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尽头的极超新星 13

作者:橙耀 更新时间:2020/10/31 22:27:36 字数:5354

「艾莲,我现在要去救公主,鬼切被打坏了,你把舱门关上等我,现在我们已经置身战场中了,但暂时不会有炮弹,你好好等我」

我一边焦急地交代事情,一边把腰间的手枪拔下来递到了艾莲手中,

「我已经装满子弹了,你锁好舱门,我很快就会回来!」

「雨明……我感觉到……」

「没时间了艾莲,小心啊!」

我没有耐心再去等艾莲彻底清醒过来,纵身一跃并把驾驶舱盖上了,因为我心里开始有了别的担心,那冲着我来的攻击,绝对没有结束。

于是,待到我转过身后,就立刻全速奔跑起来,寻找着无论是活着还是死的物体,都作为掩体。

果不其然,明明战场一片混乱,在我接近坠机地点的途中,一直有不止一个火力点正追瞄着我,还总是打出那种极富警告意味射击,每每与我擦身而过。

直到距离接近到了不能再无视的程度,我只得停下脚步,任由情绪控制,向敌人投出包含此生全部仇恨的眼神。

一队以HMA为主的精锐部队行战场中扫出了一片「净土」,凡是阻挡在前面的,抑或是在附近逗留的,几乎目之所及的生命,全都被无情的杀死,数十秒后,附近便只剩那几十人的精锐部队和我在对峙了。

「岸波京凉」

我咬牙切齿地喊出对方的名字,抛弃所有幻想,面对这个人渣还活在世界上的现实,面对他即将要向我展现的最糟糕的手段。

几十号人的部队,在某种信号下分散开来,像是要隔绝这块地方一样,不一会只剩下了远远的影子,我的面前也只剩下一台HMA,几名步兵和两台越野车。

然后如我所料,岸波京凉就从打开了驾驶舱的不知名HMA中走出来了。

这个阴谋家也是水平不俗的HMA驾驶员这件事我倒并未忘记,让我诧异的是他的脸上戴了了一个几乎覆盖半张脸的面具,明显是毁容了。

「嘻嘻,哈哈,这张脸真适合你啊」

即使是无谋的嘲讽,我也依旧会去做,只有这个人,我是绝对不会低头的,我所做一切都是要毁灭他,若我心中拥有极大份量的仇恨的话,这个人绝对占据5成以上。

从赫炎峡谷一役后,每当我梦到夕夏的时候,这个男人的身影也总是挥之不去。

本以为在樱之杜的审判能彻底毁灭他,结果却发生了越狱事件。

自从那件事以后,我也时不时地会想到,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较量一次。

直到毁灭对方。

可惜如今的情况并不像曾经沙漠基地里HMA的「单挑」那么单纯了。

「啊哈,你看起来很高兴啊皆城,因为我变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对方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不过这也不出我的所料。

心思慎密,心狠手辣,就是我对这个人渣最全面的评价,但即便表面不动摇,某种杀意也在长时间的沉默中传达了出来。

此处泠冽的寒风甚至压过了远处的枪炮声,渐渐包围在这里的人,与外界隔绝开来,如果是厮杀的战场,那么这个气氛可谓是绝佳了。

「也不是很高兴,毕竟要是给我机会,你的另一半脸也没了」

想要变得「讨人厌」,想用尽本事激怒他。

「就算代价是性命?」

「要杀就来啊,要不来一场格斗比赛,看看是我的命被收走,还是我让你彻底毁容咯?」

我说完后,还故意把身上的斗篷扔在一边,对岸波京凉做出挑衅的手势。

看到对方明明人多势众,又拥有HMA,却还走出来与我对峙,只能说对方并非绝对冷静,应有可乘之机。

「哧……哈哈哈哈」

「……」

放肆,露骨,张狂却又发自内心的笑,在我看来恶心至极外,还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因为毁容而疯了吗?真可怜」

「我为什么要跟你打?」

「……」

我稍微被梗住了,似乎前面的判断有关键性的错误,岸波京凉出舱的是有明确目的。

「我的这张脸是别人用性命换的,每当我感到疼痛的时候,一想起他被自己最信任的部下背叛的样子,一想起他临死前那种不甘和悔恨的样子,我啊,就完全不疼了,心里头非常,非常的愉快」

听到这番话,我的大脑似乎就停止了运转,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很蠢,是不是很满足岸波京凉的心意,但我的心思已经无法估计到这些事了。

一张照片被丢到了我的跟前,我的视线也因此才重新聚焦起来,可身体的颤抖和内心的理性却在告知我不要去看。

「喊着什么要给女朋友报仇,结果被我打趴下了,不服气的他耍什么小聪明,企图利用HMA自爆来和我同归于今,结果自己死得倒是挺难看的」

我不想要看的,不想要听那家伙说什么,甚至连「思考」这种行为都想制止——

可我的双腿却不受控制地软下去,跪在了雪地上,跪在了那张照片面前,拼尽最后一丝理性让眼泪没有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咬破嘴唇的鲜血。

照片中那个被炸得只剩半身的人,正是我从小到大的挚友悠木凌,那个在我因为皓月人的身份而备受欺凌的时候,挡在我面前的小小英雄,他的凄惨仿佛就是在告诉我,绝对不能,绝对不能在那个人渣面前哭泣。

「呃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为了发泄怒火,还是想借此掩盖悲伤,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丧失思考能力的野人,嘶吼着,发出好像野兽叫声,然后张牙舞爪地朝岸波京凉飞扑过去。

想要出拳,想要出脚,还是仅仅是想要撞上去,这些选项都是在「接近他」这份「愿望」的基础上才能诞生的。

所以当我被护卫的一脚给踢回去的时候,我惊讶自己没有直接被枪杀,然后这份惊讶逐渐又化为了极度的怒火和不甘。

可是身体却因为那一脚而痛得麻痹,动弹不得,直到一股力量把我的脑袋从雪堆里拽出来,当然做这件事的人并不是岸波京凉。

「现在有什么感觉?还笑得出来吗?」

「呸!我**妈」

我朝他吐出口水,同时问候了他亲人,最后继续咧嘴笑出来,做完这一切后,自然少不了几脚招呼,意识很快就模糊了起来。

「别打了,把他踢死了怎么对得起我们专程来找他所花的功夫啊」

在忍耐殴打中听到了岸波的这句话,随之拳脚招呼也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架起的身体,朝向了坠落的飞行器的方向。

「说起来,你这家伙能当上血樱骑士,都是因为钓到了千集院公主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乖乖留在樱之杜当你的驸马爷,不过多亏你的选择,你现在有机会观赏一个时代象征的结束」

「你要……干什么?」

我的内心咯噔了一下,出场人物,时间,以及舞台布景都准备好了,岸波京凉像个主持人一样为自己所导演的「作品」进行展示,朝着坠毁的飞行器抬手一挥。

以此作为信号,从永落角海边的方向传来巨响,随即炮弹便在飞行器上炸裂,只瞄准战场这隅的炮击正在将无数人的希望彻底碾碎。

「名存实亡而又本末倒置的二元君主立宪制,今天就由我来给历史画上句号,好好欣赏吧,这堪比启示录等级的毁灭」

「疯子……你这个疯子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感到浑身哆嗦,好像脱掉斗篷后的寒气忽然爆发起来,令我无法抵抗,直到几秒钟之后,爆炸接连发生,答案也随之直接昭显了。

由于内部的破坏,那台飞行器闪过赤红与碧绿的闪光,即刻产生了「湮灭」,无论是保公派的象征,鼓舞士兵们的支柱,还是我的希望,全都消失了——

以我所认知得到的,最残酷的方式。

「啊啊啊啊啊!」

我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承受着接二连三的打击。

明明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可此时我与她在青城所度过的时光反而历历在目。

我对那个女孩所欠下的道歉,以及她也许等待至今的肯定,弥留之际是否还在心心念念。

如果我当初没有对她寄于厚望,没有将改变世界,保护皓月的重担强加给她,是不是她就会继续作为抚慰人民心灵的偶像,不会站到政治的前线,遭受这无妄之灾了。

「就是这样,尽情愤怒,尽情悲伤吧,皆城,狂欢派对还没有结束哦,把人带出来!」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岸波京凉,你他妈的,去死,去死啊」

「就这点气力?我来给你再加点火吧!」

我觉得我自己快到精神暴走的程度了,但存留的理性已经知道这个疯子想干什么了,可他的疯狂好像还更胜于我,狂笑不止的样子让生物的危机感几乎动摇了本能。

他要带给我更多的噩梦,直至把这个哈米吉多顿变成地狱。

「你还要干什么?孬种,懦夫,有本事冲着我来啊,靠自己就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只会耍这些手段吗?」

「有意思啊!」

只见岸波经凉一个箭步上前,用手狠狠地捏住了我的下颚,我当即就想挣扎着去咬它,用尽所能对他造成伤害,然后他地手下们也围上去一起控制住了我的身体,好让他们的主人能够近距离地俯视我,

「我就是冲着你来,我要让你后悔对付我,后悔站错队伍,甚至后悔没有在赫炎峡谷和辉夜公主一起死去」

说完这番话后,岸波京凉还做出了一个招手的手势,由于被他身体挡住了视野,我并不能看到后面有什么。

我的心脏疯狂跳动,不是既知感而是单纯非常不好的预感,我无法反抗,也无法逃避,讲究胜败都没有意义了,我只是在受刑一般。

「我跑了好多个地方,筹备了很久你的见面礼,不能将你那个血樱骑士的义妹带过来真是太可惜了」

「……哈啊……哈啊」

听到岸波凑在我耳边所说的话,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因为安心了一些而露出了笑容,但我的心情下一秒钟又凝固了,

「但你的另一个妹妹我是花了不少功夫骗来了哦,顺便还在附近捡到了一个意外之喜,所以,我想跟你玩个游戏,伟大的老好人,皆城雨明上尉,做好准备哦」

「不……不要……不要继续了」

我惊恐地望着岸波的身体,因为等到他让开的那一刻,现实就彻底变成了地狱。

两个被布袋套住脑袋的女性跪在了雪地上,身上被绳子捆住,而脖颈处还被套上了锁链,即使是囚犯都不应该有这样的待遇,

「雨琴……雨琴!」

我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岸波话语里所透露出来的那个名字,然后那个人渣像是很享受节目效果一样,鼓掌,并作出了肯定,

「bingo~」

当套在头上布套被扯下来之际,所见到的是雨琴那满是污渍,快要认不出来的脸,双目无神地低着头。

「你把她怎么样了?岸波京凉,你回答我!回答我……」

「你猜啊?别急,还有一个呢」

「啊……不要……我……」

还有一个会是谁,该在雨琴身边的女人又是谁,一想到这点,我的泪腺真的要崩溃了。

「不猜?那答案揭晓」

布套被甩上半空,并缓缓飘落。

「诶……」

并非是我的母亲,也不算熟悉的人,而是一个脸上绑着绷带的受伤女人,只露出一只眼睛,但光是头发的颜色就足以让我在这种条件下认出她来了。

「瑟娜……」

那位和我们在赫塔费基地搏杀,最终从高塔坠落的violet,原本艾莲都以为已经死亡的她,却在这里出现了。

「这表情好像松了一口气啊?」

「……」

我对他怒目而视,担心着母亲的安危却又怕说出口会不会让他得到新的情报。

「这位violet和你的关系这么冷淡吗?」

「关你屁事,你把她们怎么样了?你就这点出息吗?你绝对会被御雷公国的人民订在耻辱柱上,就凭你对公主所做的事!」

瑟娜准确来说是我们的敌人,但却也是一个可怜人,因为失去妹妹而失去生存意义的可怜人,像极了我身边接触的友人们,对她,我至少没有恨意。

「不用替我担心,提示你一下,现在处理后,千集院公主的死法可不是被『炮击』哦」

「……」

「然后目击证人什么的,现在不是正在处理吗?」

「……」

我连辱骂的话都说不出了,心中认为这家伙确实不是人类,只是披着人皮的别的什么,实在太过扭曲和邪恶了。

「回到游戏里来吧……不过另外一个人你不在乎,那该怎么进行呢?」

「住手……那种事情,有什么意义,你恨的只是我而已吧」

「皆城上尉,你还配不上这种形容,我已经说了,这只是一个游戏,帮我从无聊里解脱」

明明好像是疯子的疯言疯语,我一瞬间却看到那站立在白色背景下的身影,被黑色的织网所牵引,好似傀儡人偶一样,仿佛我刚才的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并不是这个世界之物。

可就在我好像想起了什么的时候,注意力却被岸波的手势所转移了,

「让她过来」

听到他说的话,我心里一沉,随后立马回头,就看见了雪上加霜的一幕——艾莲正被岸波的两个手下押送了过来。

看着艾莲那似乎恢复清醒的样子,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只不过刚被放开,她就奔向了我,看上去身体已经没有多少大碍了。

「雨明,你没事吧」

「艾莲,你怎么样了」

「咳咳」

就在我们彼此摇头互相确认没事的时候,岸波京凉故意的咳嗽声又让我们不得不停止对视,转而将怨恨的目光投向他。

「现在重新开始选」

「瑟娜?是瑟娜!?」

艾莲看到眼前两个女人跪地的情景明显惊讶了,并对其中一人产生了剧烈反应。

「看来这个violet也不是所有人都冷淡对待她吧?不过选择权还是交给你噢,皆城上尉」

「你要干什么,你对瑟娜做了什么,你让她醒过来!」

几乎是与我刚才一样的反应,但艾莲也努力控制了自己的肢体,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她面露的痛苦之色也并不寻常。

即使瑟娜一度与我们为敌,艾莲还是到最后都不忍心杀她,即使离开了家,曾经视为家人的感情不是能轻易忘却的。

「啊?那好吧!」

话音刚落,枪声随即响起,来自腿上的枪伤让原本失神的人剧烈挣扎起来,被堵住的嘴发生悲鸣,眼看疼得就要晕死过去,这一幕连我都无法接受,艾莲直接就起身冲了上去,若不是我及时抱住她,身旁原本还是在限制我的敌人转而就要对艾莲开枪了。

「我选,给我点时间!」

我不得不做出表示,以换取对瑟娜治疗的时间。

「不要担心,启示录是不能连续发射的,这里很安全,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叫你给她疗伤啊妈的!」

我怒不可遏的骂完,随即就被一脚重重地踢倒在地,

「那我叫你快选」

「雨明!」

艾莲又心急如焚地赶到我身边,可我因为重新找到艾莲时所受的伤,此时被踢中了骨折处,根本就疼得无法安慰她。

最后似乎是听到了子弹没打到瑟娜的动脉,我们才稍微冷静下来。

「艾莲……左边那个,是我的妹妹,叫雨琴」

自私,卑鄙,罪恶。

当我对艾莲说出这些实话的时候,波涛汹涌的愧疚感也一并袭来了,艾莲怔怔地看着我,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两个都不选我十秒钟后就全都杀了,选了一个,另一个我就会让手下带到一公里外的地方,方向你定,如何?」

「……」

「在你面前之外的地方杀掉和你有关系的人,这种趣味我并没有。否则怎么会专程跑到你面前来演出呢?你说是吧,正义的伙伴?」

「先放人,再杀,可以吗?」

「啊,这个态势,是要磕头吗?」

「如果你同意的话」

我心灰意冷,不等对方的应答,就已经把头几乎埋在了雪中,好像说服自己已经竭尽所能一样,自己给自己营造一种悲惨的氛围。

无能而又卑鄙。

「方向呢?」

「永落角登陆点的方向,两公里」

「选择?」

我缓缓抬起头,转向艾莲,她的目光并没有对向我,而浮在虚无,好像唯有紧紧抱住我的胳膊才能确定自己的存在一样。

我所熟悉的那种虚无感,连自己都像是分解了一样,变得不复存在的感觉。

那是重要之物一点一点被抹去的极致悲哀。

我甚至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刺激到艾莲,只得愧疚地直接用手指向雨琴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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