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静止的时间中穿行。
男子的意识已然消散,但他最后的话语,却依然在那静止的风中回响。
“故事就是这样。我去了一趟很久很久之后的未来、经历了种种的奇遇,最终有机会像这样告诉你世界的真相。
“不用担心。这一次,一切都将因你而改变。”
“就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改变了某名少年一样。”
“那是一个春天的早晨……”
“不被人喜爱的他,遇见了翻墙而来的你。”
“你对着他热情地打招呼,邀请他和自己一同玩耍。”
“而就在那一刻――”
“这名少年,获得了他一生的救赎。”
……………………
风到此处就停止了,声音也一同随着风而永远的消逝,卡莲·卡斯兰娜呆在这里,望着那已经消散的虚无,眼中有流光闪烁。
“………………”
“………………”
卡莲沉默了,她从来就没有忘记,声音的主人,[他]是谁。
“永别了……我的大发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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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闻到樱花的花香,还有紫鸢花的花香。穿着着极东的城主服饰,也会有穿着着那套怀念的紫鸦的第六夜想曲。新生的天命教会的主教服饰也是她曾经穿过的服装,不过那件现在给其他人了。
卡莲接下来的日子很忙碌,但是忙碌之后,就是久违而又漫长的平静。
极东的樱花与来自于故乡的紫鸢花,是卡莲最喜欢的花。
胸前戴着金色的十字架,腰间挂着紫鸦的面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卡莲已经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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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东,八重町。
时至极东之地的战国时代,各路武士大名一同为了角逐那至高的天下人之位而进行着只有刀与血的战争。
而八重町却是一片从战争中例外的世外桃源,人民安乐,有田种,有粮食。与外面的无间地狱相比,这里仿佛是人间的神居,是绝对不受侵扰的幻想乡。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名来自于异国的人成为了城主,数十年来,有那位城主的存在,八重町就不会被蔓延的战火而焚烧。
传说中,那位城主的手中有神明的武器,胆敢入侵八重町的军队,就会被那件武器而击退。
也有传说,城主是容貌不老的异国神明,为了友人的承诺而从万里的海外而来到这里庇护着这里。
传说混杂,众说纷纭。有可能都是错误的,也有可能……全部都是正确的呢?无人知其真与假。只要知道,是那位城主保护了他们,就是最正确的事。
正当人们讨论着传说的真假之时,一个南蛮的传教士,正在穿行于人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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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教士走过人群,走过山脉,穿过层层的鸟居,终于来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地――八重神社。
一位坐着轮骑的女子正在悠闲的浇花,而传教士看到女子这般悠闲,不禁嘟嘴着调侃着那名女子。
“真是的,卡莲主教还是这么的悠闲。”
是的,那名坐着轮骑的女子正是新生天命的前任主教,卡莲·卡斯兰娜。
“啊,薇拉来啦。”
卡莲见到传教士,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卡莲主教现在可是真的适应这里的生活啊。”
卡莲现在是这八重町的城主,身上的服饰也从主教的装束改成了极东的城主装饰。
“薇拉,就别叫我主教了。我已经快要到半百的年龄了,现在的主教应该是你才对。”
卡莲微笑的着道,而薇拉终于也是以笑容面对卡莲。
“在薇拉的心目中,您永远都是新天命的主教,也是我的老师。”
薇拉永远都会记得,卡莲将自己收养,推翻了残暴的旧天命教会、并被人民当选新天命主教的事迹。那些事迹,她都一一在场。
卡莲·卡斯兰娜依旧像少女一般年轻,但其实已经年过半百。看上去,自己都要比自己的老师大上不少岁数。
“老师,薇拉总觉得,自己有种活不过您的感觉。”
薇拉的这句话虽然是半分玩笑话的样子,但是她真的有这种感觉,自己或许会先卡莲一步而离开这个世界。
“傻孩子,人总会死的,只是……”
到这里,卡莲并没有说下去。
“话说回来,你身为主教的身份而在这个时候来拜访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啊,是有的。”
薇拉将一张书信递给了卡莲。
“嗯?”
卡莲打看信封,察看了书上的内容。
“希望我回去?”
卡莲将书信还给了薇拉,神色略有疑重。
“嗯……长老们希望卡莲老师您回去,说是要让近乎永恒的您重回天命主教一职。”
薇拉的声音开始变得没什么底气了。
“我不是不想让出主教的位置,只是长老们的目的明显是不怀好意……”
“薇拉。”
卡莲在这个时候叫停了薇拉,看着薇拉的样子,有些心疼。
“现在的你是主教,主教的位置永远都会是由充满罪恶与鲜血的手来稳固的,有些人,那种贪婪是永远都不会满足的。”
卡莲的声音之中带着坚定。
“老师……您……”
其实薇拉也没有想到,自己那个温柔的老师会给出的是这个方案。
“真的……自己越来越像[他]了。”
卡莲的脸上带着苦笑,连声音都是充满了无奈。
“卡莲老师,像谁?”
薇拉并不理解,卡莲的话语的含义。
“啊,只是我的行为,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
卡莲望着天空,无言的笑着。
“老师,或许你说的对,主教这个位置,是用充满罪恶与鲜血的手来稳固的,但是这样,是为了保护我们所爱之人而背负着这一切,对吧,卡莲老师。”
卡莲听着薇拉的话语,心中有些触动。
为了我们所爱之人,而背负着一切。
这样的人,注定不能用[人]的常理而来判断其善恶。也不能判断对与错。
“对的,薇拉,你理解的没错,我们就是这么的复杂,才能这么的在这个世界上而活下去。”
卡莲温柔的摸着怀中的紫鸦面具,笑容也变得慈祥。
“一个人的一生会经历三次成长。”
“第一次,是明白事情的对与错。”
“第二次,是明白有些事不只有对与错。”
“第三次,是在明白有些事没有对错之后,依然坚定地去做自己想信的事,并为之负起责任。”
卡莲仿佛是回想到了什么,有感而悟而讲出了这几句话。
“老师,刚刚那个,是您的教诲吗?”
“唉?算……算是吧。”
卡莲刚刚的那些发言,似乎被薇拉当成了教诲。
“卡莲老师,薇拉遵循着您的教诲。”
薇拉十分恭敬的道。
“不用那么夸张的啦……”
事以至此,卡莲只好顺水推舟了。
“对了,薇拉,你成为了主教之后,好像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吧。”
“哎,是……是的。”
一直以来,薇拉这个名就是卡莲起的,但是对于主教而言,没有正式名称还是比较麻烦的。
“那么送你一个名字吧。”
卡莲微笑道。
“名字?是什么样的名字呢?”
老实说,薇拉甚至于是还有点小期待。
“奥托薇拉,奥托薇拉·阿波卡利斯。”
“奥托薇拉·阿波卡利斯?”
薇拉有些不明所以。
“这曾经是属于我一个朋友的名字,而现在,我将这个名字托付给你薇拉,确实,阿波卡利斯这个姓氏是罪恶的名字。但是请一定要相信老师,奥托这个名字是世界上最好的,也是最合适你的名字。”
卡莲十分郑重的道,仿佛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十分的重要。
“奥托·阿波卡利斯?好奇怪,明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却又好熟悉……他是老师的什么人吗?”
薇拉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卡莲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他是老师最重要的人,也是我的大发明家。”
卡莲轻柔的抚摸着紫鸦面具,随后将它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对了,薇拉,可以推我去后山一趟吗?”
“哎?”
对于卡莲的要求,薇拉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
走过鲜红的鸟居,穿越令人目眩的樱花雨,薇拉推着轮椅上的卡莲,穿行于这里。
“对了,薇拉,天命是不是在几个月前,在极东的海域上发现了一个无名海岛?”
“是的,是有这么一件事,虽然生态条件还可以,地理位置也很接近极东的土地,但是那个岛没有什么矿产,并不值得让天命花精力占领一个无人岛。”
卡莲笑了。
“那么帮我一个忙吧,我想在那个海岛上,建立一座学园。”
“一座学园?为什么呢?”
薇拉有些不解的问道。
“嗯……难道不可以吗?”
卡莲看上去有些伤心的样子。
“啊,不是的,老师的条件不是可以,只是薇拉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卡莲对于薇拉的问题,微微沉思了一下。
“这应该算是……一个投资吧,虽然这也是有我的私心,但是我觉得,那座学园在后来的百年内,一定是一座名校。而且那个岛上的环境也很适合训练新的女武神,也可以避免被一些势力而迫害。”
“原来如此,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薇拉明悟般的点了点头。
“那么老师,这座学园要起什么名字呢?”
“名字嘛……已经有了。”
“唉?是什么名字呢?”
卡莲微微一笑。
“圣芙蕾雅,[圣芙蕾雅学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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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薇拉,就到这里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是了。”
卡莲在一个樱花林中叫停了薇拉。
“唉,可是您……”
“没什么可是的,别忘了,虽然已经坐上了轮椅,但我还没有到什么腿脚不便的程度,再怎么说,我可是前·天命最强的女武神啊。”
“老实说,您现在也是目前天命最强的女武神……”
薇拉还是想执着的再送卡莲一段路,而卡莲也执着的拒绝了,没办法,薇拉只好回去八重神社那里等她。
“抱歉了,薇拉。”
看着远去的薇拉,卡莲心中其实有着一些歉意。但是卡莲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是只有她才能去记住的,也是只有她才能去守护的。
卡莲推动了轮椅的轮子,向着这片樱花之林的尽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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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棵樱花树,而在樱花树的不远处,就是这个神社的[御神木]。
樱花树下,有两块墓碑静静的立在那里,但那只是衣冠冢而已,并没有埋着什么尸体,虽然卡莲也很想埋,但是卡莲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是只有卡莲知道的秘密,也是埋藏卡莲所有一切的地方。
“奥托,樱,今天的我也来了。”
卡莲温柔的呼唤着两个名字,也是在她人生之中,至关重要的两个人。
已经不见了的童年玩伴,她的大发明家。
相识不久却互相拯救的,极东的神使巫女。
她们是卡莲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也是卡莲的一生挚爱的两个人。
卡莲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用手帕擦拭着墓碑。
“奥托,樱,直到今天我还记得你们,记得之前所有的一切,记得那个世界的所有,记得过去,也记得将来。今后的我也会一直记得你们,永远不会忘记你们和那些美好的故事。”
卡莲双手合十,向着已经被遗忘的人们以献上祈愿。
此时,一阵风吹过……
“!”
在幻觉与现实之中,在无尽的樱之雨下,卡莲她看到了,看到了在她的身边,形如虚幻的两个人。
“奥托……樱……”
卡莲的声音充满了颤抖,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幻想,亦是树影之中的幻影。
她们已经是不会在这里存在的亡灵,卡莲在这一点知道的太清楚了。
但就算是知道的如此痛处,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场景。
人之梦幻,其已经不存在的虚幻,正在对着她而微笑。
卡莲的终究还是控制不住了,眼角处有泪光闪过。
“啊……”
一切皆是梦幻,一切皆是虚妄,但至少……美好留存于心,这便已经是足够了。
再一次的,一阵风吹过……
梦幻与虚妄连同樱色之雨一同,再次归于虚无之中。
“…………”
卡莲看着这一切,沉默不语。
“谢谢……”
也不知道,卡莲是在对谁表示自己的感谢之意,是对那虚幻的存在,还是那已经故去的真正存在。
――――――――――
在清扫完墓碑之后,卡莲感觉到有点困倦了,也没有选择回去八重神社休息,而是选择在周边找上一颗樱花树,在树下乘凉小息一下。
卡莲默默的闭上了双眼,感受风的微凉与雨的花香。
回想过来,自己这一生突然变的充实了许多。
那段由奥托保存的,令人目眩的,来自于某个遥远未来的耀眼记忆、推翻了旧天命的统治、与律者的战斗、成为新天命的主教……一切记忆在名为[卡莲]的灵魂之中而混杂存在。
手中沾染了鲜血,在权谋之中明判沉浮。为了最初的梦想,自己终究还是变成了自己所讨厌的样子。
一切都是成功的,完成了最终的理想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无穷无际的疲倦。
最后卸下了一切,回到了一切苦难开始的地方。
封印崩坏意志(侵蚀之律者)的事,只有卡莲一个人知道,她愿意回来守护这里,也与这个也有点关系。
但更多的理由是,这里是樱的家乡,在这里自己可以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安宁。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奥托那样,活到五百年之久,卡莲其实已经可以选择那么做,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奥托那样的决心。
先这样,睡上一会吧……
风吹的很舒服,心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一切事物在渐行渐远,仿佛什么事都已经与卡莲无关了。
风温柔的吹起来,樱花开始散落。
卡莲·卡斯兰娜,也在这风中安然入睡。
睡吧,卡莲·卡斯兰娜,睡吧,睡吧……
卡莲·卡斯兰娜,真实的圣女啊,祝你做一个悠久而美丽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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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上节就是彻底完结撒花了)
(现在我们这里有两条线可以选。)
(卡莲就这样,永远的这样睡去,做一个永远都不会醒过来的梦。并在这里,默默无声的退场。)
(亦或者,这只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梦,从梦中醒来之后,依旧向着无限而又既定的未来而活下去。)
(如果让你们来选择,你们会怎么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