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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是什么样的东西。
酸甜的恋爱,纯粹的友情,矛盾的亲情以及一段迷茫和努力。
已经结束了。
是的,当这些东西都只能存在于记忆中甚至在其中变得模糊的时候,便意味着青春时代已经结束了吧。
好像还没怎么去享受它的酸甜苦辣,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被血腥味覆盖的青春,被泪海淹没的青春,已经和诗人所讴歌的芳华毫不相干了。
而我想要的根本不是这样的青春,一定是选择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吧。
不知不觉自己又置身在了群青学园的天台之上,但那一瞬间我就清楚了这个学园不是记忆中塞雷纳利的学园,而是那个碧与白所构成的奇异世界。
不过这里只是空无一人,没有人在等我,我心里也清楚,那个「夕夏」不可能再见到了。
就像那些基调不太美好的故事中总有一两个无法避免的悲剧角色,但是当他们对故事的主脉络产生决定性的影响时,他们终究会活在读者的心里,而且往往会活得比其它并未死去的角色来的长久。
「死者无法完成任何事情,我能留给你的只有祝福,祝福你在记忆中最美好的地方,能够和你珍视的人们重逢,然后一同和平幸福地生活下去,你要知道,还有一个……」
原本在清醒的现实中无法回忆起来的话语又回响在它所诞生的地方,即便说话之人已经不在了。
如果夕夏,还有天舞他们是故事中的悲剧角色的话,那么若能让她们在我的故事里像那些角色一样被人们铭记的话,那么就要赋予她们死亡的意义。
两位年轻的少女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揪出了国家中的通敌奸细,为枉死的战士和公国即将到来的第二次月雷大战的胜利排除了极大的障碍。
要让这一点成为现实,就是我即将面临的决战,而复仇的真正意义,也在于此。
然后,带着天舞的遗愿回到真正的塞雷纳利,重新回归参军前的平静生活。
继续战斗下去只会让她们牺牲的意义变得稀薄,如果强制兵役制度没能实施的话,那就是最完美的情况了。
从角落搬来曾经用来拼凑饭桌的硬纸箱,再回到一楼的储物柜里找出了折叠板凳,将它们摆出记忆中我们六个人一起吃午饭时的陈列模式。
我孤独地坐在其中那个属于我的位子上,坐在这个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里。
「左手边是深羽,右边是千晴,对面是凌,他的左手边是枢,右手……是天舞。凌啊,你为什么从来不回应天舞的心意呢?她啊,直到最后,都还在问你的事呢……」
感到深深的寂寞,我疲惫地笑了笑,怀念的人与事像是毒药一样深入骨髓。
「还有千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枢到底选了个难度最高的去追求啊,说不定,他们两个加上深羽,是个莫名其妙的三角关系呢」
回想起千晴和深羽的关系,我不由为忽然升起的想法而感到了有趣。
我们六个人还有很多很多的回忆,从我和深羽结成家人关系开始,与凌和枢的握手,再到凌所介绍的天舞加入,最后是深羽的存在和枢的死缠烂打将千晴变成了团体的新成员。
我们六个人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如果要我去讲,我大概能讲上三天三夜吧。
而在这个团体中,最增添热闹的女孩子,必然是身为另外两人学姐的天舞了。
「即使你不在了,我们剩下的五个人也会像你在的时候一样,去创造更多的回忆,这样的话,参与进这些回忆的你……一定不会因为独自一人而感到寂寞了吧」
我静静地看着天舞的位置,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直到滴在手背上时我才有所察觉,太过安静,太过空虚,仿佛自己也和环境融为了一体,化成了缅怀过去的画卷。
是的,这是我们六个人永恒的「记忆」,和其它的记忆都不一样,这是属于我的宝物,是真正「只」属于我的世界,无论失去了什么东西,无论被修改了什么东西,只有这份记忆还存在,那份「感情」就会被想起来,我就永远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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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毫无征兆地,双眼猛然睁开,漆黑一片的景象一时间竟让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醒来,待到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我才看清楚这片陌生的天花板。
乱斗之后,我便被送到了樱之杜内最好的医院——第一**大学附属医院的病房,虽然不会是同一栋建筑,但据说就连皇室的成员都会频繁使用这座设施,而我因为轻微脑震荡的状况,当天就被送到了这儿进行检查。
在检查结果还未出来的情况下,我也只得住院接受观察,值得庆幸的是在此之前自己利用破碎的时间见到了久违的星织姐,包括知道了鸣已经脱险的消息,接下来的很多事情都被安排妥当,原本的问题一个个迎刃而解。
在这里把一切结束,然后,我就回到塞雷纳利去吧。
明晰梦中得出的结论与飘浮的思绪,化作了自己暂时的决意,然而当我的眼睛瞥到这间高级病房的墙上的石英钟后,忽然便明白更要紧的事情就已经出现了。
【凌晨三点……我醒来的太不自然了。而且那种状态,不论何时都是有理由的。】
想起那碧与白的世界,我更加坚信它是在提醒我什么,当我刚起身穿上鞋走到病房门口之际,细微的摩擦声便从一门之隔的外面响起。
「!」
没有任何像样武器的我瞬间紧张起来,本应存在的护卫和报警系统都没有起到作用,不速之客现在显然只要对付这扇有些坚固的房门,若不是彼方安排的房间,我现在或许早已出事了。
尽管遭遇过很多困难,但现在这样似乎要被暗杀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
我第一时间蹑手蹑脚地退到窗户边,想要从这里逃跑,然而6层的高度,一时间我连落脚点都找不到一个,更重要的是我受伤的身体完全没有恢复合适的运动能力。
「喀嗒」
门锁传来很不妙的声音,于是我灵光一闪把窗帘一拉,人直接躲到了柜子里面。
几秒钟之后,透过柜门的孔洞,我看见房门被缓缓推开,与其速度形成鲜明对比,两个黑影飞快地闪进房间,之后果不其然就立刻冲到了敞开的窗边。
没有人会让窗帘迎着风口飘来飘去,它的覆盖面积甚至到了病床上,没有人能不去在意这种情况安心休息,于是,两人在望了窗外一眼后,又摸了下病床像是为了感受人的体温。
【呼,可不能在这里玩完,真正决战马上就要开始了啊。】
紧张得手心冒汗,不怕死的我此时「不能死」的理由却唤起了我的恐惧,我屏住呼吸等待着他们搜索柜子的霎那,思考着那时所该做的反击。
可令我奇怪的是两位入侵者在确认了我所设置的误导陷阱后,便立即离开了,整个过程仅仅持续了十秒左右,像是仅仅为了得到自己满意的某个答案一样。
两人不仅离开了,还帮我把门带上并恢复了锁头的功能,整个病房转眼间就像原本的样子,不同的是脑海中装满了困惑的我可不敢再睡下去了。
【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啊?!】
冷汗已经浸湿了我的病服,我从橱柜里出来,但也没有勇气打开房门出去,索性就先尝试敌人的思考领域——
这个节骨眼要杀我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岸波京凉的走狗了,只是杀手的态度实在奇怪,就好像不在乎成功与否一样,况且……做出这种事情不是心虚得太明显了吗?
既是为了自我保护,也是为了不给敌人先手机会,我在意外的乱斗之后,立刻就在救援直升机上与一直呆在皇都的星织姐说清了敌人的身份,而由彼方传达给了大公。
一切情报综合起来后,敌人的阵营直指议会派。
十几个小时前,
「主和派与主战派,对应着亲武莱和亲皓月,与武莱的战斗在主和派眼中只是资源再分配的一个平常的过程,而他们打算牺牲的就是皓月的利益,想要将皓月彻底灭国」
星织姐不顾身份坐在担架旁边,低头望着我。
「之所以公国的君主立宪制仍属于过渡阶段的二元制,正是围绕这场战争前后的分歧与矛盾而不得不产生的状况,保皇派和议会派,就是这些争斗的产物」
「所以夕夏她……成为了这些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吗?」
我躺在担架上悲哀地拉住她的衣角,拉住这个与夕夏最亲密的人的衣角,想要知道更好一点的答案。
被直升机的噪音所遮掩,她依然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淡淡地说道,
「算是吧,她决心和我一样,保护皓月最后的火种,因此,她于情于理都是保皇派的一员」
……
心绞传来阵痛,我倚靠在窗沿,惆怅地揉压着太阳穴。
【丑陋的政治斗争,丑陋的斗争方式。既然他们要杀我的话,那么失手后的下一步应该是……】
「对了,还有伊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