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数不占优势的劫匪似乎意识到了再这样下去,他们未必能顺利控制这架飞机,于是选择做出更直接的恐吓,当然这招对久经沙场的军人而言并没有什么用,我也趁着他们没有继续搜寻的时机翻看了自己所在的隔间。
目前我所身处的刚好是机舱的尾端,是乘务员用来休息和准备食物的餐间,试图寻找武器的我最终只找到小小的餐刀,于是我盯上了他们手中的武器,转而思索怎么使用现有的资源去制服外面的几个劫匪。
【给那几个有反抗意图的人暗号,或者让空乘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我手中握着好几把小餐刀,对着外面那一地的鲜血而丝毫不感到害怕,又进入了那种异常的状态,只是单纯地在思考怎么样去使用这些刀,才能保证刀不会断而又能够一击致命,就差在自己身上比划了。
可敌人接下来对着乘客所说的话终于让我的脑袋又清醒了过来——
「我们在飞机的货舱里安置了遥控炸弹,为了以防万一,主要是针对那些打算不管你们死活的大人物们,当然如果你们自己也不拿自己的命当一回事,老子我愿意拉你们一起陪葬」
我立刻拨开帘缝,从乘务的身体旁看向站在机舱正中央的光头男子,他的手中确实握着一个像是遥控器一样的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算安稳地去等待他们向国家或是其它什么势力提出条件,我们获救的可能性也会很小,毕竟这群人敢这么干的话就意味着是确实不怕死了,必须要确认和排除这个最大的威胁。】
我的脑海中只能浮现出整个飞机的乘客作为人质,在劫匪满足抑或不满足要求时全部都被炸飞的画面,丝毫联想不出多少知道一些劫匪信息的我们会被放生的理由。
合上了帘幕,我回头便疯狂地在地板上寻找能够通往货舱的进出口,最终在用凳子掩盖的位置上发现了被锁链缠住的盖子。
我尽量不发出太大声音,用尽全力将锁链从小小的缺口处切断,随即拧开了阀门,跳进了幽暗的货舱里。
两侧的照明灯几乎提供不了几米开外环境的辨认亮度,于是我便直接按逻辑方向去寻找炸弹安置的地方,果不其然在靠近发动机声响的那一侧看见了摆在角落里的可怕玩意。
「这可怎么拆啊……」
我双手捧了上去,想要尝试分析一下它的构造,结果一下子就把它搬离了地面。
【当量并不是很大,而且不是固定住的,看来他们并没有多少办法和时间去搞好这个大杀器。】
像是被塞入了想法一样,清晰的解决方法浮现的同时我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啪哒」
细微而清晰的响声在身后想起,紧接着则是粗暴的脚步声,保持警惕的我立马趴下身子藏在货堆之后,下一秒钟原本货舱里的点点光芒就被更强的手电筒光取代了,一切都意在让本不该存在于此的东西现形于人眼前——
比如我,比如那个闸门。
「出来」
【白痴才出去吧。】
我放下了已经移动了位置的炸弹,假想着知晓炸弹位置的敌人的移动方式,一边绕开他们一边靠近我所想要寻找的那个东西。
「再不出来,这个女人我们就好好享用了?」
「?!」
身体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僵硬,大脑里因为敌人的话语而变得混乱。
「来,小妞,叫一声,不管那只老鼠是你的什么人」
「畜生……」
「好了,别开枪别碰她,炸弹在我这里,我现在就出来」
我尽量让自己的位置暴露的同时还能握有限制对方的手段,哪怕事实并非如此,
「呯!」
结果对方没有在意我所说的「炸弹」二字,一颗子弹在我刚说完之后就从我脑袋旁边的集装箱穿过,碎片撞到我的耳朵上传来了警告似的灼烧感。
「随便找个女人就来威胁我,我认识她?倒不如我现在把炸弹引爆我们一起死啊!你们知道我是谁?」
「小兔崽子,机舱哪个位置少了人,我一看便知,你们两个刚才还聊得火热,至于你是谁,马上不就知道了吗!」
「!」
我一脚将面前的大箱子朝声源的方向踢去,然后一个鱼跃扑向那个拉闸的所在,利用另一名劫匪不敢朝着舱壁射击的心理,成功抢在所有人之前拉下了绝命的开关——
「畜生!」
脚下的地面开始倾斜,骤然改变的压力让货仓内的气流变得狂乱,远比重力更可怕的力量让我们的身体加速往万丈高空中抛去。
不仅如此,整个机身都开始剧烈摇晃,仿佛下一秒钟这架苍天的方舟就要在空中解体似的,一想到自己的举动可能会造成包括千晴在内的全机人丧命,我最终在目睹炸弹飞出货仓后重新把拉闸推回原位,好让吱吱作响的舱盖重新合上。
很不幸的是,飞出去的到底还是只有炸弹和部分货物,敌人最后没能被甩出去,就在我准备和劫匪进行力量对比悬殊的殊死一搏的时候,千晴忽然的开口让他们的子弹停留在了枪膛中——
「住手,他可是血樱骑士的第一候补」
「千晴……」
我僵硬地把身子重新从扭曲的状态恢复,而千晴也安然无恙地在另一侧起身,令我意外的是心狠手辣的劫匪却因为千晴的这句话而动摇了,甚至连我皓月人的身份也没有先进行怀疑。
「没有炸弹威胁你们没办法看住那么多人质」
冷冷地抛下这句话后,千晴便乖乖地接受了对方的捆绑,与被枪指着的我一同被限制在空气稀薄而又闷热的货舱当中。
「一个御雷的情报将校,一个来自皓月的血樱骑士,有意思,喂,小妞,你说机长为了保护自己和乘客,能够接受怎么样的要求?」
「……」
劫匪中块头最大的那个将手枪插回腰间,缓缓地靠近了我们,面对这样的问题,千晴不带感情地给予了无视。
「情报将校这种官职应该很适合分析吧,要不,做个交易?」
「啧」
很快,抵在我脖子上的匕首就证明了这只是强买强卖而已,不过我仍旧没想明白对方到底想从千晴这知道什么,如果是方案的话那么显然这次行动的计划性不够周密,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这可是要搭上自己性命的劫机行动啊。】
「问什么?」
千晴表情阴暗地瞥了我一眼,随即简洁地回应道。
「首先这架飞机是飞往哪儿呢?」
「樱之杜」
「如果遇到敌机或者其他天气问题需要转变着落地点的话,应该是哪里呢?」
这句似乎已然暴露目的话毫不忌讳地从劫匪口中道出,同时用朝向我脖子的明显加力动作来给千晴信号,
「平津坂驻军太多,千泽城这几天被积雨云笼罩,最适合的地方就是距离首都很近的爱智县」
「因为离首都太近,所以大公眼皮子底下的城市的守军反而成了薄弱的一环对吧」
「这个分析需要更详细的情报」
「这个就算了,乖乖呆着吧」
无视千晴发出的冷笑,劫匪随即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呢?」
千晴沉默不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也不清楚她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抱歉,连累你了」
「没事」
虽然态度没有变,但熟悉她的我知道这分明就在生气。
「要是不把炸弹处理掉,你也知道。我们才是真正的危险吧,有机会求救的话也会被处处受限,如果没机会他们也没有理由不轻松地将我们全部干掉」
「我说了,没事,我没有在担心你,学长」
「哈……」
我默默地看着那个重新关闭的舱门口,开始觉得这个地方愈发地闷热。
「学长,你要记住两件事」
在我感到头脑发昏的同时,千晴的样子也十分奇怪,像是从喉咙里勉强挤出声音一般,
「……第一,现在……在御雷公国中部是梅雨季节……第二,最近经过爱智附近的……部队里……有你的……」
「千……咳咳」
眼看着千晴的状态不对,想要发出声音的我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出了问题,不知从何时开始眼前似乎漂浮着某种有色气体,就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终于看见了那微微打开了一丝的货舱舱口,然而那究竟是救命的出口还是危险的来源,我不得而知,只得用尽全身力气将身子绕桩移动,保护住体势崩塌的千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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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答答。
滴答,滴答。
是雨?
不是雨。
那只能称之为水珠,因为它们正在向着碧与白交融的天空逆回而上,从我的身下飘舞升起。
亦或是我所躺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天空,而面向的世界则是无尽的海洋。
无论哪种猜想都是合理与不合理的二律背反,我就一次又一次地暂时存在于碧与白的海天之间,望着那模糊不清的交界面,静静地感受着仿佛亘古不变的悲伤,而这一回于此地,终究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我所决定的向前延伸的道路正在拐回来时的方向,我选择的继续前行亦是回归之途。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也许一直都在发生吧,那些璀璨的日子,已经永远无法夺回了,越是想要前进……这里的雨势就越大,就好像……
谁人的泪水一样。
不,是雨水吧,她曾经说过的,梅雨。
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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