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根据松本长官前段时间和我说的话进行推测,夏盖国这边是希望获得大君主的支持和下一任君主位子的第一候补,对内彻底压制住其它两个政合国亚狄斯和托德,对外则是走继续侵略和瓜分皓月帝国土地和资源的策略,彻底断绝皓月重建的希望,这也是御雷议会派的主张……艾莲,你觉得呢?」
猜测加推理,我自认为比较正确的真相轮廓已经大体浮现,可早已失去信心的我还是希望有人来替我肯定,然而艾莲依旧无动于衷,
「接下来我怀疑他们要对付毫不知情的和谈队伍了,以千集院公主为首的保皇保公派的正式队伍,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打算又用嫁祸的方式清理本国的异己势力,但当务之急是传达给公主她们宫殿内如今发生的事」
思考到这一步,我有意地盯着后视镜看,已经连追兵的影子都没有了,方才为了逃避追兵而七转八拐的行为现在看来就像是他们在帮我引路一样,不禁担心这个逃亡的终点依然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不行,不能这么悲观,既然我已经明白了自己在圈套和阴谋之中,那么就和前面的状况有所不同。我会出逃是计划的一部分,但我理解到什么程度却是另一个层面的考量了,不要过分神化对手。】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降低车速的情况下,开始更深度地思考起来,尝试进入对手的思考领域。
「他们会怎么处理我们呢?把我当作谋杀计划的同谋,配合御雷保公派杀死路克斯,又劫走身为派翠克家千金的你,完成了背负罪名和洗清派翠克家嫌疑的一举两得。然后,为了真相不暴露,只有我们两成为死人才最安全」
【那么,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身为门外汉的我想开重型开车躲避追兵,明显已经失败了。
「到现在还不对我们出手的理由……应该在你身上」
我看了依旧没变化的艾莲一眼,开始从她身上切入思考,而很快得到了结论。
「果然……还是为了掩饰吧,目的是救出人质,而不是击毙我就够了,如果在这里就把我们和载具一同击毁,显然过于鲁莽了,那么如果是我的话,会选择在——国境线」
基本完成逻辑自洽的我虽然并不感到高兴,但脑海中也清明了很多,
「或者,至少到非常危机的境地,离开君主区的边境,以失去掌控为借口,击毁我们」
【那么击毁我们的方式又是?】
「追兵不可能都是你父亲的人吧?到国境线在动手还是风险太大了,万一我们被其他部队活捉并回到大君主那,那么一定会对他们计划造成影响……」
思考总是比言语更快,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地我随即踩下了刹车,打开车门跳出了出去,不顾探查追兵的踪影和地面的冰冷,直接趴到车底去寻找目标物。
「果然……果然……只要往可怕的,毫无怜悯之心的政治家的方向去想,事情都能对得上」
重型卡车的车底也有很长的距离可以检查,结果那枚好像随时能被引爆的炸弹直接就装在了接近车头的部位,也就是我们刚才所坐的座位底下。
尽管这是一个令人细思恐极的事情,但感情就像快被消磨殆尽一样,悲惨的遭遇留给我的则是异样的冷静。
我再次迅速地回到车上,一如刚才迅速下车一样,踩动油门,拖着底下那枚随时会把我们送去另一个世界的玩意疾驰而去,尽管依旧没有方向感,但这次却有了具体的目标,我控制着方向盘,集中精力往那个地方移动。
「炸弹就在我们屁股下,基本确定了他们要杀我们灭口,现在我猜等的就是一个契机,比如我们的反抗或是越过边界,所以我想,暂时还不用担心爆炸……艾莲,我现在必须要你的帮忙,否则除非甩开拥有遥控引爆能力的敌人,或者拆除它」
「……」
仍旧低着头,无论是活命还是我的请求,她都无动于衷,苍白无血色的皮肤让她看上去就像一个人偶一样,失去真正人类的感觉。
「唉……」
我轻声叹气,随后驱车驶进了一片「曾经」的树林当中,而我的这一行动立刻让追兵突兀现身在了后视镜中。
即使因为寒冬季节而脱光了叶子,密密麻麻的树干不仅对驾驶技术要求很高,层叠起来要形成遮蔽的屏障也是完全可行,担心丢失我们踪迹的追兵也果不其然开始加速。
自己也想过利用树林逃脱追踪,但那不仅对重型卡车而言要求过高,并且在这陌生的土地上,前方就算有敌方的哨所或是埋伏也毫不奇怪。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趁这个短暂的盲区形成之际,完成与炸弹卡车的切割,为此,艾莲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
「艾莲……我想活下去,也许,我跟你们并不一样,我不想死在这里,你能帮帮我吗?」
握着方向盘的另一只手向一旁摸索,最终握住了艾莲那冰冷的手,这一举动也让我感受到了艾莲的一丝丝反应,
「就当是为了我,好吗?我现在要钻到货箱去启动鬼切,在此期间你要帮我继续开车,多在树林里逗留一会,别让追兵起疑」
握住艾莲的那只手继续施加了一点力量,这一回我终于得到了久违的回应——
「你想活下去,真的吗?」
「嗯,我希望你也一起活下去,我希望的而未来不仅有我在,还有violet的其他人在」
「……那我帮你」
艾莲没有更多回应我,也没看向我,而是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方向盘做出表示。
而我则是一只脚踩住油门,一只脚踏上座位,然后同时移动身体的位置,完成了与艾莲的交接,并将注意力放在驾驶室和货舱唯一相连的窗户上。
「我要敲碎了,你小心一点」
「……」
艾莲没有理我,不过对我来说她这种状态能够帮我驾驶卡车已经是惊喜了,我转身抄起车上配置的小型灭火器便往玻璃窗砸去,并仔细清理干净残渣,以防在这种情况下受伤。
让艾莲降低速度后,我最终顺利在卡车不停止的条件下钻进了货舱,来到了黑漆漆的鬼切身边。
那台蹲坐在舱内的HMA旁边空空荡荡,显得形单影只,这时我才想起来缺了什么。
「艾莲……为什么你的提尔峰没装上来?没做好准备吗?」
「……」
理所当然又没有理我。
如果艾莲是充满希望要逃亡的话,这些准备她肯定会提前做好,并且丛另外一个角度来讲……
「不会吧,那真是糟透了」
我打开手电筒,在黑漆漆的货舱里开始检查鬼切全身上下,极度担心我的座驾会被装上和卡车一样的「礼物」。
如果艾略克和派翠克公爵他们预料到了我们逃亡的那一步,那光是这辆卡车被盯上可能还不够,里面早就准备好的HMA应该也做了手脚才对。
可无论我怎么找都无法找到端倪,而艾莲驾驶速度越来越慢也是一个即将到达树林终点的信号,这致使我不得不铤而走险,直接打算启动鬼切拼一把。
启动电门钥匙,踩下油门,熟悉的引擎声和仪表盘亮起,星红色的赤星碎屑飞舞在狭小阴暗的货舱中,我悬着的心才终于稍稍放下,脑海中抓住了一时被忽略又是最大的疑惑——
动机为何?
提尔峰的缺失也是他们计划的一环,敌人的阴谋没有就此结束,甚至就连我会坐上鬼切逃过炸弹这种可能性也考虑过了,大君主绝对不是容易瞒住的普通人,需要一个尽善尽美的计划。
「不,也许这才是顺着他们计划在走」
绝不低估这样的对手任何一点,从心理到行动方式要做好完全被他们准确预测的准备。
「艾莲,我想你的提尔峰是提前被做了手脚吧,否则应该也在这的。总之现在我们转移到鬼切里来吧,你把车停下,我们转成HMA前进」
「嗯……」
听到艾莲的回复后,我立刻让鬼切在晃动的卡车中移动,踩下货舱尽头的机关,让舱门打开并形成上下落的斜坡,等到速度进一步减缓的时候轻松地开下去。
「来吧,艾莲……委屈你一下」
我没有合上驾驶舱门,直接驱动鬼切绕到了卡车的驾驶舱,对着艾莲说道。
「你自己走吧」
「都到现在了你还在说什么!?」
连头盔都没戴,我焦急地抓头发,艾莲依旧给出了我最不想听的回答。
「我刚才也有想,哥哥和父亲他们的计划,这不就是破局的方法吗……」
「什么……」
「也许,不管是发现炸弹还是坐上鬼切继续逃亡,都是被预料好的」
「呃……」
和我想的一样,致使艾莲的话语更具有说服力了。
「只留属于你的HMA,才能制造是你掳走我的假象」
艾莲似乎因为寒冷抱着自己的身体,低着头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制造假象……」
这句话很快让我想起了刚才在思考的,名为「动机」的疑惑,
「难道他们打算把路克斯之死的动机归因在我身上,因为我和你的关系?」
「……嗯,你和我的关系大有文章可做,而且,我们在东宫独处的时候还被撞见过一次,另外连我都知道你和路克斯单独接触过,其他人难免也会获得一些情报,要知道,你的身份本来不该与我们发展到如此密切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