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分不清是敌是友,无法控制愤怒情绪的我直接用扬声器传达给了附近所有人关于泽渡少校的重要讯息,莫名的渴望其他人也帮忙一起战胜这个疯女人。
「不顾同伴的死活?在说什么呢?我只不过吓了吓你一个人而已」
不仅对方依旧轻描淡写的回答,似乎还是分不清状况的其它将士也不敢轻易对我们这两台性能超群的HMA动手,更何况和我挑起战斗的泽渡少校的确没有对鬼切以外的对象造成任何物质形式上的损害。
「因为你作为长官,所以我才一次一次地忍受你的胡作非为,现在整个舰队生死攸关之际,你知道你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吗?!」
「嘻嘻,要不你来,让你的鬼切直接像轰炸机一样飞到潜艇上面投弹」
「……」
这个反驳令我无言以对,原本我就认为HMA在这种环境下无法发挥什么作用,正是因为她的积极应对,我才怀抱希望地和她一起像疯子一样在舰群中跳来跳去。
「真是够了!我去救人了……」
「终于到了,我们走,去那艘炮舰上」
似乎直接将我的抱怨无视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泽渡少校又相当自然地对我下命令,而我在想要反抗之前,首先留意到了她话语中的关键所在——
【到了?什么到了?不可能这么快到对岸的。】
直到最前方的那艘舰艇用探照灯扫过,我才看见了一排排从海底向天空伸出的梯形石锥,间隔不一地形成了一个阵列。
「那是……潜艇防御工事?」
「嗯哼,时间刚好,通讯也来了,皆城你也一起听一下,但别说话」
根本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调好的频道立刻传来了一个浑厚的男声,语气中无法掩盖的威严让我也即刻严肃了起来,
「水原将军,好久不见!」
「泽渡,现在不是你能发挥的场合,有什么想法,给你半分钟阐述……」
「就是有能发挥的地方所以才找您啊,指挥权分给我一部分,我以我的名号下军令状,天亮之前,必定退敌,当然我也不是神,先要确认一下状况和我想的一不一样,半分钟就半分钟吧」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口气,但是我们等不到天亮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前面派出的诱饵和先遣部队不仅没有诱出敌人,反而被敌人的潜艇跟踪绕过了水雷区埋伏下来,武莱潜艇负责拖住我们第十舰队和要支援玉沐防线的你们209团,在这样糟糕的天气下,他们后方的登陆舰队估计也开始行动了」
「所以现在打算一艘艘地躲到防御工事后面?」
幸存的船舰正以同伴战损但尚未完全沉没的船为掩体躲避鱼雷,在形成漩涡之前,而他们离开战场的方向便是只有一个缺口的梯形石柱阵。
「这个频道还有谁在听吗?在作战中我只允许你一个人以这种私人的方式和我对话」
认真听着两人对话的我忽然心里一个咯噔,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和少将致礼。
「是还有一个,皆城雨明少尉,噢,他挺能干的,是血樱骑士的候补第一顺位……」
「不要让我重复刚才的话第二遍,半分钟完了」
「是!」
被将军不怒自威的声音弄得十分紧张,理解到这个疯女人确实是认真要作战,于是我又盯着对面的天丛云焦急地等待着少校的指示。
【停止前进。】
果不其然,天丛云适时地亮起了光信号,而这停止前进的意思稍加思考显然就是让我结束偷听。
虽然有些不争气,没有少校的撑腰,我也失去了继续「偷听」的勇气,毕竟水原少将说不定真的有可能知道这个来自泽渡少校的通讯频道是否还有其他人。
「就这样,你随时给我反馈」
「是!」
答复了将军后,天丛云便继续移动,迎着暴雨浇来的方向拉出一道朦胧的红芒,
「走,瞬旭号」
「噢,是!」
很快我们两机便降落在了一艘炮艇上,原本应该承担重要反击任务的舰载炮炮口正茫然地对着风雨交加的海面,久久未能运作。
看上去少校已经获得了部分指挥权,即便是如此风雨侵袭的状况下,一等我们降落甲板上就有数名海兵举着红色的荧光棒指引我们移动。
「深水炸弹还有投射器就够了,皆城,把你的装备都清一清,能拿多少是多少」
看着这一箱一箱又大又重的深水炸弹,我有点不情愿地把精挑细选的能发挥出鬼切最强战力的装备一一舍弃,最终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下了一把反装甲步枪,其余的武器架和腰挂都非常危险地挂满了压力控制引爆的炸弹。
「尽可能带上弹药,投射器一个就够了,要不估计待会会像一个胖子一样飞不起来」
此时的我只要被不长眼的人走火一下就会被炸得连灰都不剩,但一看到说话的泽渡少校身上同样如此,我顿时安心了不少,毕竟「走火」这种事情对她而言也并不陌生。
随着装备的携带整理完毕,瞬旭舰非常尽责地将我们送到了防御工事的附近,结果如我所料,少校果然是想依靠这一个个梯形来作为HMA的落脚点。
「呜哇!」
当然,不实际体会就想不到的事情也是存在的,比如负重极限的机体使用Aureole System时那股压力和震动几乎要将机体拆解一样的恐怖。
「然后要怎么做,顺着这连续的防御工事接近敌人吗?」
我们恰好站在潜艇防御工事的一个缺口前,望着这道看似没有终点的防护工程和正在从缺口缓缓驶进安全区的舰船。
「想法差不多吧,现在舰队全都集中在这里,因为有水雷区保护,所以
防御工事的缺口就这么大,一次只能进入安全区一艘船,狼群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若是等他们排队进入安全区,估计潜艇的鱼雷也打完了,209团和舰队也会损失惨重」
「所以你的方案就是我们扛着深水炸弹在这种暴雨天像跳格子一样跳到潜艇所藏匿的地点投弹吗?这种事情明显应该让空军去做吧」
「空军当然要来,那时候潜艇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走,跟上我,驱逐舰的声纳基本上已经确定潜艇只在两公里左右的地方了,我们和舰队一起来一个夹击」
「只有两公里?!」
【这个可怕的距离可不是陆地上的移动啊!】
只见肥了一圈的天丛云艰难地喷发出比平常多一倍的赤星粒子,有惊无险地跳到下一个梯形上,双脚与石块接触的地方随即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裂开,好在还不至于毁坏整个工程。
「怎么样,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
仅仅是一眼我就意识到了这个如同杂技一样的操作究竟有多反人类,从来不会因为一小时的驾驶极限而感到过分疲劳的我此时却已经有些疲惫了,
「做就做吧,保持节奏连续地做吧,由我来喊口令」
「对,这样我也能轻松一点,已经不是闹着玩能够解决的难度了噢,可是越难的过程,捕杀猎物的**才会越强烈,好好和我一起享受吧,皆城」
「……走吧,一二一二一二……」
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在操场上挥汗如雨,尤其是在炎夏的日子里,就连那反复的口令,也在精神与体力的界限边缘由单调变为了富有韵律的歌谣。
正是回想起来苦中作乐的那种感觉,身体也如同唤醒了机械运作的模式,精准地重复着每一个动作,让我们所驾驶的庞然大物不可思议地以蜻蜓点水的方式连续跳跃前进。
周围的一切都像消失了一样,就连唯二需要注意的泽渡少校的声音也停止了,不能分心,即使是她也一样,眼前只有整齐排列的潜艇防御工事,一如队列训练的时候,只有心无旁骛地做下去,直到身体完全记住了规律。
【所以,即使变成了现在这样,我们所一起度过的时间,都是有意义的吧。深羽。】
「嗯……」
「!」
「糟糕!」
回应的声音还来不及细响,领路的天丛云脚下所踩的梯形石柱轰然坍塌,眼看对方就要落入水中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让鬼切爆发出力,直接抓住天丛云的机械手臂向下一个防御工事飞去,当然,超重的负载连一秒钟都坚持不到,好在这点时间已经足够泽渡少校反应了,这才避免了我们两机一同落水的最差结局。
「一秒钟后,我去下一个!」
「明白!」
回复的同时,我们默契地让两台HMA同时分开,我的鬼切原地落在了一座石台上,而重燃动力的天丛云则是跃向下一个座防御工事,返回了出现意外之前一前一后的队列。
「战场中总有这种没法预料的意外,比如这该死的豆腐渣工程」
难得一见的,泽渡少校的语气中带有露骨的愤怒,此时暴风雨也来的更加猛烈,坐在驾驶舱中的我都感觉到脚底正在打滑,汹涌的海浪更是时不时就泼洒到机体的脚上,
「少校,我担心这样下去机体的防水性能会承受不住……」
「刚刚反应很快呢,皆城少尉,不过不用担心其他的了,我们已经到了」
「已经到了?」
我看着一片暗红阴霾密布的天空,不平静却空无一物的大海,连续无止境的防御工事,换言之就是找不到任何参照物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