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不容易露出的月光下,我看见艾莲显然被我的问题惊讶到了一点,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HMA没有,但是武装直升机确实有,藏在船上了」
「会不会被保险部队拿去用?」
「这倒不会,特殊的钥匙在我这,而且,没有我的命令去擅自使用,我会送他上军事法庭的」
听到这些我多少放心了一点,然后回想起「塞雷纳利阴影」事件后的报告,依稀记得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那么基本可以肯定他们也没有带来多少武器,应该会选择夺取群青学园里的武器,尤其是HMA,这就是他们在联合演练的今天潜入进学校的理由」
「今天是开放的吗?」
「对,戒备没有以往那么森严,或者说大门没有,人手都调动到校内保证学生安全了」
他们的目标确实是这里,或者说,目标之一。而在与艾莲通信后,有理由相信他们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群青学园。
「那我们就先守在这里吧」
「这里?什么也看不清吧……」
印象中当时事件发生后的报道显示,敌人入侵的信息是来自群青学园的警卫临死前的报告,那么守在这里确实能够阻止入侵才是,但这个距离和亮度实在没办法判断敌人的位置。
「这个给你,装上去试试就明白了」
手被温暖地握住,来不及细细感受,手心就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这是……夜视瞄准器?!」
「嗯,你居然知道啊……不过事到如今也没啥好惊讶了」
艾莲扭头看了我一眼
,随后淡淡说道,并接过瞄准器组装上手枪。
「御雷好像还没研究出来,停留在概念设计中,没想到武莱先行了一步」
我装作模仿她的样子,缓慢地把瞄准镜装到她给的手枪上,并将眼睛贴上,夜晚瞬间变得不再是漆黑一片了。
「测试和使用新装备,算是我的部队为数不多的好事了」
听着艾莲自嘲式的回答,大概把握情况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实际上御雷自然也是有这些的,但显然她并不知道,那么我就干脆演下去就好。
「你看,哨所里有两个,另一个准备出去了」
「啊,他是去隔壁休息室了,其他地方有没有比较接近的热源目标」
「暂时还没有」
于是我们俩靠在通向群青学园的那条长长的坡道尽头,倚着栏杆等待着「猎物」来临。
虽然还有着清晰的距离感,但至少现在的我们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了。
「真温暖啊,这里」
在我盯着哨所,而思绪飞散之际,艾莲忽然说出了和目标无关紧要的话。
「啊,艾莲的家乡在很北边吧」
扭头看去,艾莲半偏着身子,朝向坡道下面的景色,而余光则是不时瞥向哨所。
「嗯,非常非常冷的地方,一年之中能够像这里一样生活的气候可能只有短短三个月左右。不过,也挺久没回去的了」
如此说着的艾莲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怀念之情,我也记得她那名叫安菲尔德的故乡,只可惜没能和她一起回去过。
「如果把出生的地方称为故乡的话,我的故乡大概已经不在了,我也记不得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了」
「故乡是在……皓月吧?」
艾莲似乎对我说的话感兴趣,把目光重新投向了我。
「嗯,首都望涯,在我六岁的那年就被攻陷了,我最后流亡到这里来,开始了新的人生」
「能想象到,你也挺不容易的」
不是单纯地施予同情甚至怜悯,知道艾莲过去的我能明白这更是一种接近共情的心情,比单方面施予的慈悲对我而言更加重要,
「其实在那之后还是好事居多,我已经把这里当成我的故乡了,照顾我的皆城夫妇也是我真正的家人,我很喜欢这里的一切,唯一的遗憾就是我的亲生母亲不得不与我分开」
「她,现在在哪?」
「嗯……大概在皓月吧,我只听过那边的人告诉我她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去找她的,可能……就在不久之后」
我撒了一个谎,因为我知道真情流露太多,自然会被发现一些马脚,所以我用苦笑掩盖了表情的瑕疵,并装作无意透露出先前给出的设定。
因为有晴夜随时的提醒,所以我已经能较为及时地撒谎了。
「嗯,那我是明白你想保护这里的心情了,不光是为我的利益,单论心情我也不希望破坏这么美好的地方……这所学校,真的挺棒的」
艾莲望了我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黑暗中的学校,但那眼神仿佛是看到了今天那闪耀着光芒的日常,这所学校本身,还有组成它这个小世界的形形色色的人们,大家共同演绎的珍贵回忆。
更为难得的是,艾莲露出了自然的笑容,是喜爱,是怀念,也是淡淡羡慕。
「那边,是塞雷纳利的旧街区,各种弄堂小道纵横交错,我们从很小就喜欢在那拿着玩具枪玩战争游戏,再往西走是靠近荒山的地方,那里有全镇唯一的神社,很神秘的地方,然后新街区除了我们所在的学校外还有很大一片商业街,那里……」
想看到她更多这样的笑容,所以我竭尽全力绘声绘色地描述我和我最在乎的大家,在这里生活的种种。
而艾莲确实也受到了感染,露出了有些感兴趣的表情,耐心地听我讲,时不时还提出问题——
直到发现了异状。
「我的妹妹挺喜欢那家店……」
「皆城,有情况了」
就在我非常不专业地忘乎所以之际,艾莲却还一直留意着所监视的大门,这让豪言壮语要保护家园的我不禁惭愧万分。
当然,那些不成熟的感情也是在瞬间就抛到脑后去了,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集中注意力到极致,盯着哨所前的所有异动。
「来了,我们走!」
就在一个人影出现在坡道的另一侧之际,艾莲的声音便响起了。
「对方会不会有夜视仪」
「有也要上呀!」
【这说的也是啊?!】
我在内心吐槽了自己一句后,也不再废话,径直冲向那不只一人的入侵者。
不论是从暗处发起攻击的原因,还是艾莲本身战斗能力的碾压,几乎我都没有出手的机会便解决了问题,只要配合艾莲的威胁将手枪对准敌人就好。
先是命令第一个敌人去把看守门卫绑起来,再动手把他不听话的同伴也绑起来,这是在考虑到我的身份而做出的决定,从始至终我都没和学校的警卫照过面。
「不服从长官的命令的话,我现在就有权利处置你」
对待武莱的战斗人员,艾莲则施以官威,到头来就是兵不血刃的化解了危机。
没有准确的军衔,但艾莲所属的秘密部队的权限等级,曾经我就推测出至少是校级。
「长官,我们接受的是公爵直接下达的命令,请您收回命令并放开我们,否则我们也会如实汇报我们的遭遇」
「我是负责这次行动的现场总指挥,我只听说有人要来协助我,而不是拿着什么令牌来命令我。我的命令我来负责,而你的行为,同样是由我负责,如果再敢违抗……」
艾莲冷冰冰地说道,随即将手枪抵到了武莱人的脑袋上,
「那结局就是带你的尸体回去审判了」
肃杀的气氛从艾莲身上扩散,虽然她不是嗜杀之人,甚至还不如我的深层人格来得极端,有时候我会忘记她是Violet的队长的事实,但她对待自己人以外的人向来杀伐果断,
「……是」
「那么,你们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我记得你们队伍不只这么两个人吧」
「……刺杀皆城夫妇,御雷HMA动力系统的研究员,还有他们隔壁的悠木家,这座小镇藏着不少对御雷公国比较重要的人物,尤其是军事武器的科研人员」
「……你太让我失望了」
就在我还在消化那个男人话里的信息时,艾莲却做出了最后的决断,随着手枪的火药爆炸,回答问题的那个男人随即变成了一具尸体。
「……」
虽然惊讶了一下,但我明白艾莲有她的理由,于是便静静地看她的下一步。
「你呢,是说实话还是像他一样」
另一名看上去像是部下一样的男子明显把焦虑和恐惧的表情挂在了脸上,面对艾莲出过膛的枪口,很快就开了口,
「我们要配合里面的人抢夺这座学校的HMA,然后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
然后干什么我们自然知道,但是……
「里面的人?」
「糟了,艾莲,我们疏忽了」
经我这么一说,艾莲也明白了「疏忽」了什么,
「敌人早就藏在里面了,可恶,这么简单的战术逻辑我怎么会忘了」
不只是「忘了」这么简单,为何我的记忆没有被唤醒才是关键。
敌人进入群青学园调查和发动夜袭都是在同一天发生的,那么直接藏在学园中直到深夜,再里应外合完全是可行的……
「晴夜,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过去吗?」
「……属于不是能轻易想起的记忆,需要花时间仔细搜寻」
瞬间得到的答复,让我明白那又是在记忆宫殿深处的深处,某次死亡之前的记忆。
明白那其中有太多的疑问,也不是现在该去整理的,我和艾莲立马动手闯进群青学园内,其间艾莲还不忘把那个「部下」拖到了隐蔽的地方。
「……你,就藏在哨所后面,如果敢耍什么花招,你的下场就和那个人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