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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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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雪……是不会停的吗？」
望着明明间隔只有十来米，存在却显得飘渺的提尔锋的背影，坐在鬼切中的我感觉驾驶舱中的气温又下降了一点。
如果白天行动可能还好一点，但是配合着以黑暗中行动为主的violet，总是在夜晚动作就必须忍受刺骨的零下环境。
「已经十二月了啊，虽然永落角是夸张了一点，但北境大体就是这样的地方。所以，统治者们会想要在气候上更加适宜生存的土地也是无可厚非」
通讯器中实时传来了艾莲的回答。
「但是武莱既然在这里建国，并且有着那么多年的历史，这片土地上重要的资源不可能会少吧，人口既然和御雷相当的话」
「嗯，我也只是针对气候问题在谈啊，雨明你想听的也无非就是统治者贪得无厌吧，但也因为这种贪欲，国家才会持续进步也说不定」
「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稍微思索了片刻，半仰着头看向夜空，飘舞的飞雪被我们作为目标接近军事基地的探照灯给在黑暗中映出了形状，无论是这片漆黑的夜空，还是白色覆盖的世界，都是我近20年人生未曾见过的。
「我只是觉得，只要没有这些残酷的战争，无论哪个地方，都有哪个地方独一无二的美丽，像青耀城的沙漠，塞雷纳利的大海，还有，这里，那个村庄的雪与山，我觉得，其实都非常美丽。可抛去想象，现在的这些地方，有的除了那些不变之物外，更多的是一种孤独与悲凉」
「……嗯，你说的没错，要是能早点结束这些残酷的事就好了，那样，我们也有好多新鲜的事情可以尝试了」
「我们」指的应该是她和艾歌吧，那温柔的语气。
「但是，其实在战争中的死亡，和那些残酷，恰恰让人离人性的黑暗更远了」
「什么……意思？」
这句话突然的出现令我发自内心地感到不安，并非是对艾莲，而是自身某种认识的影响。
然后，提尔锋停在了我的面前，打开了驾驶舱。
「战争……让很多扭曲的东西变得合理化了……最简单的，杀人不眨眼的战士，在战争杀敌无数会被称为英雄，可如果他回到了和平的时期呢……」
艾莲的心也在动摇，言语显得模糊而支离破碎。
「艾莲……这种想法有逻辑上的错误，战士不是合理化的扭曲，而是战场，既然存在了它就是合理的，所以自愿或是非自愿，每个进入战场的人都要适应这份扭曲……所以结果就是为此而不断适应，做出改变，一旦离开这些扭曲的地方，很大程度上能够……」
「能变回去吗？」
「……」
我哑口无言，不知为何，没有类似经验的大脑中却给予了非肯定的回答。
「而且……我所在意的，不是这点……而是，那些战场内外养成的扭曲，即使战争结束也不一定会消失，等到那时候没有了那种合理性作为借口……那么……」
驾驶舱中，艾莲的眼神变得浑浊起来，最后忽然把整个头都埋到了双手的臂弯之中，
「想一想和平年代的violet计划，少儿的人体试验……无差别杀人犯罪，绑架，以及公众对生命的漠视……那么」
我沉默地吞了吞唾沫，艾莲曾经遇到了什么事，与我的经历相比又是什么程度，是什么支持着艾莲走到今天，是violet的家人吧，为什么我的过去有时候在我想起来会是一种非常遥远的感觉？明明我才18岁，还有，艾莲的结论是什么？
「那么？」
「那么……我或许会对人性……人类这种存在本身……产生怀疑吧」
眼前的艾莲终于抬起来头来，面部表情扭曲成人类所无可能变成的形象。
似在悲伤，似在耻笑，不可名状的表情，整台HMA似乎正在溶解，与黑色的夜晚渐渐融合。
「不能因为……对人性的黑暗感到惧怕……就绝望啊……一定会有……」
「……雨明上尉，你在嘀咕什么，现在不要想无关战斗的那些事情……会有什么后果你也清楚吧」
似乎是因为嗜睡的原因，直到方才都一言不发的安吉莉卡忽然提醒了一下我，也到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一段不算近不算远的路程里似乎只有我在自言自语聊而已。
艾莲也感到奇怪地询问我，虽然他的提尔锋确实面对着我停在前方，但驾驶舱并未打开。
【幻觉？又是幻觉吗？】
望着不远处风雪之中，探照灯模糊的光芒，这个地方的异常，以及对我造成的异常，是否都在那里。
【另外，还有一个人怎么这么……安分？】
「艾歌，看得见战壕和沟渠吗？艾歌？」
尝试的通讯没有得到回应，于是艾莲又叫了一下艾歌，然后毫无紧张感的声音才正式响起，
「啊抱歉抱歉，艾莲姐，双马尾戴战术头盔有点麻烦，所以没听到哦，其实……现在也还没戴进去噢～喵」
「给我把发型换掉」
「是——」
这毫无紧张感的表现确实是正常的艾歌，虽然在战场上对他人存在依赖感是很危险的事，但艾歌的「正常状态」还是能让我感到一种强大保护下的安心。
比如，在这能见度极低的环境中，艾歌甚至能比夜视仪更快地发现环境中的威胁。
「哦，到了，前哨营地在前面了」
「看见了？」
「我记得」
「……」
习惯的，一如既往的不可思议，我们四人停止了前进，使用普通燃油的动力驱动着HMA绕行。
明明建立在永落角的后方，比起注重提升支援效率，这座赫塔费基地更像是作为纯粹的设施而存在的。
周围挖出了三圈的战壕，最后还有一圈宽敞的「护城河」。
即便此时不可能有人冒着风寒把守在战壕中，护城河也早已冰洁，但这样太多影响运输通行的设施，进一步将防御稳固的基地偏向了要塞，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的印象愈发深刻。
「队长，你们就先呆在这里吧，此方去前面确认一下」
能看出是如往常那样默契的配合，安吉莉卡比艾莲的响应还快，机影转眼间就没入了风雪中，无数盏探照灯从高3,40米的巨大要塞中上部射下，凄冷的白光让人不寒而栗，哪怕根本没有人会在深夜还精神饱满，勤勤恳恳地盯着不断运动的探照灯的光圈，战士们也本能地将不被那些光束射到当作活命的基本。
不过这对使用提尔锋的violet来说或许连问题都算不上，我还打算在脑海中计划一下后面的行动草图时，安吉莉卡就已经重新出现在了视野内，提尔锋利用雪地履带式的辅助轮划出自然的轨迹，如舞蹈般躲过来回晃动的探照灯，完好无损地站在了我们面前。
「此方已经确认了HMA和人能够入侵基地的路线，那么，怎么办？」
「人的？」
情报比较欠缺的我有些跟不上安吉莉卡的话语，好在艾莲随即给出了解释。
「这座基地构造非常复杂，而驾驶HMA进去虽然会是很强的战斗力，尤其是我们四台第三代HMA在的话，不出意外是没人能挡住的」
「那么……是担心什么？」
「前面说了，我们的目的是看这座基地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而使用HMA进入基地就相当于明牌入侵了，想要用这么大的东西潜行在赫塔费基地里是不可能的事」
「担心他们会携带那个秘密武器跑掉？」
「也可以赶在我们到达之前摧毁呀～还是说雨明大哥哥是什么事都超级快的男人呢？」
「艾歌……」
「不要和队长说那种段子」
「超级快？」
虽然只是很普通稍带点荤腥的段子，不过从艾歌这样的小女孩口中说出多少有点违和，当然好像没听懂的艾莲更违和就是了。
「咳咳，此方提议还是考虑先舍弃HMA，不惊扰敌人地潜入基地里，找到关于秘密武器的信息」
「这样啊……可是……有点浪费吧」
不失为一个细心的好办法，可是放弃武力上的极大优势却不能说不鲁莽。
「雨明大哥哥，基地里面究竟适不适合HMA作战呢？」
「……HMA能适应多种环境作战，三代机更是如此啊，而且，关键是我们四个只要不把弹药打完，敌人在那种环境下奈何不了我们」
对艾歌的敏锐并不意外，我在脑海中放映了至今为止驾驶HMA在室内进行的战斗，很大程度上甚至比永落角那种阵地战更具有优势。
「那大哥哥有没有考虑到他们有什么对付HMA的秘密武器呢？我啊，在峡谷的时候栽了个大跟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是咋回事，万一，他们准备了这一招呢？」
「嗯？栽跟头，具体是……」
「还有哦，雨明大哥哥该不会觉得我们要找的东西是那种一进去就摆在大厅里等我们的那种吧」
「呃……应该藏在最上面，或者，地平线之下？」
「对呀，这其中有多少窄道关口可以设置机关和埋伏，如果是一个宽度不足5米的空间，三代机和一代机，甚至摆一辆坦克在那，雨明大哥哥还觉得我们四台三代机天下无敌吗？大不了直接把我们困在基地里，等支援到来慢慢围剿我们」
「等一下……没有说到那个份……」
「还有啊！乖乖听好啦！我们，可是在大哥哥你的强烈要求下，连情报工作都没有做就准备闯进这个棺材楼里，这种事情，对我们violet而言可是大忌」
「对，对不起……是我太天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