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歌无奈地摊了摊手,被连续攻击了这么长时间,这台步兵战车没被打爆已经是万幸了,指望什么都是好的显然不太现实。
不过让人欣喜的是,一台HMA加入战局,再加上violet本身在HMA驾驶上具有超群实力,所以战局的平衡很顺利地打破了。
从雷瓦汀轻巧的动作中可以明白里边的驾驶员肯定已经看出了这群对手的异常,攻击不再像最开始那样费力,也会像艾歌先前那样利用对手自相残杀,靠着HMA的速度与驾驶员的反应让一切变得更加简单。
「00,01,这里交给我,你们先走!」
兴许是意识到了我们通讯设备的问题,雷瓦汀的扩音器配合着闪光信号,朝我们这辆在HMA的战场里属于唯一异类的步兵战车传达了信息,随即又投入到了战斗中。
不等艾莲说话,艾歌就踩下油门朝某个角落驶去,同时还不忘解释一句「交给她肯定没问题」。
诺大的训练场里能称之为门的东西并不少,但除了入口之外,几乎都是不输于铜墙铁壁的庞大电子门,不难想象这些都是大型兵器运输的通道,而下车后艾莲尝试的磁卡也如意想中一样失效了。
「那边看看」
一个个排除选择后,艾歌马不停蹄地又冲向西北角的一个不起眼的「出口」前,这一次,她终于打出了「肯定」的手势,于是我搀扶着吃下止痛药的艾莲跟了上去。
待我们刚面对这道未上锁的门时,艾歌二话不说就率先冲了进去,如同在门外就有了透视一般,一个前滚翻起来之后,几乎弹无虚发地就将门后通道内的所有自动防御装置全部摧毁,并在进入下一个房间前扔下了一枚或许是从步兵战车上回收的闪光弹。
跟在她后面的我与艾莲,只能在几声枪响后才姗姗来迟地打开合金门,进入了已经完成压制的房间内。
「……这里是?」
尸体。
穿戴着白衣的实验人员的尸体遍布了整个房间,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摊一摊鲜血汇聚到一起几乎流满了整个房间,以至于鞋子上传来的黏糊触感难以避免。
「应该是研究室之一」
艾莲一边说出自己的推断一边走到了一面屏幕墙的前方,而其上的数十个屏幕中,尚在工作的几个所映出的画面正是刚才经过的训练场,从里边能以不同角度清晰地看到雷瓦汀此时的活跃。
除此之外,各种各样的仪器以及部件模型摆满了各个角落,确实能让人一眼便认出这是和HMA研究相关的地方,在回想起曾经位于家里后院的小工房后,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了脑海中。
【这些科研人员……大多都是御雷人,还是HMA领域的人才,如果目标是III型HMA的话,那么动力系统方面的研究……】
「这个地方越来越不对劲了,我们赶快搜索一下这……雨明大哥哥?」
不顾艾歌的询问,我一个个把看不见脸的尸体给反转过来,迫使自己去确认无比恐惧的事情。
【浩叔……应该在奈原,不会在这的。】
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魔怔了一样喃喃自语着,两姐妹见状也没再多问,而是默默地帮我完成同样的行动。
悬着的心直到自己接近研究室最里层后才被改变,位于一张庞大的多功能实验台的阴影之下——
在把异常的,叠在一起的三具「尸体」搬开后,我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同样是伴随着自己在异国成长的面孔,即使不是最亲近的家人,也是那段幸福生活无可替代的一部分。
「悠木叔……悠木叔叔!」
我完全没有想到的一个人就这样浑身是血地出现在眼前,右手紧紧地按着腹部的伤口,手上的施力证明着他的生命还在顽强地坚持着,可同时也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的脆弱。
「悠木叔!是我,雨明啊,你醒醒」
我小心翼翼地将凌的父亲的上身抬到我的大腿上,试图打开他的眼皮看看瞳孔是否对光还有反应,从未信奉过任何神的我心中顿时闪过无数句祈祷,好在而一时的虔诚终于也换来了小小的奇迹——
「雨……明,你怎么……咳咳……在这?凌呢?」
看见对方微微打开了双眼后,我便将耳朵贴近他的唇边仔细听他说话,不过身为人父的坚强男人却不需要这样去照顾,沙哑的声音用依然足以让我们三人都听清的分贝说出了第一句话。
「执行任务……是来救你们的,凌他很好,他也在沙漠附近,不过是去更安全的地方了」
半真半假的话语从口中毫不犹豫的吐露出来,至少要让他对自己的儿子放心。
「他没事就好……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丽……也对不起浩和彩子,因为我太想超越他们……这是自食其果……咳咳」
眼神不断在迷离和清醒之间切换,说到最后或许因为过于激动而在胸口激烈起伏后咳出了一口鲜血。
「浩叔……父亲他也在这里吗?」
「不……他是坚持原则的人,和我不一样……」
「悠木叔,我会救你出去的,你按好伤……口」
我刚用手揽住他想把他扶起来的时候,转移到伤口上的视线便捕捉到了不一样的颜色,不再是单纯的血液,而是包含了其他脏器的浑浊色彩融于其中,无论专业还是非专业人士,在现有的条件下都能明白他的伤势已经无力回天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见悠木叔颤颤巍巍的手开始移动,并非想要抓住我抑或是继续按住伤口,而是令人倒吸一口冷气地将手指伸进了侧腹伤口中,伴随着口中不断发出的哀嚎声硬是掏出了一个金属制物来。
「这……个……凌」
看着悠木叔涕泗横流的凄惨模样,听着他口齿不清地唤出那个我唯一能听清楚的单语,待到他把那个满是血污的钥匙圈塞到我手里时,我的眼泪也与他的血水交融在了一起。
我还没想好等到有朝一日重逢的时候
,我要怎么和凌说起天舞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而现在,他的父亲离开这个世界前最后的凄惨光景又同样是由我见证的,我无法想象他是否会像一个多月前的我一样位于崩溃的边缘,又或者是能跨过那道极限。
【其实痛苦不是他,是我才对吧。】
悔恨的种子在心底生成参天大树,背负了无能为力的罪孽,昔时乐园每一部分的崩塌都有我的参与。
所以我才必须要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加快步伐。
「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钥匙,嗯,你们看看吧……」
无论何时都改变不了的爱哭鬼的本性,如同十年前蹲坐在房间一角的孤单孩子,自从夕夏不在后,每当悲伤的情感涌上之时都变会格外清晰,此时此刻我依然丢人地止不住哽咽声。
「……你休息一下吧,搜索交给我」
艾歌淡淡地接过了那串触感粘稠的钥匙,似乎顾及了气氛而没有像以往那样话多,转身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而我的脑袋中则是不断闪回着从孩子到少年,再从少年到青年的时期,和隔壁那家青梅竹马一同度过的零碎时光,望着那位早已成为自己回忆与成长的一部分的中年男人,我无言地伸出手将他未瞑的双目轻轻合上。
「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在这种时候也去考虑别人太多」
如同银铃一般的女声兀然响起,我才注意到艾莲也从刚才开始就站在了我的身边,
「就是刚才把钥匙交给艾歌的那个举动,我觉得太不自然了」
或许是见到我继续保持沉默,于是艾莲又为自己的话语稍加解释。
「这是住在我家隔壁的博士大叔,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了,同时也是我另一位死党的父亲」
我把身子靠在了多功能实验台的侧面,既是在平复心情也是抓住在这暂时安全的环境下恢复体力的机会。
「我觉得这群研究人员可能是被TUE软禁在这了,这位……悠木博士敢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把重要的物件藏在伤口里,即使是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也不见得有这种睿智和魄力,同时也说明了那应该是很有价值的东西,才值得他即使忍受这种常人难以想象的疼痛,也要让这件东西躲过TUE那群杀人犯的搜查」
「这个钥匙造型很特别,所以光猜就能猜到对应的是那个同样特别的柜子,不过这个金属片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艾歌听到我们的对话后,便自然地插话其中,站在房间的一个角落朝我们展示着那枚应该很重要的钥匙,而在她身旁的墙壁上,两座摆满了杂物的6层柜之间的空隙内,一个颜色粉白的,嵌入墙内的保险柜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需要双钥匙或者数字,生物密码吗?钥匙圈上那个卡片倒是有点像开门的那张磁卡」
和我一同走到艾歌旁边的艾莲端详了一番后开口问道,作为一个明显保护着重要物件或是资料的保险柜,有这么些保护不会让人意外,只是上面并没有数字按键一类的东西,也不见得有需要磁卡去开启的锁。
「不用那么麻烦,但可能比那个更狠,需要的只是你们退远一点,最好站到房间外」
「原来是攻击型的保护装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