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雨轩话音刚落的下一刻,爆炸便发生了。
数不尽铁荆棘从那具斗篷内的身躯中爆炸开来,就像是一个绽放的烟火一般,或大或小的金属碎片发出嗡嗡的声音在空气划出了无数道凌厉的痕迹。
哪怕隔着好远的距离,林雨轩也感受到了那种冲击波,顿时他眼前一花,黑了。
在昏沉中,他感觉到自己被砸在了泥土上。
而墓地的另一头,那道一开始被斗篷蒙住的身影也彻底向众人暴露出了自己的真正面目,赫然便如一开始林雨轩所说的那样,它确实不是那个传说中的炼金师,而是对方制作的一句自爆型金属傀儡。
见此情形,知道不妙的风羽果断拉着神父的右手向自己右侧撤去,但是与此同时一个同样被斗篷蒙着的身影却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出现在了他身后。
“嘭——”
一道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伴随着那道身影挥出的拳头出现在了风羽的身后。
在震耳的声响中,那极致的暴力就像是铁锤一般,瞬间便将风羽的身躯砸飞到了数米之外,止不住的血液从风羽口中涌出,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
皎洁的月光缓缓移动,然后照亮了来袭者的身影。有些令人感到恐惧,就仿佛非人一般,在月光照耀下来袭者的身躯与四肢闪露出了金属特有的光泽,似乎与那些金属傀儡本身并无差别。
炼金师这个疯子竟然把自己的身躯也当做炼金物品改造了!
“真可惜啊,风羽。”
炼金师扯下了斗篷的帽子,露出了一双白色的瞳孔,“用这种方法逼我出来,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不过……你就没有考虑过另一件事吗?”
说着炼金师伸出手指指向了自己,“对于我,你真的……有十足的胜算吗?”
虽然看起来他似乎很老了,满脸皱纹,就像是一个仿佛会在任何时间死去的老人一样。但是如果你能直视他的眼睛的话,你便会明白这一切的错误。仿佛西伯利亚极地中寒光一样的眼神,与其说这其中充满了对世界的残忍,还不如说他根本就没在乎过这整个世界。如果说残忍的行为会带让人觉得害怕的话,那么这种毫无道理的漠视带给人的则只有发自内心的恐惧了。
这种人就只配生活在地狱之中。
“抱歉,没有。”
在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传来了风羽的声音,“我从来不会在战斗之前考虑胜算的事情,因为在我看来,在决定了战斗的对象后,我就只要对他说‘送你上路’四个字就够了。”
“少见的回答。”
炼金师低垂着眉毛,像是在欣赏自己脚下的土地,“你应该知道东方有句名言叫做‘杀人者恒被杀之’吧!所以我想那么既然你做好了杀人的准备,那么我想你是不是也做好被杀的准备了?”
说着,他抬起头,环顾着四周的景色,“暗夜?墓地?十字架?还有神父!你看,如果我在这里杀了你的话,你就连下葬的功夫都省了。”
“你杀不了我的。”
风羽的声音坚定无比,就像是法则一样铭刻在这里的每个角落。
“杀不了你的?。”
炼金师忽然笑了,声音猖狂又残忍,“年轻人你这话未免太过武断了一点。毕竟在我看来,我杀不杀的了你的结论,不是由你下的,而是……”
说着炼金师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了风羽的方向,“由我——下的!”
宛如垂死尖啸一般的爆炸声突兀响起,而当那尖啸声扩散开来时,凶猛的狂风也随之飘荡在了这片墓地之上。炼金师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就仿佛是神话中的妖魔一般,巨量的灵素在这在此刻汇聚成了滚滚潮流,从四面八方飞向了炼金师的方向,
空气在骤然间变得凌厉起来,似乎就连呼吸都会被其中的锋刃割到,在炼金师的手中,在常人眼中复杂无比的术法公式在一瞬间便被炼金师构造完成,他周围的地面也因此龟裂开来。
一个又一个的满是锈斑的钢铁骨架从地下爬出。就仿佛恶鬼一样地在炼金师的身后排列。它们没有整齐的外形,粗制滥造的样子就仿佛是孩子手工课上的失败品,无数斑驳的金属和矿物相互粘结,样子恶心的就像是一个怪物。但是它们数量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在炼金士得身后密密麻麻的延伸出了一只军队。
月光在空气的折射照耀到了它们身后,在月夜的笼罩下它们或明或暗的身影显得更加狰狞了。
至此,战斗才真正开始。
很快的风羽手下的元素精灵们风狼便做出了自己的回应,在阵阵不断的咆哮声中,它们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这是两名元素系术士之间的战斗,所以作为风之术士的风羽全然找不到自己后退的理由。
“真是暴力无比的战斗啊!怪不得我总觉得别的流派的人看我们元素系的时候老是有种有种莫名其妙的鄙视感呢!”
风羽吐了口吐沫,凝视着自己眼前的战斗。
如潮水般的钢铁骨架从炼金师身后一拥而上,掩盖住了他自己的身影。
作为元素系术士终极目标的精灵也很给风羽面子,那些风狼的全力阻挡下,没有一个钢铁骨架能挡住它们的一爪。
但是这并不代表风羽就占到上风了,与之相反的,此刻的风羽十分清楚,自己对面的炼金师还远没有使出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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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也正如风羽所料想的那样——很快的在如潮水一般的钢铁骨架中,便爆发出了急促的尖啸声。宛若疾飞的蝗虫一般,在风羽面前的土地上,嗡嗡不停的尖啸声如同地府中诞生的幽魂一般,徘徊在这片土地上不肯离去。
“不好。”知道情况不妙的风羽猛然收回了那些由自己指挥的风狼,在压强的作用的下,方圆百米内所有受力作用的空气都凝聚在了风羽的面前,然后在灵素不断的注入下形成了一道近半米厚的风盾。
而也就是这时,那些在风羽耳边呼啸不停的尖啸声带着千钧之力来到了他面前。
雨打芭蕉落不停。
与此话无异的,接连不断的攻击在空气中划出深红色的火流后便来到了风羽的面前,就仿佛是下了一场流星雨,在无数下的攻击后,风羽面前的风盾猛然被撕裂了。
然后无数深深穿刺进地底的细小坑洞随之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而在那些细小坑洞里,则有着一根根细长的箭簇,并散发着灼热的光。
术法——“疾箭”。
通过数种不同的公式的组合,并借以灵素作为动力的它在理论上有着极强的破坏力。甚至就连厚重的铠甲,坚固的城墙,也挡不住它的攻击。
而如果是人被打到的话,或许你连留有全尸的机会都不会有。
因为只要在那一声尖啸过后,你的全身便会化作一堆碎肉。
而且更让人感到恐惧的是,在“疾箭”的巨大威力下,就连一般的术法都难以抵挡它的威力。
尖啸声依旧在继续,而且变得更加密集起来。裹挟着锋利的箭簇,它们带着死亡的气息向四面八方飚射。无论是周围的墓碑、树丛,还是风羽脚下的土地、砖石,在它的攻击下,都显得脆弱无比。
紧紧抓着教廷中的文职人员神父,在自己凝聚的风盾破碎后,风羽借助着风的力量在漫天的箭簇之中跳着心跳的舞蹈。
作为风精灵化身的那六只风狼则像最坚定的守卫一样,簇拥在了他身旁,用利爪和尖齿应对着那些迎面而来的箭簇和钢铁骨架。
这些庞大到近乎有一人多高的巨狼们绝非正常生物,因风之灵素而生的他们,天生就没有任何要害,掌握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实力,同时不会疲倦,也不怕死亡。
而且在风羽的术法加持下,它们的身躯竟然再度膨胀了,银白色的毛发上显露出了天青色的纹路,带着神秘的力量,印刻在了它们身上。
“不要在躲躲藏藏了,尊敬的风羽先生!”
站在风羽的对面,对这样的战斗感到些许不耐的炼金师骤然低吼道,数道尖啸声接连不断地出现,它们切裂了数块墓碑,打裂那块立在中央的十字架。而就在那块中央的十字架背后,抓着神父一直在躲避炼金师攻击的风羽终于露出身来。
呼啸而过的箭簇擦着他的喉咙飞过,留下了一条醒目的血痕。
“终于不躲了吗?”
炼金师大步向前,“那就让我们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吧。”
他身后的箭簇继续随着尖啸飚射,然后在风羽的头顶密集地汇聚成一束暴雨,化作了一片幕布。
见此情形,风羽身体猛然一倾,抓住神父的身体向后撤去,在不停的尖啸中,迅疾的箭簇与他擦身而过,顺便撕碎了他的衣服。
“这架打的可真憋屈。”
风羽苦恼地说着,“对于我这样的速度型术士来说,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动不动就用饱和攻击的人了。”
“这算是称赞吗?”
炼金师举起非人的双手,密密麻麻的炼金纹路在他金属化的手掌上点亮,“如果是的话,那我欣然接受。”
接着就像沸腾的开水一样,在那些炼金纹路点亮的同时,风羽清楚地感受到,空气中的灵术也开始了躁动,他们就像是狂热的信徒一般,跳着舞蹈,唱着歌谣,然后毅然决然地向炼金师疯狂涌去。
根据教廷的理论上,在人体的限制任何一个六级术士在体内吸纳灵素的总量都有着一个恒定的上线,可这条规律却仿佛现在的炼金师身上完全不曾使用,这么庞大的灵素凝聚于一个人的体内,就算对方是凝聚了领域的七级术士在理论上也早就应该被撑爆了啊!
“禁忌改造?”
风羽裂开嘴,发出了与野兽无异的笑声,“这种通过损害自己身体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的手法,还真是符合你们这帮疯子的性格啊!”
就在风羽说话的同时,在这片狭小的土地上,地狱仿佛提前降临了,在漫天的尖啸声中,死亡带着它的好朋友毁灭一起来了。
有着锋利刀刃的箭簇不停地飞行在空中,在灵素的加速后,它们简直就像是一枚出了膛的炮弹,散发出了恶灵一般的嘶吼。
这是比刚才密度还要大上数倍的“疾箭”,它们化作漫天的洪流,变成了一个个死亡的使者冲向风羽。
有完没完啊!
就连刚才那个密度的“疾箭”,自己就很难应付,现在难度又提升了好几个档次,炼金师就这么想玩死自己吗?
风羽有些无奈地想着。
诚然通过禁忌的改造,在体内吸纳了远超自己等级的灵素的炼金师为了使用出这样的手段,他付出的代价绝对不能算小。但是与之相对,他付出了这么代价而发动的攻击,这攻击的威力也觉得不能说不小。
至少对于现在的风羽来说,这已经是致命的了。
毕竟,就仅仅是刚才那个密度的“疾箭”,他便已经难以应对了,而现在,面对着更加强大的攻击,提着神父的他早已没有了任何的闪避空间。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风羽长长叹息一声,接着从衣服的夹层中拿出了一分印有教廷徽章的信件,巨大的圣徽印刻在其上,在夜空中闪闪发着金光。
而在拿出信件的同时,他体内的灵素便开始不受控制了,就像是一个无敌的深渊一般,这份信件迅速贪婪地吞噬着风羽体内的灵素。
按照一定的规律,被这封信件吸收的灵素不断的迅速流动,就像是猛兽苏醒前的预兆,若隐若现的心跳声在其中不断地回想着。
“妈的,长老院是算好了一定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风羽低声呢喃这,声音如同铁片一样沙哑,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这封蕴含着强大力量的信件扔向了远方。
无源的火焰在信件上突兀地出现,在燃烧的过程中,空气中有某种力量出现了,就像是白日里众人头顶的艳阳,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明。
紧接着,在这片光明之中,空间在灵素的作用下被扭曲了。在扭曲的空间中,那个在第一天夜晚与风羽同时出现在小镇上的披甲骑士再次出现在了这里。
无尽的光明从他全身严实的铠甲缝隙中透出,在炼金士的眼中,甚至有隐约的光芒在他的眼中亮起,就仿佛是炽热的闪电交织耀眼的光芒上,令人不敢直视。
这耀眼的光芒很快便融化了骑士身上的甲胄,那铠甲之下的教皇圣袍也随之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月光之下,一把金色的长剑开始凝聚在了那名骑士手中显现,面对着它的强大实力,极速而来的箭簇甚至没能来到骑士的身前,便被金色的耀眼光芒给融化了。
而且同时被融化的……还有炼金师他本身。
面对着挥剑前斩的骑士,炼金师迅速地后退着,可是在光明的追捕下,他还是没能逃走对方的审判。
片刻过后,炼金师的身体颤动了一下,感觉到痛楚的他呆滞地低下头,不语地看着自己腰间那个巨大的缺口,像烈焰灼烧过的灰焦痕迹出现在了伤口的边缘。
“传说中的……审判……之剑,为了……为了……对付我这么……小角色,你们竟然……竟然……请出了……请出了阿瓦隆里的……圣灵?”
因为时间的原因,那柄巨大的光剑消散在了空气,受到重创的炼金师沙哑地呢喃着,满脸的不可思议。
此时此刻,在风羽掀开的底牌下,这场战斗的胜负似乎已经万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