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发梢,鲜血,狗,弑父,SI-2CC,辉夜……」
伴随着诡异的大提琴声,伊吹的目光开始变得涣散,紧接着立刻坐在了最近的椅子上,张开手掌开始玩翻花绳,为了这一刻,昨天我和星织姐还有风间上尉就是在这个旋律下让她重复数遍这个行动,而她现在果然在同样的旋律下做出了提前记忆好的事情。
「伊吹,停止,站起来跳一下」
尽管成为「人偶」的伊吹在我的「命令」下完成了跳跃的动作,得来的却是岸波少校的讽刺,
「这是什么?太可笑了吧,白木,跳一下」
掩嘴轻笑的副官听到上司的命令后赶忙收起了笑容,模仿着伊吹的样子原地跳了一下,尽管认真观察就能发现两人在进行同样的动作时,给人的感觉是有显著差异的,但知晓岸波少校话语中的真正意思的旁听人员都发出了哄笑。
【只好做更危险的动作了。】
「伊吹,我数一二三,就向后倒」
我提前移动到了她的身后,半蹲着将手臂绕成了一个垫子,以此来保护伊吹的「向后倒」。
「很难吗?我在赫炎那边练兵的时候天天让他们练,皆城少尉啊,就让我听一下记录仪里面到底有什么吧?」
【无法无天的狂徒】
站起身子摊开双手的岸波京凉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疯子,结果一言不发的尽头却是狂气的尽情宣泄,
「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最后一道保险也加上了,岸波少校只有走向灭亡这一条道路,不同的只会是所经过的途径与步骤,记录仪一旦被播放更是如此,现在已经可以把担忧放在制裁过程的长度与繁简上了,【希望他能爽快一点吧。】
当时我还没有发现,我内心愈是在趋向说服自己,心中某处角落的想法就愈发的更具存在感。随着我的应允,那盒我一度视为比生命还重要的记录仪,终于在从最初自己就假想到的场合播放了——这是最适合它转动的地方,也是它本应该处于的位置,不带感情地记录着与这台兵器一同度过的命运。
「苍白,发梢,鲜血,狗,弑父,SI-2CC,辉夜……」
沙哑的男声混合在反复的旋律当中,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单词的最后,与风间上尉的那句发号施令完全相同的话语内容在这个诡异频道的录音中响起,迎接着伊吹那声改变了无数人命运的应允。
逻辑完全符合我们所做的假说,如果眼见都不一定为实的话,耳听又何尝不为虚,这就是一个自动进行的暗线,如果不是皇那阴差阳错的维护工作,那么这个构不成对话的骗局就真的毫无突破口了。
【这一回,终于结束了吧……夕夏。】
我的思绪仿佛超越了时空,回到了泪海的此岸,一切都还好的日子里。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你醒过来之后全都要记得」
「?!」
就在我如同一头蠢猪一样陶醉在过去的日子里时,岸波京凉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倏然响起,
「圖圖圖圖圖圖圖圖圖圖圖圖圖」
紧接着我仿佛觉得双耳失聪了一样,又可能是我的大脑根本一丁点都无法理解那不堪入耳的话语。
直到伊吹已经跑到法庭中央时,我才清醒过来要冲过去拦住她,然而一切似乎都已经太迟了,率先追上去的风间上尉一个疏忽就被下了暗示的伊吹一招撂倒在地,等到我反应过来冲上去的时候,她那无所不用其极的战斗方式短短几秒就令我吃尽了苦头,不仅原本锁住她身体的双臂都被咬得皮开肉绽,紧接着腹部还被她来了重重一记肘击,没有犹豫,没有思考,一切快得如同本能一样。
【不,不对,这就是本能。】
我虚弱地倒在地上,蜷缩身体忍耐着着这份疼痛,尽管已经明白岸波少校到底干了什么,可大脑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无法接受他做出这样毫无价值的选择,同时也是同归于尽的疯狂选择。
**,崩坏,不可理喻。
随着我倒下的身体而翻转的视界里,我多么希望现实也与其一齐翻转成一个虚妄的平行时空,让所有的悲伤与遗憾都回归属于它们的黑暗世界,还有此刻的不甘也一起。
「住手啊……伊吹」
伊吹遵从岸波京凉给出的命令,像一条**一样露出了**表情,匍匐着去舔自己仇人的手指。
被玩弄的舌*拉出唾液的丝线,配合着畜生般的叫声,这一幕发生在无数人目光前的**而又不可理喻的一幕似乎唤醒了在座的这些满腹肥肠的垃圾的兴趣,一时间吵杂的议论声居然盖过了微弱的喝止声,而此时被更强的暗示控制住的伊吹已经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服了。
从现状就可以得出结论,一想到伊吹肯定不只一次被这个家伙控制,我就已然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了,更为疯狂的是,在我们这派的人清醒过来并冲上去想要制止的时候,岸波京凉隐藏在观众中的手下以及议会派的喽啰们像是要保护他们的主子,又像是想让这精神倒错的闹剧延续下去,不惜以少敌多,与我们开始了斗殴,因为安全保障的关系,庭上根本没有手枪这样具有威胁的热兵器存在。
场面愈发的混乱,就连审判席上的最高位人物们都无法控制了,我依旧无法理解岸波京凉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而他却是想告诉我答案似的,跳上了他面前的桌子,从混乱的人堆中央俯视着我,
「这样还不够证明吗?那就再过分一点好了」
沉着冷静已然不见踪迹,唯有狂人能形容他此时的状态,但加上感**彩后,这一幕唯有「可恨」得以形容。
「我要杀了你……」
高高在上的岸波京凉脚下,伊吹此时只剩下了薄薄的内&衣,而她却在无数人的目光之下浑然不知一般,慢慢地爬向岸波京凉——
「住手啊!让她停下来!」
仿佛我自己也跟着眼前的画面一样发狂了,不论面前的是谁,我都用最凶狠的格斗术去将其击倒,不知道自己身上受到了多少伤害,但前进的步伐一直没有停下,直到放倒了数不清的碍事者后,我终于来到了疯子的面前,可我却没有获得哪怕一丝的欣喜抑或安慰,
舔舐的声音,大量唾液与舌头频繁接触的声音,**而不真切的光景——
一*不挂的伊吹正趴在桌子上**着岸波京凉的脚趾,而后者脸上则是极尽嘲讽的面目。
「我要杀了你!岸波京凉!」
我怒吼着朝他扑去,没有武器就用拳头,用双脚,用指甲,用牙齿,在大脑中演绎了无数种杀死他的方式,然而将我的意识从疯狂落入空白的却是一抹金属制物映出的寒光——
以及随之而来的冲击和鲜血。
感受不到疼痛,这才是最让我害怕的。
「风间上尉……」
因为过于将注意力放在了岸波京凉的身上,而没注意到潜伏在最后的危机,或许是一直在窥视着杀我的时机,也可能是布守最后一道人肉防线的死士。
替我挡了一刀的风间上尉倒在地上,后腹的位置血流如注。
「风间上尉!」
这一幕终于让所有置身事外的人明白了现状的严峻,宪兵在增援命令下无差别地控制住了所有发生冲突的人员,此时那些大人物的脑袋里一定是浮现出了自己被匕首刺入的画面,必须要把所有风险扼杀,这才是他们让手下卖力行动的原因。
越想越是绝望,这是怎样的现实,这场决胜究竟谁是赢家。
「咳咳,刚从牢房出来,现在又要被关到医院里去了……你别哭了,我还能抢救啊……」
人群逐渐散开并归于平静,我也能听清楚风间上尉微弱的声音,我们俩和被制服的凶手被散开的人群围在了中央,倒是岸波英二伯爵过来把发疯的儿子给撵下了桌子,而后者自始至终都在笑。
作为一个除了哭以外一事无成的废物,我只能在泪眼婆娑中目送待命的医疗组把风间教官抬走,而伊吹那边则是星织姐把她弄晕过去并披上大衣带走了。
「这到底……算什么啊」
就在我喃喃自语之时,保皇派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这个畜生自己认罪了吧!」
「陛下,把这个疯子抓起来」
「刺杀公主殿下的主谋,必须公开处刑」
「既然儿子都叛国了,那做父亲的伯爵大人是不是也该查一查呢?」
一群群的马后炮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用激烈的言辞去「讨伐」着他们共同的敌人,可在我脑中浮现的仅仅是「他们刚才都去干吗了?」这样的问题。
归根结底,在他们想法里最高尚的一部分,也就是看中了岸波京凉的疯狂,于是顺水推舟,想要利用伊吹来让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
随着手铐合上的声音响起,另一个阵营的人们再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以岸波京凉少校为首,包括刚才斗殴闹事的议会派成员,全都被宪兵与法警陆续铐了起来,可是在那人渣一脸轻松的表情下,我心中原本可以揭下的伤疤却长得更牢了。
「英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教导无方,加上犬子生性顽劣,才做出这种不正风气的事情,但他绝不可能做出通敌或是刺杀公主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需要继续彻查此事」
理所当然的辩解,紧接着议长也开口了,
「我部分同意英二阁下的观点,一是星月少校那边给出的证据稍微还是不够完整,无法确实勾勒出事件的全貌,二是如果真的出现了通敌和刺杀皇室成员这样的重大问题,那么定然是在岸波京凉少校背后存在着牵一发动全身的利益团体,所以就让我来好好处置这个走上歪路的年轻人吧」
「我倒是希望能快点结束这件事,海峡那边久攻不下,内海这边也开始犯难了吧,有些事情要分得清轻重,不要让我失望,你懂我的意思吧,议长」
「陛下放心,下次会议就会讨论这件事情,现在能查出关系的都会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必要的请他们到『宫殿』里住一段时间也无妨,让他们体会一下被冤枉的战士们的感受」
大公没有在接话,只是颤颤巍巍地被侍从扶回了座椅上,似乎他苍老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一样,而作为这里地位第二高的议长,则展现出了完全不同的精神面貌,神采奕奕地指挥着部下将包括白木中尉,李林语中尉在内的,与岸波少校在赫炎峡谷一役中产生直接关系的人都抓了起来,看上去丝毫没有认为议会派正在遭受损失。
胜利者狼狈不堪,失败者从容不迫,如同正与邪的二律背反,毫不讲理的事情似乎还在延续。
我呆呆地跪在地上,保持着被风间上尉扑倒的姿势,望着岸波京凉离开的背影,身旁人来人往,兴许与我对他们那样,他们对我也是视若无睹,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就连生存的意义在那一霎那都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