
“唉，瞧你那傻样，为个女生跟着她一起玩命，你师傅知道了不得把你赶出山头。”尘清叹了口气。
尘清踢开了角落的铁门，那是恶臭散发的方向，里面是一条奔流的排污道，脏水凝聚成河，朝着黑暗的尽头奔驰。
“不会的，我师傅说有喜欢的人应该去追，即使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完美，也该去，人无完人嘛。”龙灵子说。
“那你师娘呢?”尘清乐了。
“我师傅还在打光棍。”
“你师傅活该打光棍。”尘清轻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