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活着吧?”
“和菲恩娜一样,没有任何的差别。”
艾米丽尔的那一声平淡的回应让法尔娜立刻从床上坐起惊醒,那些由身体分泌出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自己所穿着的驾驶服内衬,而驾驶服则是被叠的整齐放在了一旁。
“的确和那时一样,就算是时间提前了,也不会有很大的差别。”
法尔娜看着一旁的桌子,一边努力的和自己脑中的场景寻找重合一边气喘吁吁的对艾米丽尔回应着:
“卢尔撒呢,难道说在准备早餐?如果这么算的话,他……”
“他已经向这个方向来了,五十秒后他就会推开这间房间的门。在那之前你还是保持安静比较好,因为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别忘了你并不是钢铁之躯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艾米丽尔在法尔娜的意识之中提醒着,而它自己则是依旧屈存于那具已经损毁的机动武装之中,通过法尔娜的双眼观察着房间内的世界。
“我先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们最多有四十八个小时离开这里,我已经将机体内的所有液体燃料全部注入到了那台脱离设备之中,二十四小时后我会直接启动这里的设施以便于留出后路,以上。”
当艾米丽尔说完,位于法尔娜对面的门的那边也传来了不大不小的敲门声。
“这一次没有直接推门啊……”
尽管脑子里面这样想着,但是法尔娜依旧是热真的看着门,然后仔细的回想起了该如何回应的话语。
“请……进来。”
果然还是很生硬,毕竟那并不是法尔娜真正会说的语言。
随着门轴的转动声,还是那件干净的衬衫以及一条款式十分相近的卡其色裤子,金色的短发所映衬的那通透无暇的青瞳之中满是关切和疑问。
“你能够听得懂我说的话么?我已经好久没有和人说话了。”
卢尔撒如此的说着,手中端着那银色的餐盘缓缓地走到了法尔娜的身边,做到了床头一旁的小凳子上。
“你的伤很重,一定要认真的休息,这里的食物充足所以你并不需要担心。”
和当时说的一样,没有一丁点的变化。
卢尔撒一边说着一边将扣在餐盘上的盖子移开,里面仍旧是那个印着粉色花朵的白色瓷盘和那一副放在温水浸过得毛巾之上的刀叉。
不同的是这次是法尔娜亲眼所见,而不是作为一个偷窥者去看待眼前的事物。
因为这次法尔娜偷了菲恩娜的所有所有。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卢尔撒询问你的名字,你该回答些什么?”
艾米丽尔的询问将法尔娜从呆滞中拉了回来,而在法尔娜面前早已经空空如也,只留下了他为她准备的食物。
“不会的,,他从来没有问过我的名字,就算是菲恩娜的名字也是当他自己提出自己叫做什么名字之后菲恩娜礼貌性的回应才得知的,我觉得我应该不能遭遇这样的难题。”
法尔娜一边说着,一边将卢尔撒放在床头的面条放到自己的面前。
“但是你要考虑一些突发的事情,你之前不是也注意到了么,并不是所有的所有都是重复的,有的时候就算是同一个人也会有变化,真是……”
“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尝到这样的面,真的很不错。”
对于艾米丽尔的担忧,法尔娜更想要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面前的面条上,现在的法尔娜更渴望的还是和卢尔撒共处的时间,尽管现在的自己知道这样的时间不会很长。
“的确,时间确实不会很长,你是真的十分珍惜现在这样的条件呢不是吗?”
“确实蛮珍惜的,毕竟这样的条件不是那么轻易换来的,我现在真的……真的不知道该説些什么,明明之前还在担心这些那些,结果到最后还是这个样子。”
法尔娜放下手中卷着面条的叉子,坐在床上仰起头看向了那深邃的穹顶小声继续道:
“但是我觉得不应该骗他,我是谁就该说我是谁。”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你能说你是谁呢?是法尔娜么?好像是的,但是撒了谎。说是菲恩娜?貌似仍旧在撒谎。我依旧是那句话,选择权在你而不是我,顺便说一句你的身体除了昏迷了一阵子比较虚弱之外真的没有什么伤,就是一些看起来比较可怕的但是没有什么伤害的淤青罢了,所以想要干些什么事情要赶快。”
说罢,艾米丽尔暂时中断了与法尔娜的通讯,它的投影站在那残破的机舱之中,仿佛凝视着一般看向远方的庭院中央轻声自言自语道:
“你真的没有任何的羞愧么法尔娜?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有让自己向那个方面想么……明明上一次并不是这样,还是说你过于善变了呢?”
时间过得还是很快的,当正午的骄阳变得不再那么火热之时,法尔娜便拖着自己那满是淤青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了当时记忆之中的地下室入口处,看着那里面如同房间穹顶结合处版的黑暗,一些心思也涌上了自己的心头。
因为在自己的记忆之中,的确是卢尔撒先发现的MARK47,也是他打开了地下室那紧紧闭锁的大门和一看就尘封已久的电源,自己和菲恩娜只是发现者,只不过自己有一些奇怪,奇怪着自己是不是同样了解这些。
“没错,你也了解,你绝对了解。”
又是那种空灵的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仿佛来自于法尔娜的心底,又仿佛来自于艾米丽尔,但是那种不是从意识深处所传来的声音绝对不会是艾米丽尔的通讯。
“果然,你已经忘记太多了么?甚至忘记当时如何向卢尔撒解释了么?”
还是那声音,很想法尔娜自己声音一般的声音,仿佛在四面八方也仿佛就在眼前。
“走下去,看看那里有着什么,或者说在这里等着卢尔撒,你真的忘记了么?还是说故意想不起来?”
那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清晰,与其说是幻觉不如说是回忆。
法尔娜抬起脚步,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沿着楼梯向下深入那昏暗的地下通道,供电所用的能源并没有因为法尔娜的进入而启动,而法尔娜的眼睛也在自己的摸索之中逐渐的熟悉了里面的黑暗。
而正对着法尔娜的,就是那一扇自己曾几何时所见过的与这栋建筑风格完全不符的铸造隔断门。
但就在自己看向那扇门的时候,剧烈疼痛伴随着模糊的画面一同闪过法尔娜的脑海。
“嘶……”
在那画面中,法尔娜仿佛模糊一般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在用什么东西对准了自己得头颅,而在那影子的对面,则是艾米丽尔那清晰地投影,而那投影仿佛发现了自己的窥视,转过头恶狠狠地用着它那红色瞳孔怒视着自己。
不在别的地方,就在这扇门的后面。
“所以……”
“你只是一个后来者,而且一直就是一个窥视者,不过你是一个忠诚的命令执行者。”
那声音又来了,而随之而来的也是剧烈的疼痛和越来越清晰地画面。
那是在逼迫卢尔撒强行回忆的时候,也是为了用卢尔撒启动这个设施的画面。
她终于看清了拿起手枪对着自己头颅的卢尔撒,他那青色的眸子之闪烁着不解和恐惧,而那颤抖的右手食指已经牢牢地搭在了那把对准着自己太阳穴的手枪的扳机上。
“别!”
再竭尽全身力气深受着痛苦喊出了这个词之后法尔娜的世界变变得一片暗红,但是仍旧听到了那一声因为在密闭空间显得震耳欲聋的枪声。
“你没有办法背叛命令,无论你是什么形态都没有办法违抗一开始的指令,你永远都是法尔娜,永远都不会变。”
那声音依旧这么说着,而法尔娜早已经瘫倒在了地上,那幻觉仿佛在告诉法尔娜门的后面已经发生了那一切。
那一丝记忆终于重合,法尔娜终于回忆起了自己对卢尔撒所进行的逼迫,让卢尔撒抬起手想瞄准自己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而出于什么原因,法尔娜则是更加的想不起。
“不要再重复错误了法尔娜,别忘了我是相信着你的,无论你之后遇见什么事情,这句话你一定要记得……”
当这句话传入到法尔娜的脑海之中,法尔娜才立刻明白了一个事实,之前一直干扰着自己的幻觉是菲恩娜,而不是处在不同时空的同一时间轴线上的自己。
头部的剧痛减弱了许多,法尔娜便挣扎着用手支撑着自己从楼梯处站起,伸出手去轻轻地拍在了那扇铁门之上,但是自己果然除了能够感受到铁门的冰冷以及沾染到上面那一层厚厚的灰尘之外做不了任何事。
“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从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让法尔娜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于法尔娜来说这一切来的太早了,早的有些让人无法接受,就算那声问句的语气是多么平缓,都没有办法让法尔娜冷静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近乎是哭着喊了出来,没有回头也没有抬头,整个通道内都回荡着她的抽泣声,而卢尔撒则是一头雾水,他完全搞不清现在的状况,自己只不过是听到了通道里传来了响声而好奇的走下来看看罢了,但是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自己之前所搭救的那个女人。
“你的身体还不能随意的走动吧,我想……”
“用不到你管,别靠近我,快出去……”
卢尔撒的好意问询直接被法尔娜所打断,法尔娜时真的很害怕他再前进一步会出现什么事情,而卢尔撒则放下了他刚刚抬起的脚步,不解的看着法尔娜那因为抽泣而不断颤抖的肩膀。
“为什么这样关心我?快点离开这里……不用管我,快点……”
法尔娜断断续续的说着,而心里则是祈祷着艾米丽尔没有发觉到卢尔撒已经走进了这个地下通道,否则它必然会控制法尔娜强行逼迫卢尔撒打开这扇门启动MARK47从而打开了整套设施,时间本来就不够了,星间联合的军队会来的比之前更加的迅速。
但是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法尔娜变感受到了自身肌肉收紧时的酸楚,那一瞬间的失神也让法尔娜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必然是被艾米丽尔算计了,到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在艾米丽尔有意之间的引导,直到现在为止。
“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啊……”
法尔娜的意识逐渐的模糊,她仿佛又一次的变成了一个窥视者,而这具驱壳则已经被艾米丽尔完全接手,至于自己所问出的那句话,法尔娜仅仅是感觉到了那副身躯的嘴角微微的向上翘起时的感觉。
“果然……我就不该和他接触……”
法尔娜的意识喃喃道,随即便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