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愿相错

作者:踩着影子唱歌 更新时间:2016/8/24 7:10:48 字数:7213

其实相比较来说,我更加偏好张岚前一世的事情,因为所谓悲剧是美好的事情被撕碎,而第一世很显然只是主人公在单相思,本就是一件被撕碎的事情,可到了这一世,很明显东方沉雪的心中是有张岚的,虽然我不知其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情意,但整个过程似乎非常的平缓甜腻。

时间之轮的拨动中,数月之内,东方沉雪来找过张岚不下十次,前几次次过来她都会带着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从最开始的鹧鸪鸟,到之后的公主兔,小土猫……如果不是之前子韵告诉我这个少女是万华宫的习武人士,我一定会觉得这家伙是个家禽家畜养殖户。

张岚也算是有耐心,每次都愿意为那些受伤的动物伤药包扎,久而久之东方沉雪似乎彻底放下了戒心,后来她也不再带伤病动物过来,而是把张岚的竹屋当成自己另一个个家一样,想起来的时候就跑来串个门,歇歇脚,拉着张岚与她聊天解闷。

初时见到东方沉雪躺在花丛中奄奄一息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个和苏凄儿那样子冷傲的人,但渐渐地,我发现这个少女拥有着完全相反的秉性,每次来到山脚竹屋的都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架势。

而且出现的套路非常固定——几百米外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喂,张大夫,我的小兔子腿伤了,你快帮忙包一下。”

“喂,张大夫,我在门派里找到好几株缕仙草,你有什么药方需要这个嘛?”

“喂,张大夫,我在城镇里买了几坛好酒,我们来喝几盅吧?”

可以说东方沉雪的每次出现都是带着欢快和愉悦,因为张岚本性比较木,不擅长言辞,大部分情况都是少女一个劲的叽里呱啦,而少年则静静的依靠着椅背憨笑着听她讲话,渐渐的熟络以后他也间或会调侃玩笑几句。

一日,东方沉雪端坐在药田边缘的草棚下,看着不远处正在认真摆弄桌上药草的张岚发呆,突然她毫无征兆的来了一句:“张大夫,你这样会陪我多久呢?”

张岚显然专心于他的药草没反应过来,半敷衍的回了一句:“什么多久?”

东方沉雪换了个姿势撑起脑袋,旁若无人的继续道:“在万华宫里,因为我是首席大弟子,所有人害怕我,都不愿意和我平等交流。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和张大夫在一起才是最开心的。”

张岚停下手中的活,讶异的看着她。可天性的木讷却又让其无法说出合适的话语,所以最后传来的还是少女的声音:“但是,我终有一天会变成师父那个样子的吧,高高在上,无人敢及。到了那时候,你还会愿意陪我玩吗?”

张岚坚定的点点头,但我觉得这个行为不太聪明,自古以来,都是许承诺容易,实现却无比困难。今日这一许诺,往后的兑现或许会举步维艰。故而这个世界上才有了那么空头支票,因为有些诺言不是我们不想兑现,而是太过艰难了些。

以上种种甜蜜都是魂渊执念的反映,我和子韵都很清楚故事会朝着怎样毁灭性的结局发展。好比一纸在天空滑翔的风筝,何时失控,如何失控。也不过一阵风的事情。

若让我用一些词句来形容能改变一对人缘分轨迹的东西,我大概会用天意难违,身不由己,情深缘浅来描述,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那一阵改变二人轨迹的狂风是在半年以后刮起的。

时光推移,天梁山下紫花地丁开始渐渐凋零,山下已难见白日常常蹁跹飞舞的黄蝶。看来已到了春去冬来,季节变换的时候了。故事里生机盎然的景象缓缓被衰然和苍凉所代提。

那日,除了东方沉雪向来无人问津的山下竹屋里忽然出现了五六余人,把张岚简陋狭小的住处塞得水泄不通。来者清一色穿着青黄相衬的袍子,天梁山万花宫的人终于还是找上门来了。试想想也对,人家东方沉雪是万花宫重点培养的掌门候选人。却整天整天往山下跑,沉迷撩汉无心武学,那不是坏了门派百年传承大计。所以我认为归根溯源把张岚打一顿可能好一些。

然后张岚这次果然就被“教育”了,五寸左右的药桌前,三把长剑已不知何时压在了那位大夫的脖子上。

站在最前方的领头弟子一边按着长剑,一边从头到尾的打量一圈张岚,不屑道:“我还以为沉雪师叔天天往山下跑要见的人是谁,原来是这个穷酸大夫。”

“你……你们是东方姑娘的同门?”虽说张岚被三把利刃架在脖子上,但没想到此刻竟然还是一脸呆然的样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奇人了。

对方估计也有些讶异为何张岚脸上丝毫没露出惧怕,宝剑不由得又压了压:“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沉雪师叔,但你最好别再和她来往了。”

张岚立刻坚决摇头:“不行,我答应过东方姑娘的,要一直陪着她。”

这话一出,那位万花宫领头弟子眼中登时燃起怒火:“答应?”话音未落一股强悍的内力猛然把张岚掀翻在地:“你一个穷大夫能答应她什么?你知不知道沉雪师叔肩上的任务,你这样只是在害她。”

旁边紧接着又响起其他弟子的声音:“师兄跟他说那么多作甚,我们干脆直接把他赶出天梁山,这样掌门一定会放沉雪师叔一马的”

耳畔刮到这句话,张岚终于有了其他反应,他全身绷紧,声音中透着紧张:“东方姑娘她怎么了。”

对方冷哼几声,眼神里写满怨愤的看向张岚:“怎么了?还不是因为天天下山和你厮混,惹怒了掌门,现在被掌门关进了生死门忍受七七四十九日的心魔之苦。”缓缓将剑收回剑鞘,他又补了一句:“我不知道师叔为什么会想和你来往,但你要是不想害她就快点离开天梁山。”

张岚保持着跌坐在地的姿态仰视着那些万花宫弟子:“我……是我害了东方姑娘?”

听到这些话张岚神情已经有些颓靡,讲句实话也反映了这个人其实特别好对付,且不说对方有没有说谎。师叔曾经对我说,一个人如果轻易就动摇,那么无论爱情还是武功,都势必得不到。

而张岚无疑很是动摇,或者说他这个人就是动摇的,自卑和迟钝造就了现在的他。

万花宫的那些弟子估计也看出了这一点,还要嘲讽几句:“今天我们不为难你,你最好尽快离开。过几日要是还见到你在天梁山动摇沉雪师叔的意志,我们一定会不客气的。”

所谓群众演员应当在既定场景出现,又在既定场景退散。但无疑他们一定会起到很大的故事推动作用。万花宫众弟子的出现,让一向犯傻的张岚终于开始思考起往后的事情。

只不过这位满脑子药材,骨子里透着隐隐自卑的大夫思考了两天的结果是自己确实不配和东方沉雪有密切来往。而且人家还因为自己而受苦受难。这自然是一副菩萨心肠的张岚所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他决定收拾行李上路离开这个居住多时的地方,要收拾的东西很。一些采集的药材,一些生活用品,一些药理的书籍还有一些东方沉雪给的小物件。其余的东西都没打算带走,都原封不动的放在那方竹屋里。

临冬深山,枯花老树,倦鸟归巢。踩开失去妖媚紫色的地丁花,有些肃杀的黄昏下,张岚背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缓缓行走在幽暗的山道上。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他蓦地听到头顶传来树叶翻滚的沙沙声,眼前闪过一道淡黄色的倩影。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女孩此时满脸倦容的站在他面前。

本应当在生死门里的东方沉雪,此时一步一步踩碎地上的干枯树枝,一步步逼近张岚:“你要走?为什么?”

张岚低下头嗫嚅道:“他们说我是在害你。”

这一次的东方沉雪头发上没有任何装束,秀丽的头发全部披露在肩背上,晚秋的寒风将长发托起,她仰起头轻笑:“那你也和他们一样?认为自己是在害我。”

张岚退后几步,支支吾吾起来:“我……我……”半天还是说不出该说的话。

东方沉雪面露苦笑:“我明白了。”定定看了看眼前的男子摇头:“四十九日的生死门,我拼尽全力只用三天便全部破除,为的是想要见你。可他们却说你走了,我不信。”

她眼神咄咄往前再次逼近:“如果我说我要跟你走,你能带我走吗?”

他却仍然后退,眼神躲闪:“不……不行,你要成为万花宫掌门,我不……不能害你。”

听到对方这样的话东方沉雪讶异的怔在原地:“你,在怕我?”声音缓缓变得寂寥,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你希望我能成为万花宫的掌门吗?”

张岚似乎没读到对方话语和眼神中的悲伤,木讷的点点头回答:“希,希望的……”

东方沉雪保持着上扬的嘴角,似乎尽量在让笑容看起来自然:“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那么……”女子一步迈出用力拉住张岚的左手,然后转身往回:“你也不需要走了,因为这天梁山以后会是我的,也没有人再敢对你怎么样了……”

这一次的对话让东方沉雪的态度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不得而知,唯一能确定的是有些东西肯定改变了。姑且认为东方沉雪说的是对的吧,时间之轮继续转动以后,她的确没让张岚离开,强行把他留在了天梁山下。也的确履行了承诺,之前那些万花宫弟子没再来找过张岚的麻烦。只是我想她应该是与与师门做了什么条件交换,因为东方沉雪本人也不再出现了。

张岚的生活重新回归到最原始的样子,每日采药,读书,研制药方,偶尔去镇上给人看看病。所有的一切都平静的让人觉得异常。常言道,暴风雨前必有寂静,而现在发生的一切就是暴雨前的那片死寂,可我知道,这场毁灭性的暴雨总会降临,不可逆转的命运之神也一定会睁开双目。

而这剧本中的情节如何发展其实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子韵告诉我,五十多年前,万花宫在南疆势力不大,勉强只算一个中流的门派,所以需要和其他门派结盟抱在一起才能存活于泱泱武林,而这个联盟当时被称作天武联盟。

东方沉雪是万花宫的首席弟子,而历代首席弟子以后都需要担起掌门重任,可在那之前,首席弟子都需要去做一件事情,那便是去参加天武联盟的试道仪式,只有通过那个门派的试炼,她作为掌门的资格才会得到联盟的承认,万花宫也方能得到联盟继续的庇护。

所以她不得不去。

临行前一日,已经很久未到天梁山下的东方沉雪居然站在张岚的面前,只是没有了以前放肆的笑容,她的眼中不带一分一毫的笑意,她说:“我要走了。”

再次看到东方沉雪,张岚激动的涨红了脸,显然很想说什么,但这个人实在让我无语。千言万语能一刹那变成无话可说,最好回应对方只是点了点头。

她于是又说:“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张岚又张开嘴巴,可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支支吾吾道了句“万,万事小心。”

她的眸子终于黯淡下去:“我说过以后会保护好你。等我回来,我就是万花宫的掌门,那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那我就能把你接到万花宫里去。”

张岚被这句话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可少女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调侃,他本就木讷,在东方沉雪面前从未说过不字,所以最后他也没有说不,选择了点头以应。

少女淡淡的扬起嘴角笑笑,不再留恋的转身离开,迈过一簇簇盛开的紫花地丁,略过这一年来她一遍又一遍光临的竹屋,她的步伐很快,像她一贯的行事作风,急急匆匆,风风火火。

而后子韵信手卡住时间,画面渐渐模糊黯淡,在周遭的一切变成一片漆黑之前,子韵淡淡开口,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你觉得她还会回来吗?”

我点点头:“她的步子没什么迷茫,想来是很有自信的。”

子韵却摇摇头:“不,我想她是回不来了。”与此同时照耀这个场景的光亮全部熄灭,天地蓦地回归黑暗。

半晌,和之前一样,时间的马车又一次开始飞奔,恍惚间,三月时光匆匆划过,我不晓得期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我只知道一点,子韵说错了,东方沉雪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和之前相比,她头发长了很多,衣服也换成了淡蓝色的锦杉,还有站在张岚面前的笑容也变得很从容,不再那么放肆。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我回来了,你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张岚应该等了她很久,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经开心的涨红了脸,但这个人实在太不擅长表达情感,抓耳挠腮憋了半天的千言万语,变成了一句:“欢,欢迎回来。”

我在一旁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完蛋这是个蠢货,居然连句我好想你都不敢说,好歹也表现的更加开心些啊。我忽然觉得,如果这一世的张岚不是这种性格,就算是和前一世的张岚一样。也许他们的结局能更加好些吧。

对他酷似敷衍的词句,东方沉雪安静的笑笑:“可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从今以后,你要成为万花宫的一员,成为我的弟子。”

张岚愣了半晌,我也在旁愣了半晌,原以为当时这不过是少女的一句玩笑话,可不曾想时隔三月,她归来之时竟然还记得这些话,但无论如何,她咬住了这个听似玩笑的约定,不愿放过张岚。

于是十日以后,张岚离开了竹屋,搬入了天梁山顶的万花宫,开始我还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你想原本张岚不过是一个大夫,手无缚鸡之力,万一哪一天治死个什么人的,病人家属闹医患纠纷,被人胖揍一顿咋办,现在加入万花宫,不仅学了武功还有了背景,以后行走江湖不仅能救人,还能杀人,简直完美。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算平稳,张岚在万花宫安顿下来,东方沉雪会时常带着吃喝去和他聊聊天,或者教他学些武功,甚至有时候还能带着一些受伤的弟子去他那里治疗。虽说两人交流变得越来越拘谨,话题也原来越稀少。但至少彼此还能有不少互动,日久天长两个人总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吧,我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过了几日这个局面便产生了变故,那日张岚看到万花宫所依附的天武盟来了一大批人马,万花宫上下异常恭敬。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皇帝驾临臣子府邸一般,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得罪了自己门派的这一大靠山

而因为我们只能以张岚的视角去了解故事的发展,所以天武盟盟主来找东方沉雪究竟所谓何事,张岚没权限去了解,我自然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一直等到了傍晚天武盟众人离开的之后,东方沉雪穿着一身雪白绒衣出现在了张岚屋前盛开的天目琼花前,一日又一日,日升与日落。一年又一年花谢又花开。东方沉雪的年龄却似乎是倒长一般,越长越年轻,越长越美艳。

她背对着张岚立在一棵唐槐下,而眼神幽幽望向一簇簇白中泛黄的琼花。黄昏把周围的一切都染成艳丽的嫣红色,在夕阳的辉映下东方沉雪的微微抿住嘴唇转身,所有的光彩这一刻似乎都打在她身上。如果因为和虞湫姐熟络,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蛋已经看得很多,否则我觉得自己肯定早就迷上这个女子了。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声音轻轻响起:“有人告诉我,有些东西如果求不得还不如放掉。”手缓缓抬起,好像是要去触碰近在眼前的张岚,可又不动声色的落下:“可我却不愿意。”

不解风情的张岚却是满眼不解的看着她:“东方姑……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她抬起头看向被染红的云朵,慢慢咧开嘴笑起来:“张岚,如果我现在放你走,你要离开吗?”

张岚诧异之余皱起眉头:“你……想赶我走?”

东方沉雪垂下脑袋,往前迈出一步把手放在男子的胸口,我看到她的嘴唇在颤抖,声音染上了哭腔:“你,能不能别走,如果你走了,再也没有人愿意认真对待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张岚抬起手,也许是想要抱住面前这个女子吧,可惜他的手迟迟没再往下动作。

作为一个旁观者,其实我大概已经把两人的情况捋的一清二楚了,很简单。张岚不谙世事,不谙感情。加上骨子里有种无法消除的自卑,所以对面前的女子不敢动任何心思。而东方沉雪则是顾虑太多和身不由己吧,她已经表露的很明显了,在山脚下她希望张岚带她离开,可对方却坚定的拒绝了。所以她才会认为自己求不得,又放不下。她喜欢张岚对她的真诚,却败在了张岚的木讷上。

所以那一次对话便成了双方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对话了,张岚没有想到那一次他没有鼓起勇气抱住她,自那以后东方沉雪便不曾再出现在他生活里了。在万花宫里,没有了那个一直出现的人,张岚的生活便的单调空白。除了吃吃睡睡也就只能看看医书,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无视这个外来者,就连四处走动都被处处限制。

但不得不说张岚真是个奇人,面对这种如同雷峰塔的生活居然毫无反抗,也毫无怨言,每日搬着一把高高的长椅,安静的坐在大门口盯着远方发呆,那种感觉很像是在等着谁。久而久之张岚成了万花宫弟子眼中的怪物,人人都传闻他是个不会说话,不会思考的痴呆。只有我知道他在等什么。

但,直到万花宫内悬上无数彩绫,铺上多多天目琼花的时候,我才明白,子韵没有说错,张岚等的那个东方沉雪终究是没有回来。

她要嫁人了,日子阴历三月中旬,万物复苏,黄道吉日。她要嫁给天武盟的盟主,那是一个武功超群,风度翩翩的青年,这个消息传的很快。所有人都说这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东方宫主美艳倾城,天武盟主年少有为,两个人的结合几乎就成了历史的必然,不会有人会对此产生什么异议,除了那个似乎已经被遗忘的怪人。

我不知道东方沉雪有没有刻意的想要瞒住张岚,但她嫁人的消息不出三日就让他得知了,那一夜他收了那把一直倚靠在门栏处的木椅,关上大门,走进内屋,对着屋子里那些东西沉默了很久很久。到了子夜,他忽然不知怎的发怒起来,开始疯狂的砸东西——他为她曾经采集晒干的雪莲,她送他的琉璃玉盏,她曾拜托他泡制的药酒,她遗落在她这里的跌打药膏。一切都砸的干干净净。

我和子韵站在一旁,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一切又显得无能为力,我一直以为张岚是没办法发泄表达感情的人。但我错了,以前只是不到时候,可情绪就如同夏天的暴雨,当所有的一切因果业障汇聚到一个临界点,就会爆炸。

子韵静静的看着面前癫狂的张岚,半晌忽然问我:“你说张岚这算是喜欢东方沉雪吗?”

这个问题很难,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或许张岚只是厌倦了这种软禁痛苦的生活。又或许他是临到失去终于明白了心中那份沉淀已久的悲痛,反正这是个很哲学很人生的话题。

子韵见我不语,歪了歪脑袋继续问:“那你说东方沉雪呢?她对张岚是什么样的情感?”

这个问题更加没法回答,但我还是勉力想了想,憋出来一句很有深意的话:“在这一世里,谁喜欢谁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究竟两人有没有用真心对待过对方。人一生里重要的东西太多,可如果有朝一日要依靠失去来证明,那只能代表那样东西在你心中不过如此。”

子韵却是默然不语,只是习惯性的把时间继续往后拨动起来,于是很快这里的一切随着张岚发狂的打砸一起破碎掉,那些碎裂的片段均匀铺开,这是子韵有意让我在这个间隙里去浏览之后的事情。东方宫主婚后的生活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幸福美满。爱情上如意郎君对她百般温柔,耐下周旋,事业上有了盟主的撑腰,万花宫在天武盟的势力可谓扶摇直上。只是可怜张岚的发狂依旧没能换得东方沉雪的露面,即便她知晓了这些事情,也只是派遣属下给他换了一个更加偏僻的住处,终究是不愿意放过他,

不知道张岚明白了没有,但到了现在我算是终于明白了,东方沉雪大概早知道自己成为了掌门很多事情都必须为了门派考虑,比如为了门派发展嫁给天武盟主。比如为了表演一个忠诚的好妻子不再和张岚来往。但同时她又无法真正放开对方,我可以肯定到了此时东方沉雪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了,大概只是觉得单纯把张岚锁住就能留住那些早已经变质的感情。

但一切都还远没有结束,子韵继续操纵着那些碎片重新拼合起来,剧情的车轮兜兜转转,终于抵达万丈悬崖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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