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胸口像是被开了一个大洞一样,感受到自己脸上那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湿润,我抚着心脏的位置忍耐痛楚,一边竭力睁开了双眼。
「嘀嘀嗒嗒……」
雨水落在金属板上,随即将微小的震动传递到与后者接触的物体中,而这份震动又随即在人类的听觉器官上形成了清晰的「声音」
「嗯……呃」
我因为身体的不适而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呻吟,直到模糊的世界变得清晰,我才明白身体上痛苦的来源——在货舱里昏迷的我居然被一堆行李给夹在了一个角落。
【而且已经降落了?千晴呢?】
在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的情况下,这些围着我的货物就像是把我安全固定一样的存在,同时也说明了使我昏迷的药物究竟有多强烈,甚至降落时飞机的震动都没办法把我弄醒。
「头……好痛啊……水」
不只是后遗症导致的头晕目眩,尝试发声的我简直觉得不是自己的声音了,我摇摇晃晃地起身想逃出这个对我来说就是会飞的监狱,想去到外面喝水,哪怕是雨水。
结果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一个被打开的木箱,里面塞满了瓶装水和压缩饼干。
虽然就像是别人特意放在这里一样不自然,但既然打算活下去,为了搞清楚目前的状况,已经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我当然狼吞虎咽了起来。
淅淅沥沥的雨声仍未停歇,从月见内海,玉沐摊头,再到水汶城的旅途都是在暴雨中度过的,想不到现在回到了这里等待着我的也还是无尽的雨。
「雨过天晴……夜尽天明,妈妈希望的祝福就是如此吧」
我自己给自己扯出了一个笑容,随即打算出去看看「下雨」的这里究竟是哪里。
从货舱毫无阻碍地回到了久违的客舱,除了仍旧紧闭的机长室无法确认外,空空荡荡的客舱里唯独剩下了我和几具可怜的尸体。
眼前又浮现出了还在天上时机舱发生的争斗和血腥,心中也开始担心起千晴的安危,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被留下了?】
扭开客舱的舱门,被风转变了下落方向的雨水立刻扑面而来,尽管不像月见内海附近的那么夸张,密集而又持续的雨势依然会带来可怖的降水量。
「这里是……机场啊」
我竖起手背在额头上挡住雨水,随即开始环顾四周,把握现有的信息。
我们的天舟T-3正横着机身停在一条宽敞的跑道上,透过水雾模糊的世界能依稀分辨出远处的指挥塔和其它配套设施,只不过空旷的起降跑道上似乎就没有其他的飞机了。
【人都去哪了,而且,这架飞机应该是受到严密监控的才对,被劫机绝对是纸包不住火。】
就在我带着无数疑问呆立在风雨中时,远处出现的车灯将光送达到了我的所在,犹豫再三后,我还是先选择了稍微躲一躲观察情况。
几辆拉上了防雨布的敞篷吉普车率先开到了飞机的侧面,随即还有几辆警车紧随其后,乍一眼看上去确实不像军队的配置。
从第二台吉普车上首先下来了两个人,其中一名女人身着医师的白衣,双手插兜,嘴上似乎还叼着类似香烟的东西,而坐在主驾驶上的女孩则是踏着小碎步到了女人旁边为其撑伞,
「片雾大姐,现在怎么办,直接用爆破的方法冲进去好不好?」
「不要什么都来问老娘啊,老娘只负责救人,你该不会认为这么久了劫机犯还乖乖呆在这里等你抓啊,再退一万步说用炸弹伤到人质怎么办?」
「那……好吧,我来指挥突入,我先带头吧,如果有什么错误,片雾大姐一定要为人家指出来哦」
「嗯,诶不对,你给我回来!」
只见白衣女一把抓住了女孩的衣领将其揪回,力量之大看上去就不像医生,
「哪有队长冲锋的,喂,那边的那个高个,你打头阵!」
被命令的男子老老实实地带着另外几名警员靠近了飞机,在经过队长身边时甚至还得到了娇小的队长的鞠躬感谢。
总感觉有非常多滑稽和奇怪的地方,但我却一点儿笑不出来,因为那两人似乎很让我熟悉,似乎若是能再靠近一点的话,名字就呼之欲出了。
就在我想好要怎么接近怎么出现才不会惊扰到他们,正准备行动之际,很不幸地被人率先发现了,还没等我表明身份,脖颈处就挨了一下让我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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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记得我们所经历的第一次实战,真正发生在战场的实战,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们共同战斗的记忆,亦是我们暂别甚至永别前的最后一次全员到齐。
作为奈原军高第10期HMA作战科全体成员的告别之战,我们在云阳城经历了太多太多,从团队的竞争到团队的保护,从一人扛起战线到与其它兵种生死相依,一切成长亦是向天真美好的过去道别。
唯一的遗憾便是大家来去匆匆,甚至还没来得及给队友道一声「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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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到眼眶一片温热,我从一个漫长的梦中醒来,说不清是记忆的演绎还是情感的宣泄,这场梦里发生了太多事,翻滚汹涌的感情最终还是化为无言的苏醒。
「雨明!你终于醒了,真是的,别吓我啊」
熟悉的甜美的声音,娇小玲珑的脸型配合精致的五官,再加上那水灵灵的睫毛,三浦依旧带着让所有男孩子都会心动的伪娘脸蛋给我做着……膝枕。
「雨明,你的脸好红啊,发烧了吗?」
「不是……三浦,真的好久不见……刚刚只是在想为什么是膝枕而已」
想要赶紧起身脱离这种令人心跳不止的状态,可是慵懒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该不会是山田真的伤到你了吧,有哪里不舒服吗,要喝水吗?」
【别,别再凑近了,我们的性别是最大障碍啊。】
「小三,别担心了,处男小哥只是处男症犯了而已,估计常年征战在外,欲望无从发泄,你要小心哦」
「啊,片雾大姐头!没想到还能看到你……不对,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见到有第三人出现,我这才赶忙直起身子,而三浦也灵巧地躲过了我的头槌,眼前随即映出片雾姐坏心眼的笑容,看来这次重逢让她的心情也很不错。
「因为好久不见雨明了啊,在云阳城和大家一别后就再也没见到了,当时要不是雨明,我估计就已经……」
「……不会的啦,三浦你的HMA驾驶技术可是仅次于我,很强的」
性格也和女孩子一样多愁善感,我只好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
「嘻嘻,话说雨明怎么和片雾姐认识呢?」
「哈哈,这个说来……」
「因为处男小哥是老娘的救,命,恩,人呀!」
肩膀忽然被一只手勾住,随即身体就被拉倒到另一侧,脸蛋顺势感受到了丰满的柔软,
「哇,片雾姐不许做这么色情的事!」
涨红了小脸的三浦立即想把我从片雾大姐的胸部之间救出来,且不说心意如何,这个场面的确让我有些崩溃。
「别,别这么说啊。要不是片雾大姐那时候帮了我一把,我也没办法顺利战斗下去,而且还造成了一些牺牲……」
我自然不会忘记那个男人让我朝他开枪时的眼神。
越是想要获得保护他人的力量,再度失去的时候就越是悔恨难耐。
可是即便如此,手中依然握有已经绽放的微小希望。
美好的记忆和片刻的幸福,正是有这样的些许回报,我才能战斗下去。
「别提那些事了啊!活在当下!」
「唔……」
被这么适时地一说,脑门随即就遭受到了片雾大姐头的弹指一击。
「对啊,雨明,我们还在执行任务呢,差点就忘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飞机上的乘客吗?」
于是我保持着被按在怀里的状态把我的遭遇全部告诉了三浦,同时也知道了他的事——因为受伤所以从前线撤下来,也算是经历了云阳城这个毕业考核的一役,之后他便按正规的程序进入了治安系统的装甲武装部里,应对的就是这样的暴恐事件。
从老牌军事院校的HMA作战科毕业的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新晋队长,很巧合的是片雾大姐头也选择了退伍,进入军警方面的医院身居后方,这已经不是两人的第一次合作了。
「我这里有一份乘客名单,但大多数人的真名都被隐去了,主要标出的都是他们的身份……哎呀片雾姐你先放开雨明让他看看啦……」
我接过三浦递来的名单,的确和千晴透露的信息契合得上,应该已经作为人质的技术主管和大议员等头衔赫然在列,仔细一想这些人甚至能够组成一个小型城市的领导系统,当然我的那个骑士候补头衔并未在名单上。
不过这都是次要的,问题又回到最开始的时候,我最担心也是最疑惑的——
「所以,为什么就剩我一个了?」
「这个问题小三也回答不了你,但是其它人去了哪里我们倒是大概有头绪,小三,把地图摊开,是时候给处男小哥介绍我们的任务了」
「就别这么叫我了……」
小小的抱怨刚落下,爱智城的地图就在我眼前铺开了,除了做出标记并能一眼看出来的机场外,地图上还用红色笔记标出了分位于东西北三个方向的特殊位置。
「医院?发电厂……还有市政府?!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