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那个男人

作者:雏之浔 更新时间:2016/9/2 19:56:37 字数:1683

刚才妈妈在莉莉来的时候没有露出什么生气的表情,但是支走莉莉之后,她却没有再跟女儿说一句话。

琳知道,妈妈这是在无声地生气,所以只能噤若寒蝉,不再言语。

晚餐过后,回到卧室。

少女看着干净整洁、没有海报的房间轻叹。

如果妈妈不说的话,她就没办法再深入了解过去遗忘的旧事。

毕竟那时候的她太稚幼,虽记事,然亦遗事,也有很多她无法接触到的东西。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琳不喜欢什么歌手偶像,因为觉得那很无聊,感觉如同白开水一般,没有任何吸引她的味道。

……不,其实是有的。

崇拜的人有一个,但是不能称之为偶像。

是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她的信仰。

记得有一次,他正在书房里的时候,她好奇地向他提问。

“修之为什么叫做修之?”

“修之是我的名字,这是父母取的,意为「修身致业,知而知之」。”

“修身致业,知而知之……是哪本古书里的话吗?听起来很深奥,我不明白……”

“不是,和古代的哪本书都无关,取名字不一定要博古论典,非要到古文里引据经义的话,那是借取,而不是创造,只能说明那种人的文学修养不足……这句话的意思是努力认知世上的学问,然后修养身心,精化你所从事的职业。”

那个男人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继续说道:“取名字是有学问的,以前的人喜欢迷信,比如让先辈根据子女的生辰八字计算,五行缺什么,就在子女的名字里加上什么。”

琳的生辰八字是庚辰、己卯、己丑、壬申,庚辰是二零零零年,己卯代表四月,己丑为当月的第一天,壬申是下午三点到五点。

准确地说,琳是下午四点钟二十二分出生的。

她斜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说:“那我的名字也是修之取的喽?”

“嗯。”

“琳是什么意思?”

“琳乃美玉。”

“我缺美玉吗?”

“不是……这个「琳」是指期待,我希望未来的琳成为无瑕疵的美玉,比谁都要优秀。”

七十年代以前,志国、爱国、强国、志远、卫国、跃进、铁生、向东、红兵、刚强……之类的名字很常见。

这个跟时代背景有关,但都反应了父母对子女的期待。

“修之……”

女孩喃喃细呢,话语却被那个男人打断。

“修之可不是琳能称呼的名字,很早以前我就说过吧,直呼其名是不礼貌的行为,不管是谁的子女,都应该对父母表示敬意,这是最基本的孝道。”

“为什么……难道唤作爸爸或者父亲就一定代表了敬意吗?”

“不一定。”

那个男人摇了摇头。

人心可不简单,许多时候,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并不一致。

“唤作修之就一定代表了不尊敬吗?”

“这个也不一定……”

称呼是尊敬长辈的一种方式,但真正的尊敬应该发自内心。

“如果我的敬意是发自内心,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呢?”

女孩虽然平时很乖巧,但也有伶牙俐齿的一面。

“琳……真是拿你没办法。”

那个男人少见地叹了口气,说:“不过直呼名字也不是完全不可以,我这里有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得出来,我就特许你今后都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问题……什么问题?太难可不行喔!”

琳很聪明,她知道自己绝对敌不过宫修之这种年龄三十级以上的大人,要知道大人们都经历过了很多人生副本,经验丰富,非要比的话,无疑是自取其辱。

“琳,你觉得人类为什么会有感情?为什么会拥有与世间万物相异的喜怒哀乐?”

“因为上帝觉得无聊啊。”

曾经纠结了他许久的问题,被女孩一口报出答案。

因为觉得无聊,所以希望发生点有趣的事。

他十分讶异,甚至面上的表情都滞顿了一下。

“……这个回答对不对?”

少女的眼神中充满希冀,令人不忍伤害。

“对的哦……大概。”

“为什么……为什么是大概?”

“不知道。”

“诶?”

“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个男人重申了一遍,回复依旧是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怎么会……”

她露出不解,不明白为什么身为提问者的他会不知道答案。

虽身为作家,但他仍是披风戴雨的俗世之人,碌碌无闻,悄度晨昏。

那个男人眼中闪过一缕那时候的她无法理解的光彩。

“世界太残酷、太凉薄,所以便有了诗作,教会我们梦与活着,也许是因为人类生来寂寞,于是上帝赋予我们喜怒哀乐,随着心跳起落,你便懂了爱与执着。”

跌撞着也要狂奔,哀嚎着也要生存,纵使灰飞烟灭亦留有余温。

疯狂却孤勇,那是你倦懒酣梦中最想成为的人。

逆境中也能微笑,虚空中也能燃烧,纵使一无所有亦不忘骄傲。

偏执却温柔,那是你生平未见仍向往的面貌。

女孩好奇睁大眼睛,稚嫩地发问——

“那我会变成一个更好的人吗?更加坚强,更加善良……”

“嗯,琳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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