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喵小姐睡觉的时候是十分安静的。
就像是一只真真正正的猫咪一样,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嘴里发出轻微的喘息声,手和脚也是伸得直直的,尾巴也是搭在一旁一动也不动。
跟活动着的小喵小姐是截然不同的,她睡着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布偶一般安静祥和。
“那么你觉得她所说的有几句是真话呢?”美音轻轻地给她搭上了一床毛毯,转过头来对我轻声说道。
其实我觉得小喵小姐说的全都是实话啊。
“毕竟她也没有骗我们的理由······我们家里也没有多少的钱,也没有什么值钱的财物,也没有美味的猫饼干。”
“确实是啊,如果说这家伙是个骗子的话也太不会挑地方了·····”美音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但我还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过当然不是对小喵小姐身份的怀疑,毕竟这家伙已经很完美的给我们展现了她身为猫妖的强大破坏力,那伤痕累累的沙发就是拜她所赐。
不过既然这家伙是个妖怪,那身为她挚友的美月学姐是人还是妖?
······我没有办法直接下判定,换做之前的我肯定会直接说“美月学姐怎么可能是妖怪”之类的话。
“你跟美月学姐是亲姐妹吧?”我问道身边的美音。
“废话啊,我们连姓氏都一模一样。”
“那你是妖怪吗?”我的语气十分认真并且十分的严肃。
美音慢慢转过了头,脸上写满了关怀和无奈,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一样。
“你这家伙是傻子吗?还是说刚刚淋感冒了?”
如果说有践踏人自尊心的妖怪的话,那应该就是美音没错了。
不过说到底,我对他们两人其实了解并不算多。
认识她们应该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吧。
在我经历了某起事件之后,我被送到了舞鹤市的医院进行抢救,虽然是活了过来,但是没有双亲的我,自然是付不了高昂的医疗费。
在我独自坐在医院的花园里面发呆的时候,就遇到了她————我的唯一神,织雪美月。
她当时也并没有鼓励我要积极活下去啊,要相信有更美好的明天啊之类的老掉牙的话语。
美月学姐单纯的说了一句“作为垃圾生活下去,你也很累吧?”
就让我如释重负一般,放声痛哭了出来,毫不保留地将我积累于泪腺之中的泪水挥霍的一干二净。
她付清了我的医疗费,并且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同时认识了躺在病床上面的美音。
那时候的美音一动不动,就如同是一具尸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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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窗帘,白色的瓷砖,外面温暖的阳光透不进这片白色的世界,让这个房间显得十分的阴暗。
身边的空气之中弥漫着我已经闻腻了的消毒水气味,刺鼻,辣眼睛。
不过我眼前的少女并没有因为这难闻的消毒水气息而皱一下眉头,反而是双眉舒展着,全身放松着,一种异于常人的放松姿态睡在病床上。
她的睫毛长长的,眼睛轻轻地闭着,鼻子也好像没有在呼吸,小嘴巴也紧紧地闭着。
她的嘴巴如同是一颗小小的樱桃一般,不过并不是红色的樱桃,而是白色的樱桃,是一种完全没有生命力的色彩。
身上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一尘不染的,就好像是一朵刚刚出水的白芙蓉一般。
也许用白色的蜡像人来形容更为贴切一点。
毕竟她好像是完全丧失了生命一样。
这位可爱的少女就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你的·····”我转过头,将视线落在织雪美月的身上。
织雪美月微微的笑了笑,轻轻地用手抚摸着那位死去的少女的额头,就好像是一位温柔的母亲一般,动作轻柔又是小心。
“她的名字叫做织雪美音。”
“是你的妹妹吗?”
织雪美月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并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失去亲人也许会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就像刚刚的那位看天鹅的小男孩一般,如果他的父母忽然死去的话,他恐怕会发疯地将那湖中的天鹅全部杀光吧。
我依稀的想起来,村里的大人们安慰别人经常说一句话,好像是“节哀顺便”······
“节哀顺便······”我模仿起来那些大人的语气,将手轻轻地搭在了织雪美月的肩膀之上。
织雪美月的身体十分的冷,就好像是我村里的那些蛇一样,十分的柔软,但是却冷如冰块,我赶忙将手伸了回去,生怕自己的手会被冻僵。
织雪美月噗嗤的笑了一声,细声说道:“那个叫做节哀顺变,我原以为你这个中二病少年十分的有文化啊,结果只是半桶水吗?”
这应该是嘲讽了吧。
不过我也并没有生气,被嘲讽就被嘲讽吧,反正我也不会因为被嘲讽就死掉。
织雪美月继续转过了头,将心思全部放在了床上的那具尸体上面。
“你的妹妹死了吗?”
我十分直接地对她说道。
“没有,她还活着。”
“旁边的那个是心跳仪吧?”我指了指那个插满了复杂线路的箱子,织雪美月点了点头。
“上面的数字是零啊,这家伙已经没有心跳了吧?”
心脏停止跳动的人就是死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一个人是死是活,不是这些仪器就能够确认的。”
“但是这个仪器是拿数据说话对吧?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的人还不算是死人吗?”我稍稍皱了皱眉。
织雪美月露出她的白牙齿在干笑,那整齐的牙齿好像会咬人一样。
我没有再说下去,我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十分过分的话,也许是伤害了这位姐姐的心灵。
这个房间之中的温度一下子就跌到了冰点,没有人说话,呼吸也收敛了起来。
好像是这个世界的时间停止了一般,白色涌入了我的视线之中,将我的大脑洗劫一空。
将我唤醒的声音是忽然奏响的脚步声和医生推动担架车的声音。
再加上那“死”掉的少女身边那忽然又响起来的仪器声音。
这位少女的心脏,重新跳动了!
滴滴滴的声音和那担架车的声音,将我的耳朵完全塞满了,根本再装不下一点其他东西。
我只记得,织雪美月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但是说的是什么,也太过于模糊了,根本就没有听清楚。
虽然闯入我眼帘的就是那从门框外一闪而过的担架车,由于我的注意力异常的集中,所以看得也是特别的清楚。
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呕吐感充满于我的心中。
担架车上是一个大脑直接被劈成两半的妇女,白花花的脑浆跟血红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将白色的床单染成了惊悚的红色,让人根本不敢再看第二眼。
不过,那家伙好像是刚刚带着小孩的那个妇女吧?
滴滴滴的声音和那担架车的声音,将我的耳朵完全塞满了,根本再装不下一点其他东西。
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被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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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音啊,你真的是人类吗?”我又问了一遍我身边的少女。
美音皱了皱眉。
我以前跟她提到过这件事情,但是她表示自己毫无印象,住院的原因也好像只是感冒而已,连病历本上的病因都写的是重感冒。
那,只是我做的梦而已吗?
太过于真实了,我开始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的神经出了错乱。
“稍等一下·····”我将双手搭在了美音的肩膀上。
“诶?·····等等!你这家伙什么意思啊?”美音很明显的开始挣扎了起来。
有温度,是正常人,但是仅凭这一点,完全不够!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了左手,直接是抚摸在了美音那干巴巴的胸部上面。
虽然说是干巴巴,但是却十分的柔软····有弹性。
“适!可!而!止!!!!!啊!!!!!”
迎面而来的是美音那如同石头一样大小的拳头。
····这家伙,原来真的有心跳吗? 这是我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