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吟游诗人所传唱的关于女神的诗篇,彩虹女神爱丽丝与深信她的诗人的故事成为了圣光会的十二圣歌之一。
赛兰合着双手,露出了庄严肃穆的神情为约瑟夫演唱的就是《虹之章》的选段。
在漫天的烟花下,赛兰的歌声就这样传进了约瑟夫的心中。
吟游诗人歌颂着祈愿女神的功德。
悠远的苍蓝色天空上的骄阳与波光粼粼的大海中火色的倒影。
流淌着农作物芬芳气息的肥沃土壤与架在栏杆上的坚实渔网。
神为我们祈求幸福。
神为我们褪去战乱。
在记录着一切知识的书架中,神翩翩起舞,撒下希望。
可是啊,可是。
神明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们为什么不把她唤醒?
回应诗人的,是冷漠的话语。
“诗人,我们的生活一直是这样的,没有改变。”
村民们如此说到。
“诗人,编织渔网的是我们自己的双手,捕获食粮的是我们自己的努力。”
渔夫们这样附和。
“你歌颂的神,她改变了什么?”
诗人受到了质问。
于是他踏上了寻找神明的旅途。
在旅途的过程中,诗人遇到了名为爱丽丝的女孩。
“我是彩虹,是你的女儿,无论你去往哪里我都会陪伴着你。”
透过那桥。
迈过那五彩斑斓的幻影。
在金色的软沙包裹之下,诗人疲惫的身躯终于倒下。
“爱丽丝,谢谢。”
在茜色的晚霞笼罩之下,彩虹轻抚着他的头发。
“我是你的女儿。”
在鸢尾花的簇拥中。
女神亲手埋葬了他的信仰。
……
“哎?约瑟夫你怎么哭了?”
“抱歉……因为实在是太好听了。”
“没有这么夸张吧?”
“有,真的有。”
从海面上吹来的风带着一丝咸咸的气息,赛兰开始一句一句教身边的男孩唱歌。
“这里的声音要更放松一些哦,你绷的太紧啦!”
“啊……抱歉,果然我很笨呢。”
“没有这回事,约瑟夫的声音很好听哦。”
“好听吗?”
“嗯!很好听哦!再放松一些,声音自然一点就可以了,这首歌其实不是很难呢。”
就像是个真正的老师一般,赛兰认真地教导着男孩。
等到约瑟夫能够唱会第一段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变样了。赛兰也决定先暂停自己的教学。
“对了,赛丽思修女,这首圣歌唱的是什么意思啊?”
“……嗯,就是讲了一个故事呀。”
“彩虹女神和吟游诗人的故事吗?”
“是啊,约瑟夫肯定听过的吧。”
这个《虹之章》的选段中所讲述的已经是奥姆赛尔家喻户晓的童话故事级别了。
“听过是听过,但总觉得有点晦涩难懂。”
“是哪里不懂呢?”
“诗人最后是死了,是吗?”
“嗯,是啊,死在了理想的金色沙漠之中哦。”
这个故事讲述的是踏上了寻找女神旅途的吟游诗人与自称是他女儿的名为爱丽丝的女孩一起走遍了世界各地。
在最后金色的沙漠之中,诗人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而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女儿实际上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女神。
沉溺在信仰的沙漠里,诗人的一生看起来是充满了讽刺意味的。然而,这个故事的内核和想要表达的却是诗人与女神的互相救赎。
“这样解释的话懂了嘛?”
赛兰把大家的理解原封不动地给约瑟夫又讲了一次。
“这个我之前就知道了,可我还是觉得不太对。”
约瑟夫的样子有些跃跃欲试。
“在我看来……诗人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他的女儿其实就是女神吧?”
“为什么呢?”
“因为根本就没有提到诗人有妻子啊,这种来路不明的女儿,身份很值得怀疑,不是吗?”
“噗……哈哈哈哈哈哈。”
约瑟夫的想法让赛兰忍不住笑出了声。
“很好笑吗?”
“是啊,约瑟夫的想法还真的是很有趣,我完全忍不住呢。”
“诗人的理想不就是想要找到女神吗……那他肯定会早就往这个方面考虑的吧?”
约瑟夫撇了撇嘴巴说道。
“理想吗?约瑟夫的理想是什么啊?”
“……赛丽思修女先闭上眼睛。”
“哎?为什么?”
“闭上了眼睛我就告诉你。”
“那好吧……”
赛兰按照约瑟夫说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然而,她等到的却并不是约瑟夫的答案。本来坐在草地上的后背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没有任何防备,就这样失去了平衡的赛兰被男孩从高处的坡道上推了下去。
“……约瑟夫?”
推下了赛兰的人正是那个懦弱善良的男孩乔·约瑟夫。
看着坠下的赛兰,男孩先是怀着惊恐的心情喘着粗气,再然后则是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金色的羽毛出现在手中的同时,世界再一次地静止了。
赛兰的身体则是平缓的落下,然后被一双软乎乎的小手给接住了。
“伊里卡斯,你又大意了哦。”
用公主抱的姿势接住了自己的人正是奈拉。
“或者说,我现在该叫你赛丽思修女?”
“……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看透这个精神魔法了,所以就准备出来带你离开。”
“不是的……我说的是为什么约瑟夫会把我推下去。”
“看到他现在的表情你应该就明白了吧?”
奈拉抱着赛兰,再一次飞到了草地之上。
在一切都被静止的世界当中,约瑟夫还维持着那张流着泪水的模样。男孩嘴角的笑容现在让赛兰看起来却感到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
奈拉说的没错,只要看到这张脸,就能够明白约瑟夫为什么想要把自己最喜欢的赛丽思修女推下去了。
“因为嫉妒……不,应该说已经到了仇恨的地步了。”
所有人都不喜欢的男孩。
所有人都喜欢的修女。
长久以来,因为周围人的态度,两人受到的对待差距越来越大。
渐渐地,名为乔·约瑟夫的男孩已经彻底的崩坏了。
杀了她。
只要让赛丽思修女消失,只要让大家都喜欢的人消失,我或许就不会是那个被人讨厌的孩子了。
“……约瑟夫,原来你已经这么痛苦了吗?”
“不只是约瑟夫哦,伊里卡斯你看看身后。”
站在约瑟夫身后远一点位置的是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表情的爱德华。
在烟花庆典上买回来的小吃此时也散落了一地。
“爱德华都看到了啊……”
“伊里卡斯你在这个世界中经历的都是曾经在真正的世界中发生过的事情,这个精神魔法的作用就是把你带入其他人的命运之中,让你作为改变或是见证他们的命运节点中的一个重要角色。”
“也就是说……那个赛丽思修女实际上真的就这样被约瑟夫给杀害了吗?”
奈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除了露米娅那部分和本来的事件不太对以外,庞吉尔和约瑟夫两人的悲剧都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而至于为什么露米娅那里出了问题,我也知道了。”
“不是……奈拉,我现在想知道的不是这些。约瑟夫和爱德华他们两个怎么办?”
“我已经说了,这些都是发生过的事情,是早就注定的命运。庞吉尔的父亲丧生大海、爱德华用自己一生的时间去报复约瑟夫,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注定的结局了。”
“不能改变吗?总会有办法的吧?你看,我现在没死啊,不是吗?等到时间继续流动的时候,我就去再和约瑟夫谈谈,一定会化解他对我的仇恨的,不是吗?”
“……你自己看看吧。”
站在草地的边缘上,赛兰看到的是躺在下面,穿着修女服的女孩。
“已经死了,赛丽思修女就是在这个时间被杀死了,已经没办法再改变了。”
奈拉的语气像是在宣读着什么不可置疑的真理一般。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伊里卡斯你难道真的要在这里沉溺吗?我还可以告诉你,那个在旅馆的时候杀人的紫色恶魔实际上就是乔·约瑟夫未来的样子。”
“……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一点发觉约瑟夫的真实想法,可能就不会这样了。还有庞吉尔的父亲也是……如果我当时不想着要帮庞吉尔,而是说要先回他们的渔村,他也不会死了。”
“看着自己这么没出息的样子,还真是让人难过。”
奈拉双手捧着赛兰的脸。
“听好了,伊里卡斯,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把什么错误都归咎在自己身上的性格真的很让人讨厌。庞吉尔的父亲目标就是去狩猎那种怪鱼,就算当时你改变了主意,在接下来的哪一天他还是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约瑟夫对赛丽思修女的极端情感也绝对不是能够控制住的,那个孩子已经坏掉了,只有在杀死了赛丽思修女之后,他才能够变回那个善良的自己。即使最后他会被爱德华报复。”
奈拉的眼睛充满了坚定的力量,圣绿色的瞳孔中流动着温暖的色彩。
“懂了吗,伊里卡斯?这些并不是你的错。真正的赛丽思修女,其实早就察觉到了约瑟夫的想法。为了能够拯救那个孩子,她是自愿放弃生命的。在你看来这是非常荒谬的做法,可对于那个善良到迂腐的修女来说,这一切也就是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