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就是这样,看起来不谙世事,总是依赖着自己。
之前的时候,无论是内心的情感还是脸上的情绪变化都不明显,人心对她来说就像是永远都无法解开的谜题。
但是,就是这样的初,却总是能说出让自己惊异的仿佛看破了一切的睿智之人所做出的发言。
隐藏在欢乐和平静背后的丑恶,总是会揭发而出。
“真的是这样吗?”
初的眼睛一直以来看到的都是怎样的世界呢……
每当初提出这样的疑问之时,赛兰都仿佛看到了在无限辽远的世界当中孤单一人的女孩不断前行的画面。
“……之前的时候,我认为初杀了渔村里的大家是错误的。”
赛兰从马车上站起,向着费舍尔走去。
“但是,现在的话,我已经不知道了。”
现在的自己,应该是悲伤的吧?
为了布吕尼感到悲伤,还是居住在这里的村民们?亦或是那些地窖中腐败血液的主人们?
真是可怜啊,伊里卡斯,你连自己要为了什么悲伤都不知道。
赛兰解除了压制在费舍尔身上的魔法。
“……我和初要走了。”
看着泣不成声的男人,赛兰轻声说道。
“费舍尔,如果下次还能再见面的话,我还想要再听听你和布吕尼的故事。”
“布吕尼在那个时候就应该死去的,我明白龙的意思,我的任性妄为只是让她再多活了这二十年的时间而已。”
从碎玻璃穿进了脚掌之中的那一刻开始,女孩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那印满了鲜红血迹的脚掌一路走来的终点就是这里。
无论是费舍尔还是赛兰,这时候都清楚的了解到了这一点。
布吕尼并非是不孕的体质,真相其实是因为她的命运早就已经终结了……二十年前就该死去的人,就算再活下去,也没办法生下孩子。
“龙让你传达的命运,我和初都听到了……再见了,费舍尔。”
大量血液的流失所产生的疲惫感终于让赛兰撑不下去了。
他回到初的身边。
“……抱歉啦,初,要麻烦你背着我去茵莱斯城了。”
“初不认路。”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行了……初的身体应该没问题了吧?我实在是太困了。”
就快要合上眼皮的前一刻,赛兰看到的是一脸正色点了点头的银发少女。
“就这样吧……”
……
邻近费舍尔所在的渔村不远处的天空上,一个披着深蓝色长袍的巨大黑影正在向着已经化为焦土和废墟的渔村飞去。
在巨大黑影的后背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两个身影。
穿着深蓝色礼服,戴着面具和高脚帽,像极了魔术师打扮,有着粉色波浪长发的女人伸出了自己的手横在眼前,向下方眺望。
“妈妈……我想回去睡觉了。”
在女人的身旁坐着的是一个梳着粉色双马尾,穿着明显洛丽塔风格的裙子的女孩。
“无名,再等一等就好……刚刚明明是有火光的,结果突然间就暗了下来,我有一点在意的说。”
“只是普通的火灾而已吧?像妈妈在表演的时候不也经常会把舞台点燃。”
叫做无名的女孩嘟起嘴巴,不满地说道。
“说,说这种话可太打击人了!明明我在表演的时候也竭尽全力了的说!”
“年纪这么大了还用这种撒娇的语气说话也不会让人觉得妈妈很可爱哦。”
“无名觉得我不可爱吗?超,超受伤的说。”
魔术师打扮的女人垂下了自己的肩膀,表现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因为妈妈从来就没有摘下过面具啊……根本就看不到脸的人,怎么可能会认定为可爱呢?”
无名叹了口气说道。
“那,那是身为最杰出的‘魔术师’的规定的说。”
“因为这种规定就不能把自己的漂亮脸蛋展示给别人,太亏了啦。等我成为了‘魔术师’的时候,绝对不会遵守这个规定的。”
“怎么会?无名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呢!妈妈我第一个不同意,绝对不同意哦!有这种想法的无名太过分了的说!”
女魔术师死命地摇着头。
“我倒是觉得擅自就认为自己是最杰出的‘魔术师’的妈妈更过分……你有哪次表演是一点状况都没出的嘛?而且,明明可以那么容易的使用魔法,为什么还要借助工具一类的东西进行魔术表演啊。魔术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吧,唔,好痛!”
无名的额头被女魔术师重重地戳了一下。
“对魔术的态度不可以这么无礼!你知道为什么魔法师的那些特殊服装明明是魔力的外在表现,却被称之为‘魔术礼装’吗?真正的魔术,不仅仅是无名想象的那些在舞台上展现的,使用魔力的技术也同样是魔术的意思哦!”
女魔术师的声音带着不满的味道。
“我还以为无名会更有志向一些呢,像是成为‘女子力魔术师’这样的梦想,如果能实现的话,不觉得很棒吗?你想想看哦,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上,无名站在那里,穿着魔术师的礼服,然后宣告‘我是女子力魔术师星辰,接下来将为大家带来精彩的魔术表演!’。光是想一想无名威风凛凛的样子,妈妈就已经心跳加速了的说!”
“……戴着那样的面具,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做到威风凛凛吧?而且,一个两个的都在说女子力……真的那么强大么,那种突然冒出来的力量。明明‘顶点十人’之中也就只有‘终末的贤者’一人是女子力魔法师。强大的是她个人,而非这种体系,得出这样的结论才对吧?”
咚!
无名的头又挨了一拳。
“干嘛啦!我有说错什么吗?”
“无名太没有梦想了!总有一天你要继承‘星辰’这个名字,怎么可以总是用那么消极的方式思考问题。在这个魔力已经发展了如此漫长时间的世界里,女子力不正是充满了未来的无限可能性的力量吗?等你学会了全部魔术以后,妈妈一定会把你送到艾泽林卡学院,让你去学习女子力的!”
“……”
“哎?无名的表情好可怕,是妈妈说的太重了吗?”
“没有……我只是在等你说完‘的说’再接话的。”
“口癖什么的,一时忘记了也不用那么在意的说!”
“等一下!妈妈,我们好像到了。”
无名站了起来,用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向下方望去。
“好嘞!麦罗娣,我们下去的说!”
母子二人脚下的黑影听到了女魔术师的命令后停止了继续向前飞行,开始向下方降落。
因为降落,自下而上吹起的风把无名的裙子翻了起来。女孩连忙按住了自己的裙子,防止走光。
“下降的太快啦!麦罗娣!”
旁边的女魔术师的礼服巍然不动,仿佛根本就不受风的影响。
“哼哼,再快一点,麦罗娣,让无名裙子里的内容尽情展示出来的说!”
“妈妈真是够了!天底下哪有想要让自己女儿多走光一点这么变态的妈妈啊!”
“太年轻啦,无名!在你的眼前不是就有一个吗?”
没有在夸你啦!干嘛要用那么得意的语气啊。
就这样,无名一边尖叫着一边死命地按住自己的裙子,而女魔术师则是向前伸直了自己的手臂,兴奋地对脚下的巨大黑影发号施令。
当麦罗娣终于靠近了地面的时候,女魔术师和无名一起跳到了地面上。
“安全降落的说!”
“在各种意义上都不算是安全,我可是没有穿安全裤的啊……”
无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就算穿了也会被妈妈变没哦!魔术师就是这么厉害的职业啊。”
“这样只是变态吧?既然已经有了让安全裤消失的想法,干脆把我的内裤也一起变没如何?”
女魔术师像是猛然间听到了让她为之震惊的消息一般,身体夸张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把自己的拳头砸在了另一只摊开的手掌上。
“无,无名你真的是天才!这么有冲击力的想法我完全没有想到的说!”
“拜托你,妈妈!我只是在开玩笑的,千万不要当真啊,魔术师是变态角色什么的,这种设定太不合理了。”
“你们两个……能稍微安静一下吗?”
最开始的时候,费舍尔就背对着女魔术师和无名坐在地面上。
“抱,抱歉的说。”
女魔术师注意到了费舍尔的存在后马上弯下身子向他道歉。
“那,那个……能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嘛?”
“……和你们没有关系。”
费舍尔冰冷地回答道。
“这里在之前还是一片火海的样子,明显是发生了火灾吧?在我们到达这里之前的时候,火焰在一瞬间就全部熄灭了……除非是用魔法,否则这种事不可能做得到吧?还有,为什么现在只有你在这里?如果你不能解释清楚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就是杀害了这里所有人的凶手。”
无名抢在了女魔术师之前说道。
“我没有必要向来路不明的人解释什么。”
“你这家伙!”
“无名!”
女魔术师叫住了自己的女儿。
“那个……这么晚了还打扰您真的很抱歉。我是来自伊欧维亚的魔术师星辰,这边的小姑娘是我的女儿无名。”
“魔术师?”
“哎……您可能听说过我的事情,正如你所见,我就是那个‘流浪的魔术师’。我和无名会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调查王女殿下在贵国死亡的事情,如果您能提供给我们一些帮助,我会非常感激您的。”
“喂!等等,妈妈你不要直接把我们的底细就这么说给陌生人啊!”
听了女魔术师的话,费舍尔的脑海中闪现而过了一种可能。
“你说要调查王女殿下的事情……那为什么要来这里?”
“看着连天空都要烧红了,总不能坐视不管吧!真是的,妈妈就是喜欢这样多管闲事,而且……麦罗娣也觉得这里会有和王女殿下相关的情报。”
“原来如此。”
费舍尔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说不定是能给你们提供线索,但是,在此之前,能先让我看看王女殿下的画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