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能拉拢安吉莉卡是个非常可惜的结果,但我并不能因此止步不前,在公爵不在的机会里,实际上我觉得自己受到的限制和需要警戒的对象和事情大幅减少了。
一边留意着身后的动静,一边保持着观光的速度行走在塞拉尼安的街道上,如果祭典的氛围从一周前就开始涌起的话,此时正是氛围持续上升的最高峰。
不只是城市内的装饰和人群都更多了,未封闭的非游行街道上,汽车之多甚至都将交通系统拥堵了起来。
一排排奇装异服或是整齐制服的人也挤满了人行道,使我不得不换一条路通过,顺便将身后可能跟着的小尾巴扫清楚。
先是刻意往昨天艾可所在的湖中神殿迈进,随后在人群中缓慢移动,悄悄转移至前往冰湖公园方向的干道,最后进入荒凉的夜路之中。
毕竟是下午时候的祭典,提前接触艾可的必要性并不如这边更高,孤身一人是无法做到任何事的,当务之急还是联系上我信任的人。
依然从艾莲昨晚引的路接近武器实验中心,即使是放晴的白天,附近似乎也没有巡逻队和哨塔足以让我小心,一路空无一人畅通无阻,唯一的不同只是融雪天的气温甚至比晚上还要令我感到寒冷。
然后就在我还想着万一撞上守卫是不是该如实报告身份更安全的时候,从地下钻过铁丝网的渠道尽头,伊翁正坐在台阶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直到看到我表情才变得兴奋,如果不是腿脚不便也许当即就会朝我扑上来了。
「磨磨蹭蹭的,该不会刚睡醒吧,现在都快午饭时间了!」
与欢乐的表情相反,一张嘴就是虚张声势地呵责,一如小孩子的脾性。
「大人也是有很多事的,情况如何?」
「哇不要脸自诩大人什么的……算了,电报收到了哦,我昨晚几乎没睡,然后一大早就开始转译,都写在这里了」
「太棒了,辛苦你了伊翁」
我迫不及待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纸条,连确认环境安全与否都忘了,只是迫切想要从中获得想要的信息。
「鬼切,14时,短波通信,频率是……」
甚至比我发出去的电报还要简洁,连提炼都不需要,如果伊翁的转译没有问题的话,几乎直接念出来就是关键信息了。
「喜笑颜开啊,上尉哥哥」
「立刻着手准备吧!对了,电门钥匙……啊」
就在我压抑住兴奋,要继续和伊翁商量下一步之际,对方得意地一手撑着脸颊一手举着一大串钥匙晃动。
「啊……」
「虽然不知道哪个才是,但我都偷出来了,少年应该能找出自己的座驾才是」
「嗯啊,那当然」
我伸出手指捡出了那个我熟悉的,当时如同从天而降的,带着我们逃出生天的钥匙,这一次同样需要它来启动脱困的计划。
「真了不起啊,伊翁,我先前还对你的能力有所怀疑,真是抱歉」
「觉得我腿不行就偷不了东西吗?恰恰相反,聪明的脑子可以把一切劣势在特定条件下转化为优势」
赞扬对单纯的人总是很受用,伊翁显得也对这件事十分上心。
「里面安全吗,现在就上去鬼切进行准备可以吗?」
「都定好时间了急什么!还有很重要的事要靠少年你去完成呢」
「很重要的事?」
「哎,榆木脑袋哦,真不知道你在战场这样脑子空空的样子要怎么活下去」
伊翁一只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听到我的疑问后又回过头来奚落我,
「当然是——反窃听」
留下这句话后,伊翁便带我进入了实验中心内。
不知是不是节日的原因,即使这一次说白天进入,我们所行走的路线也依旧没有遇到什么危机,甚至连这身伪装要面对的敌人都没有碰见一个。
在伊翁的「老巢」进行简单的变装后,伊翁便递给我了我一个黑色的大匣子,其上则是由简单的显示屏幕和天线组成。
「这是探测器?」
「反窃听,无线电信号探测仪,要是有人想在鬼切附近搞什么小伎俩,你手上的仪器就能把它们抓出来」
面对这个魔法盒一样的东西,伊翁的解释就如同施法者一样给予了我极大的信心,于是我们就在所谓的「第二控制室」里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作为午饭,准备开始下午的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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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即往静谧的空间,在那机械声都会被自动过滤掉的空间内,我们的眼睛不断盯着仪器上闪烁不定的红灯。
「失策,这里的电磁设备太多了,无线电信号也不少」
伊翁坐在旁边,面色稍微有些阴沉。
「怎么办?要拆开这些仪器找**吗?」
「笨蛋,才不是这样……总之我要分析这些信号,你就先到鬼切里面去等着吧,免得被人发现,我在这倒是没问题,你好好归纳一下一会要说的话,尽量减少时间」
「好吧」
于是我无法插手,我将伊翁扶到了他那同属这个房间的专属轮椅上,随后回到了我的鬼切当中静静等待。
虽然已经有约一周的时间没有像这样好好地坐在鬼切中了,但令我稍感诧异的并非昨天找到密码卡那件事,而是这台机体似乎没有被动过的迹象,无论是拆解还是研究,甚至武装都没有完全解除,只要重新注入动力燃料,就可以继续运作,而启动这台兵器的钥匙还就在我手上,被小鬼弄到了。
【太轻松了?该就这样杀出去?】
各种各样的想法与念头冒出来又被压了下去,我现在所面临的战斗,并不需要真正的战斗去胜利。
怀抱着此般认知,我既忐忑又期待了闭上眼睛,默默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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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明,皆城上尉」
「喂!少年,上尉哥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声音在我耳畔陆续响起,其中一个声音也在我的白日梦中出现了,矛盾感刺激我的认知,立刻从梦中惊醒。
「我,我在,我在!星……」
「嘘!不要叫对方的名字!」
我感到自己浑身冷汗,以不正确的姿势入睡导致身体有些麻痹,只见被打开的舱盖边缘,伊翁辛苦地攀在其上朝我喊到,我这才意识到星织姐不知道为何已经和我连接上了。
「抓紧时间通话,我已经帮你开启了,我去望风」
连道歉与道谢的时间都不给我,伊翁将支撑杆一摁,随即舱盖落下。
「现在适合说话了吗?雨明」
「啊,是的」
「我们有多少时间?」
「我也不清楚……尽快吧」
「嗯,放心说吧,有什么问题我会提醒你」
一如既往,如同监护人,如同母亲那般的温柔包容着我。
我不由得心生暖意,像是回到了御雷一样,回到母亲身边一样倍感亲切。
「现在战况怎么样了?」
「嗯,我能告诉你部分情况,御雷军目前将主力驻扎在了永落角,你知道的,那里是登陆战最顺利的一条战线,而这几条登陆战线只要有一条成功,我们就占据了主动权。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目前武莱合国的大君主的第一继承人,路克斯王子是主和派立场,他有打算近期说服他的父亲与我们议和,当然对象是我们,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屏住呼吸,生怕漏掉星织姐所说的每一个字,同时脑袋也飞快运转着,思考着话语中的内容。
和平马上就要到来,而武莱的议和对象,依然是国家&象&征的大公,也就是保公派。
「皓月……可以护住吗?」
「别担心,你所在意的那方一定会可以的,这一直是我们的主张」
我的心底稍微放松了一点,也是燃起了一些希望。
「我妹妹,她没事吧?」
「嗯,她和我们战线不同,但部队一直很顺利,她的表现也很活跃,你可以放心」
「哈,太好了……」
又一块石头落下了,虽然还想询问其他人的事,但又担心太过啰嗦影响星织姐,
「但是也有不好的消息,本来不该告诉你,但我相信你的成长,雨明,你有权知道,并且我希望你把它变成『你该知道』」
结果电波的另一头却响起了让我「无处可逃」的讯息,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接受那些悲伤并最终跨越,这也都是我曾经的经历所教给我的。
「我明白了」
「首先是岸波京凉出来了,他的审判日还没有到,所以具体的情况你可以想象得到」
「……」
没想到第一句话就是如此分量的坏消息,短短一句话就如同一枚爆弹在我心中爆发。
我咽了咽口水,双拳已经开始颤抖了,这位货真价实的仇人,每当从夜晚的噩梦中惊醒,我都恨不得亲手将他杀死,如今知道了他还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我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
【等等,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既然他能出来,樱之杜也许又发生兵变了,不太可能单单发生劫狱这种事。】
考虑到星织姐隐藏的原因,这样的结论并不为过。
似乎是见到我没什么大反应,星织姐语速稍快地继续说了下去,
「然后,悠木他擅自行动,追踪具有一定武装力量的岸波而去,现在我们失去了他的消息」
「啊……啊?」
我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一直没能告诉他自己所见的,天舞的最后一面,却在漫长的离别后直接得到了关于他的噩耗。
「还有,天见,在武莱本岛登陆作战的西部战线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