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我刚刚说的话请全部保密」
感觉自己得到了关系不算太近的青梅竹马的信任,心情有些愉快,随即提出了一个在以往有些逾越的问题,
「你怎么没和枢见面,他可是很想念你呢」
「……」
千晴的表情冷冰冰地望着前方,一言不发地将双手优雅地叠在大腿上,这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或者,因为一直搞不清楚她和枢的关系,这么敏感的问题还是应该由深羽去问。
「没见到哦」
「啊?」
结果没想到千晴还是回应了我。
「我其实知道他在这里,但我是来执行秘密任务的,我伪装成平民女人进去他们军营找他一定会引起骚动的,反正那个笨蛋只要确认他还活着就放心了」
「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
面对千晴的标志型发言,我不禁露出了笑容,刚才那片刻的异样沉默也被我抛到了脑后。
随着喇叭发出的通告和短暂的音乐旋律,机舱的震动和逐渐影响身体的惯性展现着这大型飞机非比寻常的加速。
此时的我却在与千晴对话的间隙中看见了几个商人权贵模样的乘客不断向后看的身影,感到好奇的我也松了一下身上的安全带向机舱尾端看去,然而除了那两个正抓住扶手,目光炯炯地警戒着机舱环境的护卫士兵,再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了,可再一看那几人交头接耳的模样,分明就是有让他们感到不安的要素。
「学长,深羽怎么样了呢?」
在耳鸣与震动中,耳朵却清晰地捕捉到了千晴的问话。
「分开后就没见到她了,星织姐说过她最近和凌所在的部队汇合了,过一段时间也会返回御雷,她真的很让我担心啊……」
天舟T-3的地面速度达到了最大,气流与数个发动机的震动也一并达到了顶点,我赶在气压急剧变化前说完了回答,可千晴却继续转过头来对我说着什么。
我的双耳无法听见外界的任何声音,带着认真表情的千晴仍旧动着嘴在对我说着什么,直到感官从惯性与气压的束缚控制中复苏过来。
「呼啊,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觉也好久没见她了,明明还不到一年」
虽然微妙地感觉千晴方才的表情不像是在对我说这句话,但我还是自然地将话题进行了下去,
「是啊,大家都好久不见了呢,找个时间一起回塞雷纳利,我们六个……」
如鲠在喉,我的话停在了不正确的数字描述处,无论多少次,都无法轻易地从这道坎迈过。
「那个……千晴,你知不知道……」
「知道」
意外地得到了与枢不同的回答,像是把灾厄传播给他人的罪恶感也随着这声肯定而缓缓消散。
「天舞学姐的事,曙光小队的事,还有学长和公主的事,以及最近在樱之杜开启的军事法庭和册封仪式,我都清楚」
如此说道的千晴指了指胸口,而那个地方正好放着证明她情报将校身份的证件。
「学长的战斗我都看在眼里,十分艰辛,十分孤独,天舞学姐她们……一定会……一定会」
「千晴……谢谢你」
惊讶之情与些许获得了救赎的温暖在我的心头浮起,我朝那个第一次露出这么强烈表情的学妹伸出手,让低下头似乎快要哭出来的她理解到她并非一人在承担失去挚友的痛苦,就像此时的我所感受到的那样。
「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回到塞雷纳利,去看望天舞吧?」
「……嗯」
人偶般精致而又冷漠的女孩紧紧抿着嘴唇,最终忍住了眼眶中的晶莹泪水,含糊地对我的邀约做出了回应。
「各位乘客中午好,飞行已经趋于平稳,现在由我们给大家提供饮料与咖啡」
正巧这时,一男一女的机务人员出现在了机舱的前端,手里推着一辆装满食物与饮料的餐车,
「千晴,你要不要喝一杯……?」
学妹的目光并没有对上我或是餐车的方向,而是稍微偏向后方,就在我打算也回过头去看看情况时,脑袋就被她抱住并按在了我们座位之间的扶手上。
「学长,小心!」
原本还在为美丽的学妹忽然的热情而感到混乱,随之而来的可怖枪声立刻将我的困惑完全串起并给予了解答。
【在飞机上开枪究竟意味着什么?】
只要机舱稍微受损,接近万米高空的气压变化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
无论如何,一架客机都不应该有荷枪实弹的士兵这样反常地站在机舱内从起飞待到降落,而那几位看上去是乘坐飞机的常客的商人权贵正是注意到了这点。
直到女乘客的尖叫声都不知道被什么方式停止了后,千晴才将我放开,而此时机舱内已经面目全非了——
男乘务倒在了血泊中,好几位身着军服的乘客连同座位一起被打成了筛子,一直往后看的富商当中,也有一人的身体歪倒在了座位上,火药味,热咖啡的浓香以及血腥味遍布了整个空间,似乎就像是回到了战场当中。
「都别乱动,我们是劫机的」
「喂喂,不要那么直接吧,像我这样,温柔一点!」
没有乘客能理解为何两名原本是来保护他们的御雷士兵会将枪口对向乘客自身,唯独知道他们像是表演一样的语气和行为所做出的「信号」意味着什么。
其中一人粗暴地将一名年近花甲的军官从座位上拉出来,并强制性地让这名老军人跪在了过道上,同时老人深藏的手枪零件也被搜出来了。
「这登机安检形同虚设啊,老将军,我来帮你装好了」
劫匪一脚踩在老人背上一边把冲锋枪扛在肩上,并露出飞扬跋扈的表情,然而只要是军人都能明白这家伙随时都保持着战斗状态和慎密的思考,这一段机舱的两名持枪分子的站位共同保证了这个环境内的军人,警卫甚至特务都无法比他们更快出枪,同时堆起笑容的脸上确实是一双锐利的眼睛。
「凡是觉得自己很有身份的人请主动出列,我们将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听上去很愚蠢的承诺并没有任何效果,但是,换言之,这两人的目的是人质这点却正在被证实。
「学长,不要轻举妄动,很可能包括驾驶舱在内,飞机全都被这群人控制了」
不知不觉握紧拳头的右手被千晴的柔软手心覆上了,紧接着耳畔传来了千晴的低语,
「这架飞机上有很多大人物,包括从前线返回的将军,六曜科技的技术主管和支持这个企业的大议员」
「怎么会……」
既然有这么重要的人物在,单兵能力最强的我和泽渡少校却都没有接到护卫任务,反倒被这些居心叵测的内奸绑架在了这架飞机上,根本无法预料这些因素连锁起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
「这是他们的秘密行动,六曜科技此次的目的旨在评估他们自己的新兵器以及鬼切和天丛云两台对手的新型机」
「喂,那边的狗男女,再聊些什么呢?」
我心里一阵个咯噔,直到身后响起了其他女性的尖叫和男性的怒吼,我才不成体统地松了一口气。
【千晴这种几乎不张嘴的说话方式真是派上了大用场。】
「你知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学长……如果我知道的话,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情况了」
我羞愧地道出了一声「抱歉」,不知不觉就将情报收集非常多的千晴当成了万事通,丝毫没考虑过这句问话是什么含义。
「噶!咕呃!」
就在劫机犯在和那对情侣纠缠的时候,机舱忽然又发异变,当我回过头看的时候,一名穿着打扮普通的男人已经使用了地面格斗术死死地绞住了危险人物的脖子,而另一名劫机犯刚想帮助同伴,却也在同一时间遭到了一名身着警服的男人的攻击。
想要轻易地靠两个人控制住这么大的机舱确实并非易事,尤其这里的乘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军人警察。
见到形势逆转的我立刻解开安全带离开了座位,不顾千晴微小却又急切呼唤,只想要前去帮忙,然而刚踏出两步,四人缠斗的方向就传来了复数急促的脚步声,大脑清醒的我只好转而趴下身子,直接滚到了空乘小姐身后的帘子里,同时不忘对她做出「安静」的手势。
果不其然,仅仅隔着几道帘子或是简易门的其它机舱也遭遇了类似的危机,乘客勇敢又鲁莽的举动最后也落得了凄惨的下场。
或许是担心破坏了飞机的密封性,不敢随意开枪,其中一名劫机分子甚至还被穿警服的男子反夺武器打穿了肩膀,可惜在敌人的支援下最后也不幸牺牲,没有武器的其它反抗人员瞬间就被压制了下来。
我趴在地上从帘缝中窥视着变得愈发血腥的机舱,开始环顾四周为自己的处境做起了打算。
【不管怎么样不能把千晴牵扯进来,如果这里真的有那么多重要人物的话,国家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看见没有,再继续反抗就是这种下场!」
人数不占优势的劫匪似乎意识到了再这样下去,他们未必能顺利控制这架飞机,于是选择做出更直接的恐吓,当然这招对久经沙场的军人而言并没有什么用,我也趁着他们没有继续搜寻的时机翻看了自己所在的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