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刚才还因为想出计划而意气风发的伊翁,转眼间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双手手指交缠着扭扭捏捏起来,
「你说什么?」
「我说……背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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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有点重吧,但是今天的脚格外无力」
缓慢地行走在仅有些许光明的漆黑走廊上,背上的孩子压低了声音凑近我的耳边说道。
「你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坦率的样子比较可爱」
「啰嗦……我一般不会让陌生人背我的」
没有对陌生人这个词有什么反感,此时的伊翁在我心中的性格特征已经基本轮廓清晰了。
「所以互相帮助了就是伙伴了,如果一个人是真正全能的话,他得到的更多只有孤独吧」
「……也许吧,上帝给我打开了天才的一道门,势必会关上另一扇门」
发出了转变心情的声音,不知不觉这样在痛苦中能振作起来的情绪也感染了我,毕竟这样的情绪在我生命中一直都是最为闪耀的光辉,那是带我跨越无尽悲伤的泪海,熠熠生辉的希望之翼。
「我说,伊翁」
「嗯?」
「即使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奔跑甚至战斗,你也会感到满足感到幸福吗?在这样一个地方」
「……」
这一次,沉默了许久。
「要说没有不甘心是不可能的,但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有我存在才会诞生的事情,还有我的容身之所……」
发出了来自真心的轻笑声,伊翁也许从本质上就不像我这种悲观主义。
「……它们无一不证明了我身为人的价值,又何必拘泥于我没有的东西」
「说的很好啊,小鬼,刮目……」
「幸福当然有,就和仇恨一样」
「诶?」
忽然转折的话语让我连脚步都停了一下,
「很奇怪吗?少年,你刚才没听艾莲姐说吗?」
冷笑着,将愤怒掩藏其中,和最初的表现判若两人,
「我可不是生来就像个残疾人一样的啊」
「是实验……」
我想清楚了他们方才对话中透露的细节,伊翁是在身体强化实验中失败才无法加入violet——
同时,落得现在这副样子。
「哼,我是想保护我的故乡,塞拉尼安,但我巴不得来个人毁灭了violet。事到如今,艾莲姐想逃出这里,我也不怕说出来了。在那个都是疯子的组织里,我从以前开始亲近艾莲姐的原因就是觉得她作为唯一的正常人,有朝一日定能摧毁这个罪恶的组织。这样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堪称军队暗杀兵团的组织,除了从内部摧毁,根本没有办法……」
「小鬼,冷静点……」
意识到现在还是潜入状态,情绪稍显激动的伊翁立马压低了声音凑近了我的耳朵继续说道,
「那群人,无论是智力还是体力都高于常人,更重要的是,认知和心理也异于常人,若是让他们进入外国或是变成『放养状态』,会形成什么样的威胁,任谁都不会往好的方向想吧。据我所知,violet所学的第一课就是杀戮,没有别的,无论在什么样的地方,他们能做得最好的事就是杀戮,除此无他」
原本以为只是单纯的发泄,但伊翁说的话带有的情绪愈发的诡异,而他话语里的内容更是让我心惊,原本以为在相处中我已经明白violet是个怎么样的组织,成员大概又是怎么样的人,此时却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自我怀疑。
「伊翁,你这么想会不会太极端了,就好像要把他们都……杀光一样,violet里的,当初都是和你一起接受实验的孩子们吧」
「不是我要杀,你把我想成什么了,亲爱的上尉。是我认为上头的人不会给violet善终,哪怕未来不与御雷和谈,这些沾满了政要贵族鲜血的杀手们为了国内的团结,也会将其作为所谓的『诚意』,或者『潜在威胁』而被消灭……少年,你该不会是没见过有计划,团队作战的violet的可怕吧?世界上大概是没有他们杀不掉的人的,只是所选择的手段问题」
「不……我见过」
黑色的记忆,最初的记忆又浮上心头,我心情转眼间沉重了起来,
「早就见过了,何况,不用团队合作不用计划就已经强的可怕了」
我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兴许是苦笑的可能性更大一点,而伊翁则是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
「所以,艾莲姐这次要脱离violet,其实我说什么都会帮的,一开始只是想测试你这家伙可不可靠」
「哈……哈……那我算是通过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
不过,即使还保有疑问,我也坚信现在这个决心应该是没有错的。
暂时抛下了那些纠结,我们转眼间已经接近了目的地,脚步停在了一个紧急出口处,此时周遭的光线已经达到了正常的亮度水平。
「鬼切那块地方人很多吧,我是不是应该伪装一下才进去?」
因为陌生而有些不安,以致于我毫不犹豫地向这么个孩子求助。
「人确实是应该不少,不过这道门可不谁都能开的」
说罢,扶着墙站稳的伊翁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钥匙,插入了紧锁的出口门扉里。
「偶尔还是要帮忙做实机性能数据测试,这道最近的门就归我管理了」
说罢,钥匙便插入了属于它的孔洞之中。
「嘎吱嘎吱」
上过润滑油的门合页其实只发出了微小的声音,可当我们看到门后面的事物的时候,大概都觉得这个声音还是太大了。
即使再怎么偷偷摸摸小心翼翼,遇到开门就撞到敌人这种事,再怎么样准备充分也只能自认倒霉。
「嘘!」
只看清是人影的时候我就立马弯下身子抱起伊翁闪到了阴影之内,并让小鬼近乎屏息地收起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兴许是紧急出口两侧环境的照明效果类似,我们的贸然开门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于是我便大胆地探出头去一看究竟,
「没事了,那群人在机体旁边,背对我们」
「放开我,让我看看」
挣脱下我的怀抱,伊翁扶着我的腰从我身下探出头去,
「他们围着的是鬼切吗?」
「你自己的机体都认不出来啊?当然不是,那是提尔峰」
「诶,那为什么……」
「大概是碰上了例行检查,没事,艾莲姐的行动就是为了对付他们」
低头看去,伊翁的惊慌失措已经消隐无踪,现在挂在脸上的是得意的笑容。
紧接着,果不其然,一阵不大不小的响声从建筑的另一侧传来,由此引发的骚动立刻就将视野中的人全部吸引走了。
「好了,机会来了,我们走,少年」
我背起伊翁,随即正式走进了机库内,视野也随之辽阔起来。
可当我能看清房间里的景象的时候,也发现了目标的丢失,只得站在最开始看到的那台提尔峰面前怅然若失,直到身后的伊翁传来稍显疑惑的声音。
「把我放下来吧,是时候了」
「等等,这里好像没有鬼切啊」
「嗨,你可真是迟钝,在你头顶上呢」
「啊?」
不顾在小孩子面前发出丢面子的愚蠢声音,我确实是满心疑惑地抬头看去,只见那台我熟悉的黑色机体确是耸立于头顶,仿若踏在一张悬空的平台上。
「复式电动格纳库」
伊翁一边笑着一边一瘸一拐地来到不远处的一台大型机械那,用眼花缭乱的速度开始了操作,
「你以为引开看守就没事了嘛?让你看看我的价值」
巨大的机械臂和钢丝运作起来,也许声响会惊扰到其他守卫,但这空无一人的格纳库此刻除了监控视频外,绝无可能有人能很快发现我们。
高处的鬼切并非和底下的提尔峰换位置,而是如同齿轮传动一般,将提尔峰转到了更高层的位置的同时,鬼切竟然转移至了我们脚底下的未知空间,取而代之,一台被巨大黑布覆盖的机体转移到了地面上。
「移花接木,偷天换日~」
拽动着拉杆,口中叨念着意味不明的话语,兴奋不已的伊翁似乎忘记了腿脚的无力,完成机械操作后努力跑到了我的身边。
「我们可以躲去这座实验中心地下的部分去偷偷使用鬼切了?」
「没错,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些小破坏要做」
伊翁一把抱住我的腰,支撑身体到我的身后似是拾起了什么东西,
「拿着这个,上尉小哥」
「扳手?」
「跟我来……算了,背我,速度快点,应该有人快来了」
手忙脚乱但又迅速果断地背起伊翁跑了起来,结果没两步身后的小鬼就勒住脖子让我停下,
「别往出口跑,去升降绳索那」
我来不及多问,立刻来到了钢索与地板的界面上。
「怎么………」
没等我问完,伊翁就率先跳了下来,瘦小的身子几番摸索之后竟然掀开了一块地砖,而在其之下则是连接地下的中间层,别有一番洞天,
「轴承?」
巨大的传动机械瞬间发出更大噪音,不过这也只是刚才那个操作所产生的余音,我在看到这一幕后立刻联想到了伊翁找来的扳手。
「对,让它暂时不能再运转!」
「明白了……」
确认了大致能影响全局的部位后,我便让扳手垂直落下,直至卡入静止的齿轮传动系统之间,
「嘎吱———」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随着扳手的落入,竟然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整个系统又开始运作起来,与卡壳的地方作用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噪音。
「糟了,这下肯定要被发现出事了」
这个突**况就连伊翁也没料到,当即就脸色煞白地坐在了地上,
「怎,怎么办,撤退吗?那得快点……」
「不……也许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