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降临一个月后,帝都教堂】
一则简短的讣告在这场战争的终幕显得并没有多么突兀,人们似乎对于战争的伤亡变得麻木不堪,但是在听到这一事实时却无不为之悲叹。
“希尔瑞帝国第一皇子,全属性魔法师希诺里塔·格兰特在凯尔悬崖战役中被敌国的黑箭贯穿心脏坠崖而亡,愿他的灵魂不再被束缚。真诚所愿。”
天地大主教将十字架握在手中短暂的祷告着。
许久,哭声,喊声渐渐的充斥着整座教堂。虽然战争结束了,但是因战争死去的朋友,恋人,家人却永远无法回来了。
“对不起。”
待人群散去,天地走到雯娜的身前表情十分难过。
战争结束了,连带着千万战士们的生命一并归于虚无。
“……”
在教堂里,天地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雯娜。因为雯娜很讨厌长途旅行,所以自己本来还有些侥幸,但是在见到熟悉之人身影的那一刻果然还是无法逃避。
“如果我能阻止爱思特王后的命令,希诺里塔或许就不会走上战场了。”
曾经答应过雯娜要在帝都保护好希诺里塔,但是到了最后自己还是让她失望了。不仅如此,所有人终究是迎来了最坏的结局。
希诺里塔牺牲的消息仿佛一道晴天霹雳,雯娜无法接受官方所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说法。
但是在看见流露在阿玛琪脸上的那种难以言说的极度痛之后,教堂的钟声不经意间响起,或许,希诺里塔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
钟声渐渐停息,仿佛跨越了漫长的时间。最终雯娜才缓缓开口道,
“人各有命,况且你也没有权力干预皇家的命令。我们不能预料灾难会在何时发生,这都不是你的错,不要太自责了。”
和在提兹时的随性装扮不同,天地amachi自从来到帝都之后似乎内敛了很多,她的名字也从简单的读音字母被赋予了身份地位象征的文字。
“雯娜……我……”
天地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此刻她很难继续开口。她宁可雯娜歇斯底里的斥责自己一顿,也不想继续强忍着内心的悲痛。
在这段时间里天地作为光属性魔法师治愈了很多受伤的士兵,此时精神也十分脆弱,就仿佛一张薄薄的宣纸,一戳就破。
“即使是希诺里塔也免不了受到灾难的影响,况且在那个时候军队已经溃败了不是吗?
希诺里塔决定留在队伍最后为其他人赢得撤退时间,妾身认为无论是谁也都无法改变他的主意吧。”
明明身为皇族成员,但是希诺里塔似乎从小到大都是一位十分听话懂事并富有正义感的孩子。然而从今往后她们却再也不能相见了。
“不幸中的万幸……在这场灾难里你没有受到影响,这真是太好了。”
“……”
※※※
……
……
※※※
此时距离战争结束已经整整一个月了。阵亡士兵的纪念活动也在今天画上了句号。
人们为生者祈愿,为死者哀悼。他们匍匐在神的脚下,但在站起身后却又都在站起身后期盼着第二天黎明的到来。
休息室内,许久未见的二人终于久违的坐在了一起。
两年前的迎新会后阿玛琪本想不告而别,但在嘉布瑞尔的坚持下,临行前她还是解释了自己离去的原因。
“很久以前,教会曾多次邀请我来帝都担任大主教的职位。那个时候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们。
你知道我的过往,我在幼时曾被教会“收留”过一段时间。教会打着“神爱众人”的口号却将我们这些孤儿培养成战争的道具,贵族们享乐的玩偶。许多有天赋的孩子被他们卖去贵族家里,还有许多【异魔法师】以及【异种族】们被他们当做试验品,被他们残忍的对待。”
“……”
“不过这都是些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教会的黑暗一面早已被清除,所以他们急需一位新的门面,可以重新带领教会走向繁荣。
因为曾经治愈过大量病患而小有名气的我就这样被教会三番五次登门拜访,他们甚至屡次请求科特公爵只希望能让我来到帝都。”
“我知道如今的教会和过去相比截然不同,现在他们站在平民的身侧,传递着真正的爱与祝福。
最多的时候,我在一天之内治愈了上千名伤者,但是我却依旧反感这一切。”
“至于原因——
我明明用尽了全身的魔力去治愈伤者,可到头来却只换来了“感谢神明”这样的话语。”
“……”
“很讽刺吧。
我不信神,但却天天跪下祈祷。
我不装扮,但却将十字架穿在身上。
我最讨厌教会的条条框框,但是却成为了大主教。
神将灾难降临,可祂却总是一副微笑的模样。”
“人们创造的精神寄托远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圣洁。
白天我身穿洁白的祭披,让光属性魔法的祝福降临在众人身上。但是夜晚 没有酒精我就无法入睡。
如果连希诺里塔这样善良的孩子都会被所谓【灾难】夺取性命的话,那我想,神——从一开始就不值得被信仰,或者说,我们这些普通人信奉的从来就不应该是神,因为神根本看不见匍匐在地上的芸芸众生。”
※※※
几千年来神明从来没有正视过人类一眼,对于祂们而言,或许人类与其他生物都是一样渺小而又脆弱的吧?
魔法师们将拥有魔法天赋看作魔法之神的恩赐,那盘踞在森林深处的魔物们又得到了谁的祝福呢?
“此次灾难的来源会是什么?按照你的说法不会真是神罚吧?
……
不……妾身想你的意思也仅仅只是因为所谓神明并没有爱惜世人。
如果神明真想杀死魔法师们,那祂大可不必把事情做的这么复杂。
此次灾难分明是一视同仁的。”
同一时间帝都的太阳落山很快,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了。雯娜和天地双双离开教堂,并排走在了鲜有人迹的小路上。
“没错。最近我有调查过帝都附近的高级魔物……
它们中的大部分也都被剥夺了魔力,所以说这次灾难并不特殊。
这么想,从结果来看无非是大陆中散落的魔力被抽夺。
至于原因,放眼历史也只有一千五百年前黑龙尼德霍格吞噬了世间一切魔法与之相似。
不过黑龙并不忌口,它吞噬的可不单单是自然属性魔法,不然这次灾难过后,身为精神系魔法师的你绝不可能这么生龙活虎。”
虽说是魔法界的灾难,但是一部分魔法师和全部异魔法师们却并未受到影响。
“嘉布瑞尔大人告诉妾身,一千多年前武神埃里克斩杀黑龙之时,曾利用了黑龙最坚硬的鳞片冶炼成了圣剑【格拉默】作为武器。传说中这把屠龙圣剑可以释放出六种属性的自然魔法。而在黑龙失去鳞片之时,被他吞噬的自然魔法也随之泄露,降临在了人间。
那时绝大部分自然魔法凝结在了圣剑之中,剩下的部分则出现在了人类身上。
不过在黑龙陨落之时,圣剑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而残存在黑龙体内的异魔法却被永久的封印了起来。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异魔法师的数量十分稀少,因为黑龙体内仍旧蕴藏着大量异魔法力量。而它间接导致了大部分异魔法师们在使用魔力时意外频发——它们受到了黑龙的干扰,魔力不稳,因此才被人们所忌惮。”
“所以你的猜测是什么?”
“还用问吗?
【圣剑】格拉默再世了,它收回了原本就属于它的魔力。
毕竟我们才是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