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慢慢地坐了下这个冷清的摊子，尘清对着篝火发愣，今晚是班上在搞团建，不过亚度尼斯和尘清都是懒得社交的人，两个人同时抬头看了眼女孩，想不到有人也会来这个摊位。
“狼家的人，不用担心。”亚度尼斯示意着尘清不用下意识手握紧，那是要释放灵能的前兆。
那个女孩普普通通，唯一特别的就是她走过来时候发绿的瞳孔，不过坐到篝火前又一切正常。
尘清仅剩的那只眼睛细细打量着少女，发梢尾部有点呈现淡灰色，右手还有图腾性的纹身，特征上像来自某个部族。
“我见过你。”
“在哪。”尘清轻声说。
“两年前在伊文克斯，我当时在伊文克斯有行动任务，见到你被调查局行动部和死亡之翼的人带走了。”
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吗，尘清记不住日子，但宇宙直接的时差差很多了。
“狼家人从不伪装，对朋友说谎在他们传统中是很大的罪行。”亚度尼斯表示尘清不用怀疑，尘清在博林格勒的日子让她变得极其敏感，对于任何话语，未证实或未讲清楚她都持怀疑态度。
这是一片开阔地，天上有支巡航队缓缓飘过，撒下扫描网后离去。
“那是什么。”尘清好奇地问。
“坦克。”狼家的女孩回答。
“你管那玩意叫坦克?”尘清愣了。
“第九代的主战坦克，挺先进的吧。”亚度尼斯给尘清介绍了下。
“L金属作为护甲的太空坦克，足够支撑正面的星际战场的能力，上面还有门量子通道超光速炮，蜂群无人机能辅助火控使其能跨越半个太阳系开炮。原理就是无人机锁定打开量子隧道直接进行炮弹投送，再远点了就不精准了。”女孩说。
“这玩意，能打王座吗?”尘清轻声问。
“可以的，算是弥补了太阳武士团的远程火力不足的缺点，没有重武器杀伤三阶王座只能拼刺刀的问题，现在暂时命名近地轨道装甲军。”狼家女孩轻声说。
“怎么称呼。”亚度尼斯看向女孩。
“宋秋枫。”
“这么说你是住在西伯利亚以南那边的狼城?”亚度尼斯记得这个姓的人基本上都在那里。
“对。”
尘清递了个大鸡翅给女孩，女孩接过尘清烧的鸡翅，很够味道，就是有点过火。
“他亚度尼斯，我叫尘清。”尘清轻声说。
“知道，你们两个在学院很有名声。”
“那可不经提，三个人去博林格勒实个习一死两重伤。”亚度尼斯摆了摆手。
“大家不是傻子，普通实习能把阳立宸弄死的几率不大，就算他不是最聪明的，但也是最能打的。”宋秋枫咬了口鸡翅。
“实战不是训练场。”尘清回答。
“只是些平民和低阶灵能者罢了，厉害的会有人暗中铲掉，这次……”宋秋枫轻声道。
“这个事情不能乱说。”龙灵子停下了她的问话，手上拿着给尘清的凉茶。
“所以会有恐慌影响?”宋秋枫问。
“你还是这么聪明啊。”龙灵子有点无奈。
“所以呢，你们去博林格勒有什么收获。”宋秋枫属于那种没话硬聊的，但尘清很包容，反正不是敌人的话，都是好朋友。
“一个半条人命换了两个实习证。”尘清回答。
“不要再撒谎了…我与其他人说的，我认识阳立宸和他，我总觉得阳立宸一直在对我说谎。”宋秋枫的眼神渐渐冷淡了起来。
“太子是被我杀的，因为他杀人，叛国，勾结虚镜，分裂，数罪并罚。”尘清拿了串刚烧好的牛肉，分给了四个人。
“吃完喝点这个，别上火了。”龙灵子摇晃着凉茶给尘清，尘清温和地点了点头。
“你们认为这是小事吗?”许久后宋秋枫愣愣地问。
“不然呢。”龙灵子有点诧异。
似乎宋秋枫的观念还处于存在社会阶级的传统思想，龙灵子这个山里人，价值观全靠书上写的，人人平等。
“你知道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是什么意思吗。”尘清说。
“不懂，字面意思?”宋秋枫问。
“我拿刀砍死他他还得赔我一把新刀，没有公民权的人连畜生都不如。”尘清说。
“你没有心理压力吗?”宋秋枫问。
“有心理压力的人来上中央军校干嘛…去从文艺或者科工不好嘛。”尘清笑了笑。
确实不是什么好学校，尘清觉得中央军校像是古星晨大家族里面养的门客，平日里好生招待，关键时刻便是死士或者替死鬼。
“我的梦想是守护星晨，所以才来这里的，政斗什么的…真的太荒谬了，告诉我真相吧，我始终认为他是个很好的人。”宋秋枫盯着尘清古井无波的瞳孔。
“我认为太子不是人。”尘清轻声说。
亚度尼斯发现尘清讲话真的又实又虚，句句实话但句句都在带人远离真相，像极了政客的敷衍凑字的报告，她好像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尘清，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让她变得多疑，城府也愈发深厚。
从亚度尼斯谋杀她开始?还是从阳休雨对她的监视与蛇家的追杀，似乎她只确认了她爹很爱她，其他都不清楚了。
“对于你来说，星晨是什么呢?”宋秋枫深思了起来。
这个问题让尘清陷入了思考。
“家。”
银河已经让她无处安身，只有在帝都能感受到片刻的宁静。
“明天要举行新任的领袖大会了，尘清你准备参加吗?你在星晨还没安置房子对吧。”宋秋枫说。
“好。”一直住在龙灵子山上也是让他很是不便，尘清不准备拖累他人。
“再修养一阵子吧，你的身体状态，可能连体检都过不了。”亚度尼斯表示尘清不用太急，尘清懒的时候真的就一动不动地，给她活干的时候是真速度，有点像猫科动物为了保存体力整天都在休息。
“我不是星晨公民，也可以吗?”尘清没有管亚度尼斯的劝告。
“看守者帝国和星晨帝国几乎都是合邦的状态了，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亚度尼斯回答。
龙灵子还是在抬头，眼底亮着蓝色的辉光。
“这里的天上都是成群的舰队啊。”
“你还知道那是舰队啊。”尘清转头问。
“我是住在山里，不是村里刚通网。”龙灵子小声说。
“你平时都看什么书。”尘清对着烤炉发呆，亚度尼斯还在摆弄着鸡翅，不过大家都接近了饱的状态。
“都是些经书什么的，道德经文始真经什么坐忘论之类的。”小道士轻声说。
“你认为人类是神圣的生物吗?”尘清轻声说。
“不是，如果是的话虚镜早就败了。”龙灵子有点无奈。
“你也可以去看看，修下心挺好的。”亚度尼斯建议。
“心是越修越软的，道德感越强罪恶感也越强，我杀了很多人，即使没有无辜的人，记录下来也都是死罪，我心里没有一丝愧疚和忧郁，该扣扳机扣扳机。”尘清回答。
“用错事带来一个好的结果，这好吗?”宋秋枫提了个疑问。
“负负得正，用错的手段，除掉错的人，就是好事。”尘清懒得思考，她从不精神内耗，那是无意义的事情还会徒增她的脑力。
“你男朋友对你真有心。”亚度尼斯赞许了龙灵子，他在默默用灵能引导烟尘朝着上方飞去，不熏到尘清，还在给尘清的左手上药。
“谢谢。”龙灵子笑了起来。
“你看起来还是那么单纯，怎么谈了个城府这么深的女朋友。”宋秋枫看向龙灵子。
“不知道，第一眼看见她就是很喜欢，不要命了去找了她几个月。”龙灵子很有耐心，也很沉得下心。
只余下两个单身狗的沉默。
尘清知道所有人藏得最深的，就是龙灵子，他的单纯是对外的，很温和也不强势，但关键时刻那跨了三阶的一斩，蕴含着某种极深的剑意。
她当时狂吃了泽洛水晶，靠着灵能核心疯狂输出灵能，差点把她这个躯体撑爆都只能伤害天狗的躯体，龙灵子什么也没有，只是靠着剑意用那把破烂桃木剑直接一击斩杀了三阶的天狗的灵魂。
龙灵子到底怎么是个怎么样的人呢…这是尘清看不清的，但两个人的感情似乎依旧平淡的增长，龙灵子对尘清温和得如亲人般，也不强势，尘清感觉龙灵子真没什么恋爱经验，她也没有。
可生活真的很美好啊，即使现在她仍然有严重的后遗症，经常能听到诡异的话语和阵阵耳鸣，但龙灵子在身边让她多了些安心，在星晨让她容易紧张的神经也舒缓了起来，她想喝酒但被龙灵子否决了。
她龙角根部上惊人的撕裂已经伤到了天灵盖，不知道还能不能长出来，现在的她很难看，病态的美已经算是艺术化的形容了，真实情况是个半死不活的毁容女鬼，不过看得出来生前很美丽罢了。
一身的伤疤，如果掀开衣服看皮肤上都是枪伤撕裂伤和割伤，还有各种钝伤，尘清不希望龙灵子看到她丑陋的躯体。
龙灵子说看她漂亮所以喜欢她，当时尘清觉得龙灵子很轻浮，但她已经变丑了，龙灵子却并不离开。
尘清慢慢笑了笑，原来自己也是二十岁阳休雨喜欢的类型啊，但龙灵子是龙灵子，她不会分不清的。
星王暮年依旧有着亲和力，温如玉的相处也不失身份，魅力和情商还有颜值和气场都甩了龙灵子几个星系远。
不过人嘛，都会长大的，羞涩懵懂的少年总会成为坚如磐石的男人，尘清心里还有很多疑问，都会在合适的时候问出口。
“尘清，是什么让你坚持到今天的呢。”亚度尼斯有点醉了，转头问。
“仇恨，责任，恐惧死亡，遥不可及的理想，还有亦真亦假的爱。”尘清轻声说，此刻的她仅剩的左眼眼底只余下空洞的疲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