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武莱的士兵看上去是抓住了皓月的三位平民,而且其中一人已经躺在了被鲜血染红的沙子上,另外的一男一女则是被武莱军用武器威胁着。
理不清具体的缘由,也没有特定需要站边的队伍,然而我的心脏却剧烈跳动着,冲动高昂地在胸膛中肆意蔓延,如同抓住了能让自己在悲伤漩涡中稳住身形的救命稻草,原本都已经干涸的眼眶居然溢出了喜悦的泪水,
【能凭借这双手,挽救什么人的话,哪怕一个也好。】
不去理会思考的扭曲与否,我仿佛能调动起全身的细胞,注意力高度集中地将局势记录在脑海中,随即我把包扔在一旁悄悄地绕到了HMA的后背位置,来到了某个坐在钢铁脚掌上休息的武莱士兵身后。
「喀嚓」
由于对方的大意,我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把穿着普通士兵服的家伙给扭断了脖子,体能消耗严重的我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顺利完成之后还不得已大口喘气了一番,结果就在这时,平民所在的位置又传来了一声枪响,心急如焚的我连忙摸索这个死去的家伙身上武器,结果居然找到了一枚HMA的电门钥匙,并还顺手把手雷和手枪也挂在了自己身上。
【看来是墨阳的。】
轻易就辨认出了钥匙的所属,所以没有选择的机会,我只好跳上了这台奇怪的HMA并发动了它。
坐在HMA内产生的极大安全感和力量一并涌起,通过机体的监视器看去,方才的第二声枪响是击中了皓月男子的小腿,那位可怜的家伙正抱着腿不停打滚。
随着机体发动的噪音,训练有素的军人也立即发现了这边的异常,于是我赶在他们散开之前用内置机枪干掉了那个拿枪威胁平民的家伙,而另一名相当无耻地正在撕开女性衣服的家伙见到我的举动后也是拔腿就跑,不过就在我操纵机体想要干掉那个人渣的时候,
「诶?」
我一脚踩下踏板,墨阳居然没有迈出机械腿,反倒是下半身突然前冲导致上身由于惯性向后倾倒,转眼间这台HMA就摔了个仰面朝天。
「该死!」
这台HMA居然被莫名其妙的人改造成了LV(工程机械)的模式,一想到武莱军还有一台HMA和武装车辆,我急得破口大骂。
在我改变操作方式重整态势之时,手脚麻利的武莱驾驶员已经顺利进入了奥托克莱尔的驾驶舱中,一眼看过去就能明白对手的机体肯定是全副武装的标准杀器,而直到此刻我才发现这台被改造过的墨阳除了内置机枪外根本没有配置任何武器。
不会去做赤手空拳与对手搏命的愚蠢举动,我果断选择了逃跑这一最稳妥的方案,然而LV式的座驾最大的特点就是重心变低移动更加稳定,还有包括提升的负重在内,一切都是以牺牲速度和灵活性为前提的,原本想要把敌人拉离俘虏的位置后再想办法解决对手,可我绝望地发现不仅拉不开距离,这台HMA的机动能力完全无法与奥托克莱尔相提并论。
【结果不仅救不了别人,反倒要把自己也送去另一个世界吗?】
就在我一边自嘲着,一边在千钧一发之际翻过一个沙丘时,机体在接触沙地的瞬间猛然下沉。对这种感觉颇为熟悉的我立刻让墨阳失去重心倒向旁侧,小心翼翼地控制出力方向远离落脚点的特殊地形。
【这种地方居然会有流沙?】
笨重的墨阳就像一条虫子似的在流沙边缘扭动身驱挣扎着,然而祸不单行,奥托克莱尔速度奇快地追到了我的身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站在山丘的顶端就朝我开火了。
宛如纸糊一样的背后装甲瞬间被子弹击穿,一颗子弹率先从我脑袋旁边掠过,径直击中了HMA的操作面板爆发出可怖的火星,仅从视觉上感受到擦肩而过的死亡,这显然不足以让我自乱阵脚,可紧接着冲锋枪子弹化作的风暴便席卷而来,驾驶舱内不断闪动的火花配合着金属碰撞声,给我浑身上下都带来了不只是精神性的痛苦,我竭力赶在背后的金属风暴将自己的身体刮倒之前敲下了脱离机体的开关。
【我中弹了吗?但是……还有办法。】
在绝境中爆发的意志驱使我打开了驾驶舱,随即我把刚刚缴获的手雷拉开了安全闩朝位于后方的山丘底端的位置扔去,
【因为这里可不一般啊。】
这群人出现在这个荒芜地方的理由不会是那么单纯的,况且这台所属不明的LV也绝不是开出来兜风的。
我挣扎着站起身子,目光追随着飞在天空的手雷,然后身体以不同的方向离开驾驶舱,感觉自己出乎意料的轻盈。
随着爆炸的发生,身后的沙地并非单纯地加速了沙子收缩流动,而是连同两台HMA一起直接大面积地朝下方塌陷,不仅连奥托克莱尔所在的山丘,就连在其后的位置也被波及了,金色的沙地就在我身后几米的位置开始被黑暗吞没,地面就好像凭空被开了一个洞似的。
连爬带滚逃到安全地带的我心有余悸地望着洞穴深处,结果发现墨阳并没有掉得很深,仅仅是目测7,8米高度而已,可奥托克莱尔的所在却是完全找不到了,除此之外还有三名武莱的士兵也被塌陷波及坠入了其中,可这一切与我事前观察到的敌人人数并不一致。
【还有一个敌人,不能……前功尽弃。】
来不及长舒一口气,我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的身体,生怕一震动地面会继续塌陷,也在这时我才感觉到自己并未中弹,最重的外伤只是来自碎玻璃的刺伤,就在我这么想着站起身子时,从小腿传来的剧烈疼痛又让我立即摔倒在了地上,已然接近负荷极限的身体状况使我的意识在不甘与绝望之中再度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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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活着的实感?
达成目标的成就感,进食的物质享受,阅读的精神旅行,亦或是悠然自得的舒适生活,跌宕起伏的快节奏人生,再者是铭刻短暂瞬间的记忆,疼痛,畅快,安心,烦恼……
无论是什么样的感受给予了人存在的证明,但是当世界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一切的感情都会如同无根的野草,既渺小又脆弱。
虽然相互交流并不代表能够共有一切,人也会为与他人心灵之间短暂的交错共鸣而感到无上的喜悦,进而获得救赎。
迷迷糊糊中逐渐清醒过来的意识告知了自己正处在浅眠的境界之中,身体同样在迎合「必须要休息」这一想法,可当苏醒过来大脑记起了我倒下前最后还惦记的事情之时,我满心惊恐地睁开了双眼——
印入眼帘的是挡住了视野范围内大片天空的一道人影,尽管由于背光而一时看不清对方长相,但那头自然地垂在两肩、没有任何醒目的装饰物的栗色长发,已经足以证明对方的性别了。
「嗯,您醒啦?」
一声悦耳并且甜美的女声传入了我的耳中,或是注意到了我睁开双眼的状态,正用大腿给我作枕头的女性弯腰低头将脸蛋靠近了我,尽管为了确认我的状况这样做并无不妥,然而对方胸前的两抹柔软却也直接贴到了我的侧脸处。
「唔」
顾不上害羞或是不要脸的享受,我当即就曲腿想坐起身子,结果小腿一发力就疼得我十分丢人的龇牙咧嘴。
「我已经把玻璃从您的小腿里取出来了,但还是不可以乱动哦」
一边用教育孩子的口吻说话一边搀扶住了我的身子,此时我终于能看清身旁这位女性的样貌了,不仅头发是栗色,就连漆黑的双眸也和我一摸一样,明显是同龄人的少女面庞更是让我对她的亲切感十足。
更重要的是,诞生了从我这双手中「保护了什么」的事实,「有人被我拯救了」这剂能让我暂时忘却悲痛的麻醉药正在眼前发挥着它的功效。
「嗯?还有哪里疼嘛?」
「我没事,你呢?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那位同伴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其他人处于危险的状况」
即使知道自己的动机有多么丑陋和扭曲,我还是难掩兴奋地抓住少女的肩膀反问道。
「诶,您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徐叔他被子弹打中了腿,我尽力止血了,还有另一个一起来的叔叔……好像……救不回来了」
刚刚还在不断眨巴着大眼睛的少女忽然间情绪就变得低落了起来,明白情况并不是很理想的我马上追问,
「是不是有一个武莱人还活着,你看到他了吗?」
我下意识地一摸腰间的位置,结果却发现手枪早已不翼而飞,或许是跳出墨阳时不慎遗失了。
听到了我的问题后少女则是闭上了一只眼睛,将一根手指对准了太阳,然后另一只手的手指像是指针一样慢慢转动,两只手搭在一起的模样就像日晷的造型一般,口中同时还念念有词,
「……好像……往那个方向跑了,嗯北偏东……一,二,三……33度左右的方向吧」
我惊讶地看着少女有模有样地做出了精确读数,尽管我并不需要这么具体的信息,但至少可以推测出敌人不是逃跑了就是去搬救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