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的话，我还是想被你杀死啊，Sera。
仿佛听到了我内心中的请求，Sera抱住了我，依然是把我的脸，埋入她的肩。
“没关系，有我在。”
有我在。
这句话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的难得啊。
这温柔的声音传入耳内的瞬间，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
“相信我吧。”
我是多么渴求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我虽然不确定，但有些东西不会作假的。
就比如眼泪。
止不住的眼泪，比任何客观的合理推理都要真实。
“真好呢……”
就连白大衣都传来了羡慕和寂寞的声音。
“回轮大叔也是这样子，马上就要结婚了，据说这是他最后一次参加官方任务了。”
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白大衣的声音多了几分孤独感。
“真是幸福呢，和我们这些只能活在游戏中的人不一样。”
这句话里面的感情，是悲伤，无尽的悲伤。
的确，对于一些人而已，游戏，就是一切了。
在现实中，被阳光排斥的日愿。
为了挚友，留在游戏里的月咏。
就算无法退出，也留在游戏里奋斗的攻略组。
甚至是为了游戏可以付出大量财产的氪金玩家。
更包括红名。
游戏就是一切，或是自身只拥有游戏这个世界。
或者是其他，无法脱离游戏这一存在的理由。
不会是什么正向的原因的。
“还好你失忆了，乖乖留在游戏里吧！”
虽然换成了愉快一些的语气和表情，但是眼中透出的神色是改不了的。
虚空。
内心仿佛被黑洞吞尽，却只能将这种想法藏在心底。
就算我是AI，是最后不得不被杀死的Boss，现在我的身边还有Sera。
无论究竟是同情，善良，还是伪善什么的，但那份心情我的确感受到了。
对啊，我还有死亡这一条道路可以解脱，甚至死前还多少是幸福的。
而月咏，只能一个人在这个诅咒中苟活。
啊不，他也有懂他的人。
有着日愿那样，明白月咏内心想法的人，月咏也是足够幸福的了。
我也是。
“Sera。”
“嗯。”
柔和的声音传入耳内。
我将捂着脸，但是却没有用处的双手放开，抱住了Sera。
“做我女朋友吧。”
这次我是认真的，因为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说这句话了。
“现在不行呢。”
给了一个非常模糊的回答。
“果然，我就知道是这样。”
我自嘲着，然后摆脱了Sera拥抱我的手臂，离开了她的怀抱。
接下来，就谈正事吧。
在那之前……
“的确是个赏月的好地方，真是超乎我的想象啊，月咏。”
“跟你说了吧！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特别厉害？”
“觉得你还是很幼稚。”
“哈？幼稚是什么鬼啊！”
没想着和他继续向往常一样话锋相对，而是抬起了头，看向月亮。
比地面上看大得多，说是伸出手就能得到真的是完全不夸张。
月亮不是满月，也不是在正上空，而是比较靠北的位置。而靠南的部分，则是被天狗咬下去了一部分。
“要不要来一点酒？未成年玩家不能买酒，但是喝是没有限制的。”
白大衣递过来一个陶壶一样的东西，还有一个碗，或者更像是碟一样的东西。
“烧酒么？”
“嗯，烧酒和明月，再来点樱花就好了，某个人可是经常这么跟我说哦。”
我感觉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
不过要是有樱花，那就真的完美了。
“樱花可以，酒还是算了。”
“那也得有樱花才行啊。”
白大衣吐槽了一句，然后抿下一口酒。
“说实话，我想在这里种一棵樱花树，无土栽培或者别的什么方法，一棵就好。”
听这种荒谬的想法，我没有嘲笑，反而是和Sera一起站在他们的旁边。
刚才跪在那里哭了半天，也是辛苦Sera了。
“然后到时候，就在这城市之中，看着美丽的月亮，依靠在美丽的樱花树下，喝着美酒，和日愿，还有你们一起，就这么平静的看着月亮。”
月咏的眼中，有着希望的光芒。
有着信念，那么无论如何都是要达成的目标。
但是最后还是暗淡下来了。
还是快点谈正事吧。
“这个时候切换成严肃的话题可能不太好。”
但是我必须说。
白大衣叹了口气，喝下酒转头看我。Sera是一言不发的微笑着看向我，而日愿则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中。
“你们没有感觉到月亮的变化吗？”
说实话我也是刚发现。
虽然之前一直那么隐隐约约的有一些感觉，但是还是在刚刚确认了下来。
“有什么变化……有吗？”
也许是因为经常赏月，反而注意不到变化的原因，白大衣没有看出什么，Sera也是在短暂注视那月亮之后，摇了摇头。
是啊，有谁会在意呢？除了这个既无聊又客观，而且观察能力强的我以外。
“月亮变小了。”
“是……么？”
白大衣有一些不解的看向夜空，但似乎没有发现什么。
“准确来说，月亮离地球更远了。”
“哈？”
白大衣似乎因为在赏月的原因，大脑似乎没有运转。
“那我问你，理论上来讲，游戏里有没有可能让地球停止自转？”
白大衣似乎是被问到了很奇怪的问题，稍微诡异的看了我一眼。
“应该是可能的吧，毕竟是科幻的游戏。”
正确的回答。
科幻和科学终究不同，所以这就是决定一切的。
“但你也应该会知道吧，如果自转停止，地球磁场会消失吧？那样大量的太阳射线不就可以侵入地球了吗？”
白大衣的知识比我想象的要渊博的多，他说的是事实，完全没有问题。
“你再想想有什么对应的东西？”
“对应的东西？手机信号变差吗？”
这个家伙现在，好像真的没有让脑子动起来。
“如果人体过多的，大量的吸收那些射线，就会被损伤吧？”
“嗯？那当然啊！”
“那表现在游戏里呢？”
“那当然是——”
白大衣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神也是呆滞的，整个人就是想起什么一直没有重点考虑的东西上。
“【漫长星夜】任务的限制。”
我顺着说出了答案。
在非【安全区】滞留时间超过两小时的话会每秒减少20点生命值。
虽然十几个小时前的行动中，装甲车莫名其妙的起到了和安全区一样的效果，但是真正的安全区指的是城市。
这是为了适应【游戏】本身，所以稍稍有些不科学的地方。
如果地球真正停止了自转，那么没有一个地方称得上是安全。
“那……地球停止自转的原因呢？”
Sera问我，但是我也不能说是百分之百确定。
“空间曲率……吗？”
白大衣猛然之间爆出了和我所想极其类似的话。
“嗯，是空间曲率没有错。而究其本质，是改变了地球的引力。”
我举起一只手指，指向月亮。
“月亮越来越小，越来越高，离地球越来越远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那个七天的限制，原因不是因为Boss会在第七天暴露，而是……地球会在第七天毁灭？”
白大衣说出了事实，我点了点头。
没错，地核的曲率减小了，那么会发生什么呢？
岩浆喷涌。
第七天，各种各样的灾害会给地球判上死刑。
而那个时候，迎接所有玩家和AI的，都是——
死亡。
就连Boss也无法逃离，所以必将没有第八天。
现在，一切都通了，名为月咏的玩家也完全的明白我的意思了。
“改变重力，改变曲率，使地球停止自转，再加上其他的细节……”
白大衣托着下巴，及速度思考着。
“的确，这样的话，非常合理，但是……”
“叮”
想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好像是白大衣的消息提示，所以我没有在意，反而是Sera接上了月咏的问题。
“但是真的能做到吗？”
就在等这个了，我连怎么说都想好了。
“这是个科幻游戏，而不是科学游戏，只要合理，就……”
一定能做的到。
我这句话没有能够成功的说出来，因为，一句让我极度兴奋的话打断了我
“嗯？这是……任务1完成人数……2人？！”
赢了，至少扳回了一局。
“你可真是个天才，之前的失误难道是故意的吗？”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拉普拉斯妖。”
但是，有一件事让我有些怀疑。
“Sera，你没有听懂吗？”
没错，完成人数是两人。
我的疑惑是——我究竟算不算在那两人之中？
如果真的我是Boss，我刚刚自己战胜了自己，但我究竟算不算在完成人数里面？因为，我是AI啊。
“嗯……好像是因为减小重力，影响了什么空间曲率，然后地球因此自转停止的缘故是吧……看来是……没懂呢。”
Sera有些困惑的，做出了一个有些沮丧的叹气动作。
她恐怕以为自己跟不上我们的大脑吧。
“不，你是懂了的。”
我断言。
“我们这里有四个人，去掉没有听的日愿，还有三个人。”
我看着月咏有些不明情况的眼睛，继续说道。
“所以，剩下的三个人中，要么是有一个人没有懂，要么就是……”
白大衣的表情再一次的剧烈的变化了。
“其中有一位不是人。”
我平静的说了出来。
我之前其实有在揣摩，到时候，我要如何说出这句话。到现在看来我还真是够平静。
Sera和白大衣两个人的反应都在我预期范围之内。
“但是，也有可能是我没有懂不是吗？”
Sera说道，似乎是在为我求情。
但是已经没办法了，事实就是事实。
“你懂了，我能够清楚的知道，你一定是懂了。”
Sera一瞬间变得无话可说，眼神中闪烁着不敢相信的神情。
“你一定会客观的考虑的吧，月咏。”
月咏一言不发。
他是明白的，他一定明白我有多么可疑。
“的确……Sera小姐刚刚说的是对的。”
纠结了半天，最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言外之意已经是这样聊：‘他就是AI，他就是最终的Boss。’
“但是我……”
“足够了，Sera。”
嗯，足够了。
你为我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恐怕我的一生都还不起。
白大衣也在纠结着什么痛苦的抉择，从边缘处收回腿，站了起来。
“你……就是最终Boss么？”
“大概是吧，我不知道。”
回答很真实，因为我的失忆是不可能装出来的。
“不过推理一遍，再加上一些你不知道的细节，我就确认了。”
“我，就是【漫长星夜】的最终Bos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