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战场之扉 2

作者:橙耀 更新时间:2016/10/31 1:06:20 字数:5115

时区西四区。

地平线彼端冉冉升起的雄浑朝阳让土黄色的大地显现出了原本的颜色,比奈原市要早一个半小时的黎明在此刻被宣告到来。

浩月帝国的东南部,干旱少雨的丘陵地带的尽头,越过了人烟稀少的农业带后,一座颇具规模现代城市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里是凤凰火一号,预计还有3分钟接触第一防卫线。突击部队复唱」

「凤凰火二号收到」

「八尺乌一号收到」

「曙光05收到」

望着摇晃不止并且飞速向后掠去的地面景色,早在5分钟之前就启动了HMA的我在听见来自头顶上方「八尺乌」运载直升机的答复后也立即做出了回应。

「曙光06收到……」

友人的回应音中那一丝迟钝与不自信准确无误地被我捕捉到了。

「怎么啦,小天舞,不跟凌一组事到临头紧张了吗?」

既是想要舒缓气氛也是出于恶作剧的心理,我毫不犹豫地抓住机会调侃天舞。

「你……你不知道通讯范围可以覆盖到下面的车队啊?!我真的现在就想让你屁股开花!」

天舞那羞愤的语气生动地响彻在全军的通讯频道中,引得笑声四起,结果话音刚落,显示后方的荧屏就映出了天舞举起武器瞄准我的画面。

「喂喂喂!我是讲个笑话调节下紧张的气氛……就像夕夏平时做的那样,对,天舞你别生气」

「哦,我不生气,因为有人要生气了」

「……雨明,能解释一下你那句话的意思吗?」

另一个不带感情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由于太长时间没看到除了自己小队之外的其他人,所以不自觉地忘了无形的电波依然联系着地面的战友。

「啊,夕夏……我的意思呢……其实就是要学习你发挥领队的职责,关注队员们的身心健康成长……」

一旦放开胆子不知不觉又说出了不经大脑的言。

「哥哥,别耍变态了」

「我要收回前言,果然还是先让你屁股开个花吧」

「雨明队长,还有天舞姐都别闹过火了,吉田副队你拦住他们呀」

同小队的三浦小天使做出了天使般的发言,我和天舞甚至其他的「听众们」都很快在这治愈的声线下恢复了平静,除了最后一个被提及的家伙十分不知趣外,

「关我什么事,别像小孩子似的」

被八尺乌四号运输直升机吊着的吉田崇光一副不爽的口吻让通讯频道变得一片寂静,仿佛能隔着HMA的装甲看见三浦脸上大写的「尴尬」,不过这样的状态并未持续太久,一阵爽朗的女声便打破了不和谐的局面,

「好了好了,谈情说爱的青春剧到此结束,HQ已经传来了指令,全体进入作战状态,HMA部队最高指挥权移交到Center,曙光第二小队,给我好好打哦!」

仿佛像是看到了还在奈原军高时,风间上尉时常展露的充满自信和坏心眼的笑容那样,不合时宜的惬意与亲切流入了心里。

「凤凰火一号,可以目视到目标,10秒后进入射程,八尺乌,该让童子军们闭嘴了」

「是!」

习惯了正规军冷嘲热讽的我即刻把注意力完全投入到渐渐变大的黑点上,当然那并不是云阳城的建筑物,而是武莱军为了阻止我们进攻而设置的临时防卫线,在通往城市所在丘陵高地的必经之路上修建的堡垒和战壕。

由于地理优势,御雷军能从后方调用压倒性的空中力量,于是我们一收到先遣部队的反馈消息,就立即制定了从空中打击的计划,然后,事先被我们的轰炸机犁过一遍的防卫线此刻仍旧带着轰炸后的伤痕,不仅爆破排雷的痕迹清晰可见,就连无机物燃烧的浓烟都尚未彻底散去之时,作为真正进攻力量的我们就不请自来了。

【真当这里是自己的城市了吗?】

并没有去细想伴随着自己冷笑的这句话所存在的「不合理性」,一声响亮的命令打断了无用的思考,飞行在最前方的杀戮之鸟——凤凰火攻击专用型武装直升机率先给下方的敌军招呼数枚了反坦克导弹,毫不吝啬弹药的攻击手段转瞬之间就把对地面部队威胁极大的碉堡炸得面目全非,紧接着,机炮和联装火箭发射器开始了运转,无情地将装备和人员最密集的防卫阵地化作了一片火海。

「2点钟方向,优先消灭防空力量,别傻愣着,曙光中队!」

我们被八尺乌多功能直升机吊在空中的HMA,所要执行的第一项任务就是精确打击防卫线上的一切防空力量,仅有的两架攻击直升机它们的防御力远不及所展现出的火力那般强大。

「曙光7号,摧毁三点钟方向的高射机枪」

我操纵着虎彻一边用无后座力炮和突击步枪干掉一个个有威胁的目标,一边尽量留意战场的全貌,向处于最适合攻击敌方位置的友军提供信息。

「八尺乌,稳定一下!」

很快,加装了防空火炮的威胁极大的中型suv就被我盯上了,但在和牵引直升机的协同方面出现了问题,从而导致无后座力炮的第一发未能击中目标。

意识到危险的suv随即开始移动,并将炮口朝向了我,

「升高!」

不去等待无后座力炮缓慢复杂的装弹程序,我果断放弃了第二发的机会,指挥八尺乌与suv拉开安全距离,

「天舞!」

「知道啦!别那么大声!」

就在我的这一决断拖缓了suv移动的速度和开火时机之际,与敌人杂乱无章的反击不同,天舞的支援炮击及时地击中了对方,爆炸的冲击力甚至还将未被炸毁的半边车身掀了个底朝天,转眼间那片区域就被升起的尘埃所覆盖,但无论怎么去想车上的敌军都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嗯?」

炸翻的suv的确是被破坏了,然而刚才发生的似曾相识的一幕却让我觉得漏掉了什么,于是我急忙调动机体背面的监视器去寻找答案,

「注意,7点钟方向!有单兵防空武器!」

原本看上去被武直的第一波攻击给处理掉的碉堡并未彻底坍塌,幸存的士兵不知何时已经爬出了土坑,并用肩扛起了一把RPG准备反击。

由于自负和疏忽而未能及时发现的危机,如今正打算向我们索要代价,

「八尺乌2号,曙光6号,回避!」

察觉到对方攻击目标为何的同时,我也拉起了操作台左上方那个不起眼的辅助摇杆,转动内置机枪朝他开火——

小口径机枪喷射着火舌偏转了接近180度的极限角度,子弹射击在土地上陆续溅起的沙土仿佛在告知敌人自己生命的倒计时,可他却视若无物,直到手中的武器顺利发射后便安然赴死。

旋转的尾翼带着迸发而出的火焰离开了发射筒,朝向吊起天舞的运输直升机射去,听到警告的八尺乌2号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大幅度的规避动作,就像曾经我们在塞雷纳利森林里所面对的绝望那样,由于距离和装备性能上的优势,这是「不可能」命中的决死攻击。

可意想不到的爆炸声却令我的心跳似乎都停滞了一拍,再将视线投回多功能直升机时,尾翼冒出黑烟的八尺乌2号照应着通讯频道中绝望的报告,一边失去对机体的控制而不断在空中旋转,一边渐渐失去动力往地面下坠。

「天舞!」

同样悬在半空中的我所能做出的行动极为有限,连要求运输机前往坠落地点都需要情报传递和要求执行的延迟,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我只能无力地呼喊着友人的名字,

「八尺乌1号,注意10点钟方向!」

就在这时,无线电中传来的警告声及时将我的注意力唤回,在暴露于无数枪口前的战场上停止动作无异于自杀,少了两台HMA火力压制的第二防卫线在转瞬之间就和死灰复燃的第一阵地开始夹击我们,尽管八尺乌已经果断拉升了高度,但友军的警告再度指向了和方才攻击天舞一样的单兵武器上。

我透过监视器正视着原本既熟悉又不起眼的武器,直到如出一辙的「决死」攻击发射成功的瞬间,我的脑海中才猛然理解到这个武器的特别之处。

「这不是RPG,它不是机械瞄准的!」

我对着头顶上的直升机急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没有领会我意思的飞行员除了朝我发出疑问外,依然使用常规的回避手段,拖着我向弹道的两侧移动。

「该死,这是红外制导!」

频道中有见识的其他队友抢先我一步给出了正确答案,这枚极度危险的防空导弹正随着八尺乌的闪避而不断偏移着飞行路线,仿佛我们就要重演天舞的遭遇——

不过,唯一不同的一点是由于高度的攀升,这枚导弹的攻击目标并非八尺乌直升机,而是处于其下方距离更近的我。

「Strike!」

模仿着最初演示时驾驶员的即兴称呼,我的双手松开操纵杆,抓住了操作面板两侧的拉杆全力往前推去,刹那之间巨大的惯性便将我全身死死地钉在了驾驶座上,强大的反冲力让虎彻在千钧一发之际于空中改变了位置,防空导弹径直穿过虎彻原先的位置,很快就被太阳这一热源吸引从而失去了原本的攻击目标。

随着虎彻的诞生而被实装的喷射系统正是浩叔和彩子阿姨的研究成果之一,当眼看着导弹无情地朝我射来的刹那,自己能够集中生智地利用喷射系统全开来躲避红外导引或许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只是来不及庆祝这一轮的幸免于难,天舞和那台战损的八尺乌已经撞上了地面,附近的武莱军宛如见到甜食的蚂蚁一般一拥而上。

「曙光5号,你和你的小队去救援6号,防卫线交给地面部队和凤凰火」

听到风间上尉冷静下达的命令后,我才留意到地面部队的先头已经和身后的第一防卫线开始交火了。

「曙光7号,8号,跟随我去救援6号!」

无后顾之忧的我招呼了一声吉田和三浦,指挥八尺乌朝向城区的方向移动,当沙漠迷彩的HMA和八尺乌的机影出现在进入城区的路口时,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却是一发榴弹正好将已经折成两段的八尺乌炸成了一枚火球。

仿佛心中的警报被拉到了最高级别的警戒状态,我下意识地就在空中投下了数枚震撼弹,确保那群步兵失去接下来继续攻击天舞的能力。

引导着步兵进行围剿的战车见我们一赶到便迅速撤回城市内,没有闲暇去追击它的我主动脱离了悬空状态,强行着陆开始清理了被震撼弹震晕的步兵们,只要是仍打算捡起武器的家伙我全都无一例外的用机枪将其击毙,

「你们去搞定那辆步战车!曙光6号,天舞!醒醒!」

我一边进行着选别「屠杀」,一边在小队频道中呼叫着可能失去意识的天舞,见对方仍旧没有反应,我只好接近她的HMA并打算打开她的驾驶舱——

就在我确认三浦的机体来跟上来后,正准备打开自己的驾驶舱之际,一个庞然大物倏然出现在视野的一端,

「7号,后撤,寻找掩体!」

停止了手上的所有操作,我将踏板的后半部一脚踩到最底,让Comet System进入喷射模式,利用II型动力系统的爆发力直接将面前的HMA撞到5米开外的弹坑内,随即反向加速闪避掉敌人送来的一发重炮。

从最接近我们的五层公寓的拐角处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台Gladiators重型坦克,紧随其后的一队步兵组成的步坦协同模式更为其增添了几分威胁。

「这里是曙光5号,HMA第二小队进入城区,6号驾驶员失去意识,我们被敌方重型坦克限制住行动,请求支援」

在间不容发的关头躲过致命的炮弹后,我立即和三浦躲到了结实的掩体背面联系大部队。

然而我所期待的空中支援并没有理会我们,两架飞扬跋扈的凤凰火似乎正试图打穿整个城区的防线,直到最后给予我们回应的只有仍未赶上来的地面部队。

武莱的坦克见角度不足以直接击穿天舞哪躺在弹坑里的HMA,于是狡猾地改用高爆弹,望着开始尝试有效攻击自己挚友的敌军,我和三浦迫不得已又探出掩体牵制敌军,无论是步兵反装甲武器还是坦克的火力都极具威胁,结果不出一会我和三浦的机体就遍体鳞伤了。

「曙光8号,你在哪儿?!」

原本能轻巧地与坦克周旋的HMA,如今却在数量占优的状况下被队友给限制住了攻击手段,在快要被逼上绝境之际,无线电中意外传来了断断续续却又令我惊喜的声音,

「……曙光6号……呼叫」

「天舞!你这家伙终于醒了,别吓我啊!」

「雨明?我记得八尺乌是被火箭弹击中了……」

「别乱动!」

看到天舞的虎彻不明所以地打算从弹坑中抬起机身,我的警告几乎是吼出来的。

「哈?」

不等我话音落下,一发打在弹坑边缘的高爆榴弹以更直接的方式教会了天舞什么叫谨慎。

「唔!你怎么不早说」

「……」

这和曾经在群青学园时的日常如出一辙的对话模式,差点让我在这混球战场上哑然失笑。

「……这里是曙光8号,什么事?我在B3区」

「你还问什么事?!准备好你机体装备的金属射流弹,看到那台Gladiators吗?没弄错的话就在你隔壁,等我的信号」

小队全员响应后,眼下的状况我便有信心能处理好了。

我一边对着摊开在操作面板上的云阳城地图作进一步确认,一边又联系上了天舞,

「听好了,小天舞,你的斜上方,也就是地面,有一台重型坦克和一队有反装甲武器的步兵,因为你的关系,我们完全被他们抢占了先机,正被火力压制中,所以,掏出你的投射器,烟雾弹,目标离你大约70米,自己计算角度」

「啧,哪来那么多废话,还有作战中给我喊代号!」

尽管口中满是抱怨,天舞的虎彻还是出色地在狭小的安全空间里完成了烟雾弹投射,连续三枚圆柱形的烟雾弹不出5秒就喷射出了足以遮蔽整个巷口的烟幕,一直担任掩护任务的三浦终于在伤痕累累弹尽粮绝之前得以退下火线。

「曙光8号,动手」

不出数秒,烟雾中摇曳的点点火星聚集在重型坦克若隐若现的身影上,随即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我们乘势发动突袭,包围了被融穿顶部的Gladiators和协同作战的步兵。

失去靠山的步兵在四台HMA的威压下,最终还是理智地放下了武器,直到突破防线的地面部队跟上来后,我们才能完成俘虏移交并恢复到自由移动的状态。

「要不我们……」

「来自Center的命令,敌军的撤离行动明显加快,要求我们尽可能追击消灭有生力量,这些撤离的敌军很快又会和后方的部队重新组合,很有可能会威胁到我们先遣的76,68混编团,影响另一个围剿任务」

正当我们想休整一番之际,由风间上尉转述的命令又仿佛在催促我们接着给部队开路。

「雨……5号,为什么这次的作战方案会是这样安排?」

「因为打下云阳再前进比绕行更花时间,而武莱那边要去救援的守军又不敢完全放弃云阳,毕竟那会导致这儿变成一座毫无防守的空城,只会让我们的后续部队支援第一梯队的速度更快」

从突破防卫线的那一刻开始这场战役就决定了我们的胜利,而后续的工作就是对方延缓我们步调的举措与我们清扫追击速度之间的较量,打一场必胜的战,然后用战果量化我们的表现,这就是上头给我们「仁慈」的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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