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全今年六十七,七岁学钢琴,从业六十年。
不说名震四方,至少,他这些年走南闯北,开过的演唱会,进过的音乐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时任北方音乐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曾著有《培养“高精尖”钢琴演奏人才体系的主科教学》,《作曲主科“优化培养教学法”》,在省级高等教育教学成果评奖中,其著作连续两届获得一等奖。
也是北方音乐学院的杀手锏。
尽管该校挂名为北方音乐学院,却和北方这个区域没什么关系,只是他们的初任校长名为赵北方,学院名便成了北方音乐学院——就和毕福建,汪东城,李双江,张朝阳,小沈阳一样,名字里有地名却不一定能代表整个区域。
可北音院敢挂着这样的噱头,屹立百年不倒,自然不是什么鱼目混珠滥竽充数之辈,在整个种花,他们也是位列前五的高等音乐学府。
所以谢全就不明白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郊区私立学院也敢跟自己这举国公认的高等学府叫板了?
他坐在评委席正中靠左,五天前他不甘惨败,到院内振臂一呼,如今整个评委席已经被北音院的老教授占据了半壁江山。
放眼望去,评委席右侧大多是一群花枝招展生机勃勃的年轻人,而评委席靠左则尽是自信满满,鹤发童颜的老学究。
这些老学究泛起倔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
他们风光了一辈子,那能容忍自己老死前被年轻人比了下去?
“陆,湘,琳!”
喊话的是个女人,声音软绵柔和,可陆湘琳听到后却猛地打了个寒颤,然后头也不回撒丫子就跑。
可惜,后领一紧,然后她就绝望的发现自己的双脚无论怎么捣腾都只能在原地打滑……她被那个女人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女人稍一用力,她就不得不转过身,和女人四目相对。
陆湘琳赶忙撇头,不敢直视女人那双冰冷下蕴藏着无尽杀气的眸子……
“我长得有那么辣眼睛吗?看着我!”
曾经脚踩评委大杀四方的陆湘琳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弱弱的抬起头,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
“卖萌也没用!我问你……这群满身馊臭的老乞丐从哪儿来的?为什么坐在我们学院考核的评委席上!给我从实招来!”
“自……自己偷偷从后面溜进来的……不……不管我的事啊……大姐头,咱先放手……有话好好说行吗?”陆湘琳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恳求道。
“说个屁!我还不了解你!”女人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她恶狠狠的瞪着陆湘琳,“我一撒手你就跑了,比兔子还快!留着烂摊子让我处理吗?老校长又从精神病院翻墙跑了,校长夫人逼着我把她找回来……我都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这种紧要关头,你还给我横生枝节!我最后问你一遍,这群老要饭的都是什么人!回答不出来的话,以后我就让你的徒弟亲手负责你的一日三餐!”
“别!别啊!大姐头你这是要把人逼上绝路啊!我招!我全都招!千万别让那丫头再进厨房了!真的会死人啊!”想起洁白餐盘里那些对比鲜明的碳黑色未元物质,陆湘琳感觉自己被极地冰川吹来的寒风穿了个透心凉,抖如筛糠,“这些是北音院的教授,也是那天参与考核的评委……具体发生的事我也对你讲过了,只是……实际过程可能比我讲的要不和谐了一丢丢……嗯……就一丢丢……这是什么眼神,你要信我啊!”
女子松开陆湘琳,扶额轻叹,她大致能猜到陆湘琳所说的“不和谐了一丢丢”到底是多大的一丢丢……人家都已经倾巢出动找上门来了,可以想象到陆湘琳那天对人家造成了多少吨的精神伤害。
“你给我听着,陆湘琳,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个孩子到底能否回应你这么大的期望,但是现在人家已经踢馆踢到了我们脸上,学院外宣部那些从早到晚只会吃屎的外宣策划本就把我们学院形象在外界弄得一团糟……今天,我不管你们谁出面,无论是道歉还是赔礼,你们必须把这件事给我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女子双手抱着胸,转过身缓步离开,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发出“叩叩”的轻响,随着那轻响飘来的还有一句话。
“我们米拉科的字典里什么时候有过‘怂’字?肛爆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