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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额头的一阵清凉感,我的意识带着短暂的记忆空白期惊醒了过来。
眼前是一辆轿车内部,而周围的城市风景也渐渐变得熟悉。
「哥哥,你还好吗?唉,明明也没烧呀,早知道就让你在医院检查再走了」
「深羽?呃」
「嗯?我是可爱的妹妹深羽」
「……不是,我是想问我们现在去哪?」
深羽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随即又担心了起来,
「你不记得刚才的事了?虽然你一个人在走廊上快睡着了,但不是迷迷糊糊地应了我然后一起走出医院的吗?」
我心里头一惊,赶忙搜寻着记忆,生怕又让深羽过度担心自己了。
而那种搜寻记忆的感觉,就是在一个极大的书架去翻阅最近加入的一本书籍,另外,这似乎根本不是比喻。
回想的感觉就是这么奇怪。
我很快向深羽复述了刚才发生的事,安慰她我只是有点累了,而且是很丢人地哭累了。
这才让她重新笑了出来。
「要不,就改天吧?太累的话……」
「还是别了,今天状态其实不错」
刚刚在梓菱姐面前已经受到过刺激了,那么再到她那边可能就会稳定许多,也许,还能让她的状况出现转机。
和梓菱姐不一样,她可是我和深羽共同的友人,与我一同出生入死,在噩梦当中幸存却又坠入下一个噩梦中,是我无比希望能拯救她心灵的——
伊吹诗乃。
也许比曾经曙光中队12人任何一个都要和夕夏感情更深的她,究竟失去了什么,我终究难以明白。
【即使如此,我也想……守护。】
「两位长官,我们到了」
深羽的部下将我们载到了一座疗养院的附近,距离市中心稍远的近郊,风景优美而清静。
在第一军医大学附属医院接受短暂的治疗后,伊吹便被送到了这个疗养院进行心灵康复的长期疗养。
「那么,我先给院长打个电话吧」
「不用了,军士,你现在这里待命,我们直接进去就好」
如此吩咐手下后,我和深羽便下车靠近了那座设计有些像中世纪城堡的疗养院,曾在绘本和《苍天游记》中描绘过的,雾海外的欧洲建筑,据说在武莱也保有很多类似的建筑。
「有点阴森森的?」
深羽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这时我才注意到门可罗雀的疗养院确实有点反常,即使我们来的时分正值探望时间的尾声,但紧闭的大门也太冷清了一些。
「这里是首都最大的疗养院吧」
面对深羽的问题,我停下了脚步,开始整理内心的思绪。
长期在前线培养的思考习惯和应变能力致使我这么做,有必须要整理的思绪。
「虽说是最大的,但其实整个樱之杜也就这一家吧」
「唔……」
「深羽,你在前线或者你的部队里,有没有类似PTSD症状的士兵」
「嗯……我记得有呢,5000人的部队里,光我见过的,有明显症状就有几十个这样,其中还多数伴有非精神方面的伤势,听说……很多都没能活下来,至少重返前线的一个都没有」
深羽的表情有些阴暗,顿了一会还补充了一句,
「而且,我见过的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我当时看到癫狂的伊吹时所受到的冲击,恐怕深羽也经历过,更何况若是还伴随着肉体上的伤病,那就更让人难以承受了。
仿佛一觉醒来自己还是在生活了数十年的家乡,推开窗子就能看到熟悉的风景和清晨鸟儿的啼啭,然后下一秒钟,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空空荡荡的袖管正代表着战争夺去的手臂。
【若是这样的冲击因为精神的异常而不断地重播,又有多少人能支撑住呢?】
「我在想,这么多患者需要进行心灵康复治疗,而周期也很长,连首都都只有一家这样的疗养院,那,这么多病人挤进来,他们的生活状态究竟又会如何呢?」
「……」
深羽似乎也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随即回头和他的部下说了些什么并取下了对讲机,紧接着送我们来的车便很快驶离了。
当然还有个设想我没有和深羽说,与梓菱姐不同,彼方和伊吹几乎算是陌生人的状态,换而言之,彼方可能难以照顾到关于伊吹的太多事。
「安排好了,我们走吧,哥哥」
我朝深羽点了点头,默契地一同绕过大门,在门卫看不到的时机溜到了疗养院的侧面,
「侧门,锁上了」
「大白天的,封得严严实实,真可疑啊」
我一边感叹,一边仰头寻找着突破口,
「深羽,我们来玩个入侵游戏吧」
指着二层位置处的一扇半开的窗户,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呼,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嗯,哥哥你跑到我后面干什么?」
「嗯?当然是搭人梯了」
「啊?好,但是……啊啊啊?为什么是我在下面?」
深羽扑到了我的面前摆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当然是因为你穿着裙子啊,我可不想等会被你叫色狼」
我和深羽为了利用身份行事方便,依然穿着参加宴会的军礼服,深羽下身则是黑与深绿配色的裤裙,虽然不会轻飘飘的,但是从正下方该看到的地方也是能看到的。
「虽然很不可理喻,但你现在的眼神的确很像禽兽……」
「我是不知道我的眼神怎么回事啦……但你能不能委婉点」
深羽没有接话,而是反绕到了我的后面,用力压下我的肩膀,
「嗯?」
我顺势将体势下蹲了一点,深羽下一秒便敏捷地坐到了我的双肩上,两只白细的腿撂在了我的胸前。
「啊……」
「这样就没问题了」
「可是……」
私密部位不是反而碰到我了吗?!
「而且……就算……看到……所谓……」
「你说什么?」
「没什么啦,笨蛋哥哥。快点过去,要不一会有人来就找麻烦了!」
「哦哦……」
于是我贴近了疗养院的墙壁,深羽见状将腿踩在我的双肩,然后一跃而起抓住了窗沿并爬进了建筑内,紧接着探出身子朝我伸手,
「safe哦」
「来了」
我后退几步助跑,然后用脚蹬了一次垂直的墙面后再依靠深羽双手的借力抓住了窗沿,最后依靠肌肉爆发力翻进了建筑的二层内部。
对从小就有军事预备役训练的我们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真是,又暗又静」
看着我们进入的建筑内部,我们所在的是一个走廊尽头的窗户,明明是白天还算宽敞的走道却因为被黑暗侵蚀而无法望见尽头,仅保有身后的光源和最低限度的照明系统,四面则几乎都是关闭的房门。
明明是医院,应作为病房的窗户都加上了铁栏,宛如监狱一般。
【又或者这不是窗户?】
「进去看看吧」
深羽一边如此说道,一边将手放上门扉的门把。
「等等等等」
我一边阻止深羽擅自行动,一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然而,枪套并不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或者都会放着枪的,现在即是如此,当然,深羽也一样。
「没有武器啊……」
「有必要吗?」
深羽俏皮地和我展示了一下拳头,当然,我们又不是上的枪林弹雨的战场,一般人仅仅靠格斗术便能轻易制服。
「……还是说,哥哥你怕啦?」
像是觉得很有趣一样,深羽又忽然转过头来对我笑道。
明白这个环境,这个状况确实有一点小时候探险的感觉,但不知道危险是否藏在黑暗之中的我还是明白要保持着警惕。
「你就不怕吗?谁知道里面有什么」
深羽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接着重新转过身去,
「总之哥哥快来开了,我准备好了,要是什么扑过来的话你就在我把他撂倒的瞬间闯进去哦,另外,我怕鬼呀,但世界上可没有那种东西」
「喂……」
没等我说完,深羽便摆好了突击姿势,我也只得听他的拧动了门把,
「呜………鬼……」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深羽除了表情以外没有任何变化,但下一秒,她就已经扑到我的怀里开始发抖了,
「哇……这可真……你……好?」
我拖着像树袋熊一样挂在我身上的深羽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看清了吓到她的「东西」——
一副骨架就这样站立在门前,昏黄的烛光溢满了房间,但却让它呈现出了背光的状态,我下意识地也想拔腿就跑,但碍于身上太重。
直到几秒钟后「骨架」居然动了起来,侧身离开门口,直到这时我才在光线下看出这是个瘦骨嶙峋的人,非裸露的下半身还穿着像是疗养院的病号服。
「是人啦,老妹,别怕了」
我苦笑着拉扯身上增加的重量,但深羽还没从这恐惧中缓过来,毕竟这种闹鬼的氛围真的出现像「鬼」一样的事物,果然还是太刺激了吧。
「呜……好可……怕」
「没办法了……」
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呢喃道,随即,低头向深羽附耳,
「深羽,你最近,又吃胖了吧……」
「………」
「……好疼?疼疼疼………」
感觉时间又一次静止了一秒后,我就感受到两只手臂上的细皮嫩肉,都被拧成了麻花,我差点就惨叫出来。
「……住手啊,深羽,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啊……」
「……真的吗?」
「啊?」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认真的眼神。
「当然是开玩笑的……」
「这还差不多」
深羽这才把绷紧状态松弛下来。回过身去指着昏黄的房间,
「到底是什么?」
像是要把刚才的失态给彻底抛下,深羽这回首当其冲地走进了房间,我也连忙跟上,很快,她自己也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