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还是从派出所里面出来了。
看着那些警察们稍稍有些留恋的表情,我的心中也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再见啊!要是有空一定要再来玩啊。”那些家伙这样说着。
我头也没回的,径直往家里走着。
没有人会再去的吧,除非我以后实在是找不到工作了会去里面吃上一碗看守所拉面。
街上的人开始疯狂地往回奔跑着,天空也阴沉沉的,好像随时都会覆盖下来一般。
这是要下大雨的样子啊。
随后到了家中,并没有所谓的欢迎派对,也并没有牛排,那些东西浓缩浓缩再浓缩,最后变成了原子。
不过说一句欢迎回来也不是很难吧?
但是我也并没有失望,毕竟我对那些东西一直都是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庆祝也好,欢迎也好,就算是有这些也不会让我高兴,就算是没有也不会让我伤心。
因为我在这个世界也许算是孤独的存在。
假如你在世界上是孤独的,完全孤独的,你就把这种孤独用作你的安慰和你的力量。
孤独的人可是十分擅长于自我安慰的,我也经常将头弯下了舔舐自己的伤口来着。
意识到了真的什么都没有过后,我反而是轻松了不少,脑袋空空的,一屁股坐到了工作桌前。
我坐在桌前,拿着笔,面对一张白纸。
窗外下起了大雨。
说起来,写不出来东西对我来说已经算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了。
总会忽然抱怨一句“我什么都写不出来了,”又总是会有人出来给我递点子。
现在的场景简直跟那天一模一样啊。
跟会说话的猫邂逅的那天一模一样。
那天也是夏天,也是一样的大雨。
夏天就是这样让人讨厌,不由分说就会下起大雨来,明明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却是狂风暴雨。
“啊,明明是在下雨却还是这么的热啊。”
美音有气无力地躺在我家的沙发上面,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没办法吧,毕竟停电了,空调也不能开,稍微用蒲扇将就一会儿。”
我应付着那不停地发牢骚的美音,从书桌的抽屉之中拿出了一把蒲扇,扔到了她的脸上。
此时的我必须要全神贯注,不能有一丁点的分心。
我的右手用力地握着钢笔,紧紧地皱着眉头,这空白一片的稿纸就好像是战场上挥舞着长剑的敌人一样,想要取走我的性命。
美月学姐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径直走到了我的桌前。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杂志社的短篇征文了啊,你的成果怎么样呢?”
但是在她的眼神移动到我稿纸上之时,也同样是皱了皱眉。
没错,还有一个星期就是杂志社的短篇征文了,而我的战果也十分简单明了。
那当然就是桌上这张完全空白的稿纸了。
不过这可是我两个星期的心血啊,如果我将这篇充满了心血的空白稿纸投递到杂志社的话,编辑们肯定也会十分的高兴的。
高兴地将我四分五裂。
“你这家伙是去数蚊子有多少根腿毛了吗?”美音学姐微笑着调侃道。
那种事情正常人是做不到的吧。
“我,不知道要写什么样的故事。”
我如实地说出了我的情况,手中的笔也被我一把扔在了桌上。
我将手中的剑给扔下了,因为我并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要怎么挥动那把剑。
“故事当然是要选有趣的啊。”美音也凑了过来。
“我的意思是啊,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才能让故事变得有趣。”
并不是不想去做,而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做,这样的话会被原谅吧?
“为什么我觉得你这家伙的脑洞比水螅还要少啊?”美音这样说着,话语中略带一丝嘲讽。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吧,毕竟水螅可是网状神经,洞肯定比我多。
“在这里说风凉话也没有用啊,就算你说我是水螅我也不会生气的,我现在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我这样说道,有气无力地靠在椅子上面,那窗外由雨滴和惊雷所演奏出来的E大调夺走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这雨就好像是流到了我的大脑之中,将我那本来就不牢固的大脑给完全冲散了,冲成了一滩白色的浆糊,黏糊糊的脑浆散在我大脑里的各个角落之中。
所以我讨厌雨。
“海明威曾经说过啊,作者的第一稿,只不过是一滩狗屎而已。”学姐坐到了我的身边,微笑着说道。
“我拉不出来屎。”我的目光迎上了她那蓝色的眼睛,但是我却完全猜不到她的心中在想着什么。
是想要说我连狗都不如吗?
“既然拉不出来的话就吃点香蕉怎么样?”美音继续补充道。
“我们难道不是在讨论剧情方面的问题吗,为什么要将话题往奇怪的地方发展?”
我乐此不疲地吐槽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将它吐了出去,躺在沙发上的我是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
写不出来东西的作者也许真的连狗都不如吧。
“有趣的故事当然不会是凭空捏造出来的,那些所谓真正能够抓住人心的故事,通常都是在现实生活之中发现的。”美月学姐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过我这种基本呆在家里,连门都不会出的家伙,应该到哪儿去发现有趣的故事啊?”
“同样也是现实啊。”
“恩······有点不明白了。”我皱了皱眉,趴在桌子上面把玩着那只钢笔,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以前遇到过一个东西,是一个我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奇怪东西。”美月学姐说道。
“那是什么?”
我稍稍有点疑惑,我印象之中的美月学姐,都差不多算是全知全能的存在了,说她是我心中的神也不为过分。
所以美月学姐都不了解的东西,我还是稍稍有点好奇的。
“猫。”美月学姐微笑着说道。
“·····噗。”
我竟然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才好,所以干脆直接是笑出了声。
“我姐姐可是有猫毛过敏症啊,不了解猫也是情有可原的吧?”美音也是一脸的不愉快,估计是因为我的笑声让她感觉到了不开心吧。
“不不,那只猫是真的十分奇怪。绝对是属于不正常的存在。”美月学姐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补充道:“那只猫啊,会说人话来着。”
“很好啊,感觉很有童话色彩。”我如此应付道。
“这可是真实存在的家伙啊。”
“很好啊,不是很······”
我戛然而止。
趴在桌上的我慢慢抬起了头,注视着美月学姐的眼睛。
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的表情超级认真,我恐怕会以为自己被耍了。
“你是说,猫会说话?”我问道。
美月学姐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之前姐姐是有说过梦到了一只会说话的猫来着······”
“不是梦到啊,是真的见到了。”
美月学姐嘟起了小嘴,显而易见是一幅生气了的模样。
美月学姐她超级不喜欢被人怀疑,她也同样不喜欢去怀疑别人。
但是会说话的猫,这种奇怪的东西,真的会存在吗?
美月学姐也许是病了,变成了那种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的人。
不过,在接下来的谈话之中,美月学姐将那只猫“带来了”。
她讲了一个故事,是关于那只会说话的猫与一位文学少女的故事。
她所说的每一个事件,每一句对白,猫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着一般。
只是单纯地用言语就将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变为了实际存在的东西。
我甚至开始怀疑,怀疑美月学姐是不是一个魔法师,或者是一个控心术士什么的。
因为我开始相信那只猫好像是真的存在着一般,那只会说人话的猫,那只会说绯句的猫,就实实在在地生活在我们的身边,实实在在的生活在美月学姐的学校之中。
“怎么样,这个故事有趣吧?”美月学姐调皮地眨着眼睛,就好像是得了高分的小孩期待大人的表扬一般。
“太神奇了······那只猫真的存在吗?”
我和美音都没有从那个故事里面回过神来。
我们都将自己置身于了那个奇怪的学校,将自己置身于了阳光下的奔跑,与那只猫的玩闹之中。
回味无穷。
当之无愧的青年文学第一人,织雪美月她简直是个怪物。
“到底存在吗·····”美月学姐沉吟了一声,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也不知道啊,到底存不存在。”
美月学姐的话语融入了雨声之中,在我的心里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之后我将那只猫的故事写了出来——获奖了。
但是我却十分的不满意,这个在我的笔下,就仿佛是死去了一般。
或者说是,那只猫在我的文中,就像是一具尸体,亦或者它都没有真真正正地存在过。
回忆完毕,继续回到我删除文章的那个时间点吧。
“我写出来的东西完全不像美月学姐那样有生命力。”我如此说道,叹了一口气。
“毕竟你这家伙都没有真正地经历过生活啊。”美月学姐温柔地说道。
而现如今,看着桌上那空空如也的稿纸,我心中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不会再动笔了,我这样想着,将手中的笔扔在了桌上。
外面雷电交加,席卷着狂风,好像要将整个世界给翻覆一般。
那个作家雨泽,他真实的存在过。
至少在《青空文库》之中,有着那家伙的痕迹。
那天宫流雨泽的存在,又是哪里呢?
我想去询问美月学姐。
但是无人应答。
会解答我这些无聊心事的美月学姐已经不见了。
那个给我们讲故事的美月学姐,已经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