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就算是武莱那边为了对抗星辰计划而建立的violet计划的内容,也绝没有这么不人道的实验啊」
不论是先前并不知晓,还是对计划略知一二,在场的大人物们此刻都出现了不平静的反应,而早已心里有数的其他人则是一脸凝重,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不安。
「当然,伊藤少校和藤井雅人教授都受到了应有的处罚,可令人悲哀的是,这样精神控制的药物后遗症还有它的持续性,都是无法轻易抹去的,伊吹少尉正是被奸人所害,才犯下了她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罪行」
也许随着这番说明,绝大部分人都会对伊吹产生同情,毕竟她承受了超出她年纪的太多东西,可也正因如此,这样施舍般的感情,对她而言恐怕没有丝毫意义。
「星月少校,感谢你的解释和说明,但是关于群星计划与这次事件的关联性我还是有个疑问,我能理解你是认为赫炎基地里有人利用了伊吹少尉的精神异质,以此来完成刚才皆城少尉所述的『自动化』吧,那么你接下来应该就是要举证赫炎基地的人运用了这种催眠术,并且如果这种精神控制是那么容易进行的东西,虽然很痛心很愤怒,但我认为你们让她进入前线HMA作战部队的行为是非常欠考虑的,原本应该是和空军驾驶员同等高规格的精神审查环节令人怀疑,我觉得你庭下需要就这个问题解释一下」
没给我们喘息的时间,立刻就有做出了既像是发难又有其逻辑正确的合理质疑,退一步说,伊吹的表现确实可以说像是枚定时炸弹,然而,给这枚炸弹安上引信的却又是另一个回事了,我随即代替星织姐给出回复,言多必失,她的位决定了她应该说更少而且更有分量的话。
「是的,大人,关于以伊吹为线索的这条计谋是怎么埋下的,一样要从云阳城一役说起。不过首先您出现了一个认识误区,所以我还要说明一点,据我所知,Violet计划下的HMA驾驶员存在着更为严重的药物依赖,在奈原军高四校合战期间发生的骚动,最后的鉴定结果就Violet的成员因为药物耗尽而失控。对比之下,虽然同为没有人性的肮脏计划,但御雷的星辰计划更注重驾驶员的控制,换而言之,如果停止使用那种对人体有害的药物,驾驶员既不会出现发狂的情况,时间一长也不再能轻易被催眠暗示所诱导了。在发生着一连串事件之前,伊吹已经能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作战的考核也是完全合格的,这些都有明确而详尽的记录」
我与星织姐对视了一眼,对于我的说辞她满意地点头表示了认可,如果想让伊吹彻底洗清罪名并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星织姐一定能够也乐意提供这些作为证据的记录。
「可惜问题也在此,这一点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同样清楚,我们在云阳城清扫战场的时候意外遭到了狙击埋伏,对手不仅装备优良,技术卓越,而且对我们两名战场指挥官风间葵上尉和星月夕夏中尉进行了精确狙击,制造了围尸打援的困境……先不说对方的情报战到底为什么打得这么好,但至少从过程和结果上来看,伊吹她绝对是被算计的目标之一」
而这件事所牵扯到的另一位人物,我们也是在那间牢房里共同商讨确认出来的,即便多么不愿意相信,那也就是真相的一部分。
「为了打破那样的困境,神山美智留上尉给伊吹提供了一针药剂,事后我们也进行了确认,那正是强化人体能力SI-2CC。药物的效果很明显,她在使用后因为队内意见不统一甚至对我动武了,那个时候的异常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们也都知道伊吹平常不是这样的人」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感受到了她的温度和颤抖。
「显然药物不仅会暂时影响身体的力量和反应速度,也会作用于脑部,产生比如兴奋,狂躁和歇斯底里等表现,我们有理由相信,这种状态下人的精神状态不会稳定,更容易进行干涉,无论是吐真剂,致幻剂,还是群星计划生产的那种精神控制药物的原理,都需要寻求不稳定的精神状态,而这个药物的注射,就是赫炎峡谷一役的导火索」
语调平缓,连同我压抑住的波涛汹涌的内心一样,最终我还是平静地面对了即将画上句点的过去,用手指向面不改色的岸波京凉少校,
「这个引线安排好后就是接下来的接触,第一天到赫炎基地里,伊吹少尉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我们没法找到她,岸波少校,你在这期间是不是做了些什么呢?」
「有啊,跟你在竞技场打了一架」
或是认识到了我们的弱点,岸波京凉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从头到尾都没为自己的命运担心过。
见到对方没有被我们击垮心理防线,星织姐再度开口解释了一番这个宛如天方夜谭的精神控制,
「药物摧毁精神防线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在上百次心理暗示试验中形成的『惯性』,这是生物的学习能力。在星辰计划的内容中,催眠实验和士兵们日常的训练几乎占据了同等分量,直到诸如特定语言,图像抑或时间能成为控制实验者行为的板机,从形成肌肉记忆到神经条件反射,这才算成功,可以说计划成果中最完美也是最可怕的战士,平时可以让人一点儿都看不出端倪来,只要在关键时候扣动那个板机就足够了」
所有问题的核心和关键都转移到了伊吹身上,星织姐同样也担心这个女孩会承受不住,于是走到她的身后,像是一个保护者一样轻轻搂住了伊吹的双肩。
「经过我们调查和核实,用来扣动伊吹诗乃少尉的板机的是一段大提琴独奏曲加上数个与她有关的词语,而这个板机扣动的结果,就是她会想起说话人曾经在同样的独奏曲响起时告诉她的事情,以及在十几到几十分钟内对下暗示的人言听计从,至于具体的效果,我们自然不会去探究这个实验」
【星织姐还是表明了立场,我们所不希望发生的事,就是要让伊吹再度回到那种状态去证明我们的说辞,这样牺牲伙伴的做法,心理上实在难以接受,可是……】
「我的虎彻记录仪里的录音,也许你们听不出来他的音色,但我敢肯定那正是岸波少校亲自下达的心理暗示」
不论是根据星织姐,还是保皇派其他权力人物的调查,称得上岸波京凉心腹的也就寥寥数人,而再将群星计划成果的流出和刺杀公主的计划综合起来考虑,参与进其中的心腹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如果不得不去验证的话,不是岸波京凉下的暗示,另外的嫌疑者也都在现场,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如果执意要这样说明……我们也难以下定论啊」
我们对伊吹的保护到底还是激起了部分官员的反对,就在我想再努力举证一番的情形下,袖口忽然被处在漩涡中心的女孩拉住了,
「学长,我没关系的……一定要拿下这场对决」
看不见低着头的她的表情,在她那段记忆混乱甚至空白的期间内,她几乎失去了至今为止堆砌而起的人生所有,今天重新还原了这条驶向破灭的轨迹,对她而言应该比谁都要痛苦,同样的,她这番话包含了怎样的决意,我也能够明白。
「呼……实际上,今天上庭之前,我们经过再三考量,为了证明所说的这些『事实』,提前给伊吹少尉注射了极少量的SI-2CC,她刚才无法控制愤怒的情绪多少也和药物有关系,下面我就要开始精神暗示了,请播放那首……」
「等一等」
原本以为今天会无数次听见这个声音,而到了现在才发现已经许久未响起的声音是这么的刺耳,我的语言卡在喉咙,只能任由着岸波京凉在「合理」的情形下打断最关键的部分,
「非常感谢你精彩的演讲,简直和你驾驶HMA的战斗一样精彩,皆城少尉」
独自一人鼓起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掌声,可惜我没法在这个最糟糕的时刻回以其游刃有余的脸色,只能静待着他的下文,
「可是啊……我从好久之前就想问了,你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肯播放那个记录仪里的录音呢?」
【果然啊。】
「这个录音是必不可少的,但因为它会影响伊吹少尉,所以我认为应该在庭下……」
「我很怀疑那个记录仪到底有没有真的记录到那个不存在的频道究竟是不是真的,毕竟这种鬼故事我小时候也很喜欢啊,拜托了,让我听一下吧」
阴阳怪气的声音尽管愈发的让岸波少校的态度变得可疑,可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我还是一味地想要隐藏,那么问题更大的一方就会倾向于我。
「我知道了,稍等一下」
我将手又放回了伊吹肩膀上,这回她依旧给予我肯定的回应,只不过态度中却夹杂着一丝悲哀。
「苍白,发梢,鲜血,狗,弑父,SI-2CC,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