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前辈们好像说这件事被彻底压下来了,只有上级勒令我们一定要搞定」
「小三……你不多问几句吗?这根本搞不懂那些老头子脑袋里面再想什么啊」
「大概能搞懂这个国家目前局势的只有那几个棋手了」
「棋手?」
心中诞生出一股悲哀,原本这次是希望与家人朋友重逢才回到这片土地上,结果恐怕要见证这个国家历史的新篇章了,即便那是走向黑暗与破灭的结局,历史的车轮也不会为谁的心意而停止。
【可是,这真的是历史吗?】
「爱智,已经变成棋盘了,我们现在的每个决定,至少都会让这个国家的命运变化发生速度上的改变,但是我要救千晴,只有这点是我所在意的,所以即便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我还是要郑重地请你们帮忙,呃啊……」
还没说完,额头又受到了一记爆栗,毫无疑问这自然是片雾大姐头的杰作,
「都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觉得一个人承受很酷吗?」
片雾姐严肃的脸仿佛和某人的面容重合了起来,那一瞬间我心里摇摇欲坠的防线也随之崩塌了,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不……一个人……真的太痛苦了……我已经不想再……那样了」
「怎,怎么回事?」
就好像内心忽然开了一个大洞一样,这连我自己都想不到的一哭,也吓到了片雾姐,一向粗犷豪放的她手忙脚乱地将我抱在怀里,像一个母亲安抚孩子拍着我的后背,我赶忙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
「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刚刚怎么回事……」
「好了雨明,片雾姐说的对啊,你也太见外了,况且羽佐间她也是我的同学啊,我出力岂不是义不容辞吗?说吧,要我们怎么帮你」
大概这就是破涕为笑吧,我和三浦达成共识一样的地击了一下掌,随即便继续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要求——
「我需要整座城市的下水道布局图,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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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成水马龙的城市的干道上,如今由于交通管制令而空无一人,雨后的积水倒映着阴霾密布的天空,夹杂着湿气的强风将广告纸吹得漫天飞舞,为整个空荡荡的街道更添几分寂寥,唯一有人气的地方便是城市排污排水系统的分支端口,不同类型的制服人士正三五成群地聚集在那些井盖口附近,
「长官,确认了下面各个分支排水口没有堵塞的迹象」
从马路正中央的井盖里钻出了一脸疲惫的专业清污人员和管道维修工,由于发布了禁足令,最终我们好不容易才在城建局的宿舍里找来了两名现任或是曾经在下水道工作过的工人,当然还借来了最珍贵的下水道布局图。
「岔路口大概就是这个位置了吧,既然都没有被人为堵住,那排除就没法用了,刚好还在通往市政厅和医院必经之路上,这下可头疼了」
片雾姐在与那位已经开始有些不满的管道工交流了几句后便给出了这个坏消息,于是我也凑近到蓝底白线的图纸旁,希望能在这复杂得如同迷宫一样的线条中寻找通往真实的唯一途径。
「呐师傅,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
发现了一个线条有些意味不明的地方,于是便将管道工拉了过来,结果他却吱吱唔唔地说不清。
和片雾姐对视一眼后彼此都明白了目前的状况,但由于我身无分文,最后还是由片雾姐掏出了一张百元钞票,甩在了管道工的眼前。
「长官,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地方隧道杂乱的很,又还没安装照明设备,一般我们都一整队人……」
「别废话,先解释这个图是什么意思?」
「啊,这个就是死路的意思」
「死路?!那不就意味着……」
「只有通向医院那一个选项了」
答案就这样以意料之外的方式出现在我们眼前。
「那麻烦师傅给我们带路吧,我现在就整理队伍」
三浦也从我和片雾姐之间钻了出来,只不过问题又出在那个专业人员身上了。
「我,我只是个平民啊,我顶多把你们送到那个地方地面位置的所在」
「但你刚刚不是说下面的隧道既杂乱又没有照明吗,没有你这种老师傅我们下去不是就和无头苍蝇一样吗?」
「就算这样你们也不能拿平民的生命开玩笑,你们这样还算是警察吗?!你别!这回再给多少钱我都不会去的!」
面对这个胆小如鼠的男人的激烈反应,我朝快要爆发的片雾姐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冷静下来我还有其他办法。
「那至少请您先带我们到这个位置所在的地面吧,然后我们就绝不为难你了,我们的队长可以保证」
我说完拍了拍愣住的三浦的后背,让他给管道工一个承诺,
「嗯,是的,我就是队长我和你保证,要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吗?带路费也可以给哦」
「……拉勾就算了……知道了,这样还是可以的。那,就走吧,离这里还有点距离」
「等会老娘非整死他不可……」
看着管道师傅在三浦的拜托和金钱的诱惑下半推半就地答应了,片雾姐把手指握紧得噼啪作响,并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表露自己的杀意,我也只得苦笑着安慰了一下这位当年在战场上也是暴脾气的女王大人,同时我也附耳告诉了她我的计划和她下一步需要帮我一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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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时可以接通,雨明你要亲自和深羽说话吗?」
「这……还是你说吧」
「你在紧张什么嘛?」
从通讯员背上的电台拿下话筒递给了我,但我一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有些害怕听见深羽的声音。
「也不是……我觉得我们还得确认一番,深羽那边也不一定是她完全做主,就算战功再大,她也还是太年轻了,也许要有足够的证据才能让他们下定决心行动,再者,万一事情真的没那么单纯,最后担责任的如果是深羽就麻烦了」
我们逐渐接近了目标下水道的所在,而这条街道比起前面走过的要显的状况复杂得多,看上去是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交战,报废的汽车比比皆是,未散的硝烟又在雨后从弹坑里袅袅升起。
「说的也是,不过雨明还有更深的怀疑吗?」
「说不准,但是我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
我挠了挠脸颊,抱歉这次也把坏运气带到了他们身边。
就在这时,前面一点的位置传来了争吵声,我和三浦立刻上前一看,结果就被告知了那个管道工对我们给他的费用不满意,于是我把情况交给三浦去处理,自己着手准备关键工作。
很快等我坐上那个家伙时,无线电中片雾姐给我解释了和管道工的争吵,原因是那个管道工把我们带到目的地之后对我们给出的劳务费并不满意,而三浦他们却认为那样的价格是他必须下到井下才能给出的。
【果不其然,贪婪,胆小,自私,孱弱,无知,典型可恨又可悲的人。】
我将钢铁巨像向他们的所在开去,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名管道工的视野范围内,让忽然发现光世的他吓了一跳,
「师傅别怕,是我」
「长,长官。您这是要干什么……呜哇哇哇哇!」
打了一声招呼后,我便举起了光世身上火力最强的武器,并对准了那个管道工,这一幕不仅让对方吓到双腿发抖,就连三浦他们也被我这个举动个吓坏了,挥舞着双手示意我千万不要冲动。
当然,一直很冷静的我并没有打算将恐吓做得有多明显,榴弹枪枪口顺势一抬便向远处的地面轰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远比枪口对准要更加吓人,在众人的惊叫中顺利把目标所在的地面炸出了一个窟窿。
「不够大啊,看来要再来一次」
「长官!您别再来了,那个出膛的声音快把我吓死了,我的耳朵都快聋了,你这个机器人太厉害……」
「所以,师傅你还怕什么呢?」
「啊?」
面对我的光世和话锋一转的发问,管道工显得有些茫然,但我同时也发现,比起刚才的他,现在他整个人已经没有了那种非常害怕的感觉了。
【因为确认了强大的力量是站在自己这边。】
「你不是就害怕在下面遇到敌人吗,如果是和大家一起跟在我的HMA后面,然后付你刚才约定的三倍的价钱,你愿不愿意呢?」
因为是外行,对他们而言无论是光世还是鬼切实际上都没有很大区别,只要清楚好像是「很厉害,是能够保护我的兵器」就够了。
在我多方面考虑的「劝诱」下,动摇的工人紧接着就被包括三浦和大姐头在内其它自己人给煽动了,最后他接受这个条件的时候还有点万众期待的主角登场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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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第二发榴弹轰击上先前造成的弹坑,造成的有效伤害远胜于第一发,地面与下水道之间的厚实的岩体终于被击穿了,不仅如此,还如我所愿地使爆炸点周围的地面龟裂开来,稍加做工就形成了可以容纳两台HMA并排下落大小的空洞。
「雨明,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三浦走到了光世的旁边,仰着脑袋朝我喊道,
「做都做了,现在还有啥好怕的,没事,责任有的是人担,万一在下面接敌,我们所有的准备都会成为事后记者们歌颂的英明神武哦」
一瞬间就像对自己那毫无实权的血樱骑士候补的头衔产生了自豪与依赖,随即又想到深羽在这方面居然是和我是竞争对手这样荒唐的事情。
【算了,反正对这件事件的处理来说,一定是只要结果好一切都好,毕竟这可是颠覆国家的开始,若能将这股逆反力量扼杀在萌芽期的话。】
「是啊,只要成为英雄就好了,处男小哥,看你的了」
「别这么叫我了……大姐头」
我一边抱怨一边靠近洞口,随即大胆地让光世跃下,已知高度确认的情况下,脚踩的下水道地面也仅仅只有深度没不过人类脚掌的积水而已。
很快,除了光世落地产生的巨响外,照明系统损坏的这一段井道幽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偶尔的滴水声能让人感觉自己的五感还在运作。
「一切正常,下来吧!」
当然,这一切直到我打开光世的探照灯为止。
尽管这破机体的灯还辛苦地闪了几下才缓缓亮起,但在确认光亮后,几束绳子还是很快地被抛下来,随即三浦便带头落下。
不一会,火把,手电筒开始各显神通,颇有探险感觉的众人似乎就是想要把这儿的每一个角落给照亮,而作为盾牌和先锋的HMA则一定程度上驱散了光源会暴露自己位置而遭受攻击的恐惧。
「这里还真是暗啊」
「老鼠啊虫子什么的很多吧,估计它们连人都不怕了」
「这种味道,死了几天的鱼好像会发出来」
似乎是因为人多的关系,警员们那充满好奇心的抱怨彼此起伏,而那位管道工也受人群情绪的影响,开始展现自己的领导风采——
「这里就是这么暗,但是岔路口还要在几百米外,排干了水这里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大家想找什么放心地找,我来保证方向不出错」
【真是好懂的人啊。】
我看着火光照亮的管道师傅的面庞如此想到,现在向导,战斗力,人数都有,士气正是高涨的时期,万一真的在这种地方接敌的话,我也有信心战胜对手,哪怕对面有HMA在,当然,这是建立在出现大量伤亡的前提下。
【只要三浦和大姐头没事就好……】
【可是,真的能发现敌人吗?】
我们并没有夜视仪,即便有探照灯在也难保没有漏网之鱼,特别是在这种环境下,只要有一两个放哨的人在,只要装备夜视仪就能轻易地发现我们这一队人马的庞大热源,反观我们除了掉头逃跑和继续前进外已经没有正常的第三选择了。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光是这群人吵吵闹闹的样子已经足够暴露我们的行踪几百次了。】
豁达的心态似乎给我带来了好运,我们直到走过向导说的那段最黑的直线道路的尽头,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顺利来到了那个通向医院的90度弯道,
「师傅,不是说只有这段没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