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作为搭档的艾莲阅读战场的能力则成为了我最大的助力,似乎是见到无法阻止另外一人进入HMA,她便冲到了我所对付的机体那儿,三两下跳上了被打开的驾驶舱,将仍有反抗能力的敌人拖出驾驶舱,转为地面格斗。
而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重新启动了废了一条腿,甚至即将全面瘫痪的HMA,千方百计地撞向另一台刚刚启动的光世。
面对光世这种性能没有特点,又不在役的武器,也许算是现在的武莱军最陌生的御雷制式HMA了,再加上对方可能根本不是专业的HMA驾驶员。
事实证明如此想着的我确实小看了对手,亦或是对于光世的重量一时竟然忘记了,比起驾驶着机动性更好的二代机甚至三代机发生的撞击,两台光世巨无霸的碰撞几乎让我昏阙过去,没有武器,甚至动力都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五十,我还是觉得天旋地转。
原本灌输的意志驱使着我按部就班地进行操作,相信只要能死死地缠住对方,不让对方有使用武器的机会,那么接下来我就有足够的方法应付。
可这下唯独感觉得到自己有力气去呼吸,而难以进行其他的什么动作了,徒留大脑无意义地发散着思维。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像我设想的那样?」
不得已求助了最后的稻草——晴夜,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触犯那个所谓的「规则」,不过多半是安全的。
「现在才想起我啊,多依赖我一点也可以哦,你想要知道为什么自己变得这么弱吗?」
事实又证明我的担忧是多余的,晴夜非但没有警告和否定我,反而一副事不关己,轻松愉快的模样,连语调都变得轻佻起来。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感觉上就是这样,有什么好办法吗?」
因为情绪的影响,我的心情也从焦急变得放松了不少,有种可以放心依靠晴夜的感觉,这在过去的战斗中是几乎不可能有的情况。
「好办法先不说,但你必须要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重构』的含义」
「含义?」
【不就是再来一次吗?】
虽然我很想直接这么说,但显然这种随意对我接下来的战斗没有任何好处。
「继承了记忆并不代表继承了一切,保留有那些珍贵的感情,依然不能代表现在的你和过去的同一性,这是命运能够被改变的最重要的根源」
「……」
我陷入了沉默,这几天确实一直只看着某些短期的目的,也想过自身存在的意义和世界所想要逃避的命运,甚至不断告诉自己不论是曾经还有现在多么亲近的人,都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原样了——
唯独没有思考过自己,自己是否仅仅是下意识认为的,从终结世界重新开始的我。
换而言之,在与晴夜产生清晰的直接联系时,我所在的时空,我所知晓的世界的维度,都将导致我无法再正确证明「我就是我」,这无关外物的参照与他方的判断标准,而是纯粹的认知障碍。
回到那个问题,当我能够超脱时空,无数次地重复同一段时光的情况下,神明眼中的我还是人类吗?
答案是无法判断,因为我无法认知比我所在维度高出超过一个维度以上的存在。
但是,我知道的,也能回答的是——
在人类眼中,我这样的存在会是什么?
即使答案因人而异,我觉得最接近的一定是「现象」吧。
绝非人类。
「看起来你好像想到了很复杂的东西啊……」
「嗯……还是最开始说的那样,我的存在,已经不是……」
「停停停,打住……什么跟什么啊」
「嗯?什么意思?」
我疑惑地对晴夜表达了疑问。
「我是想让你明白,虽然你继承的是曾经已经走到哈米吉多顿的记忆了,但你的肉体,仍旧是尚未参军时候的你,年纪也一样,有些未来的你能做到的事情,现在的肉体强度,乃至肌肉记忆都有可能力所不逮」
「啊,这个我有想过,还想着重新开始军校那种强度的锻炼……结果说的是这样的事吗?!」
【那我刚才的思考究竟还有没有意义?】
「不过你刚才所说的……也是需要你自己发现的东西啦,虽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就是了嘿嘿」
「这算什么啊……不过,谢谢你让我想到那么多」
我并不觉得我刚才的思考没有用,因为我也是应该知道的,这大概是不能向晴夜求证的事。
作为她无法读心的证据,话题终于回到了战斗上,
「你想让我把你的意识唤回来吧,但这并不容易,我现在在这对你大喊,和现实世界有人把你叫醒是两回事,何况你现在的情况是因为大脑受到震荡使得脑细胞暂时性紊乱,或者内耳前庭功能的震荡,要立刻叫醒你相当于修复你的身体,消耗的翠月可不少,不到关键时候一般我不会帮你这么做」
「也是,我应该已经夹住对方的HMA了,不至于情况危急,可我不知道身体多久才能动」
「所以你还记得你的那种忘我的状态吗?」
已经冷静下来的我,思索了一下晴夜所说的话,立刻就想到了好几次自己在回过神来之际已经在最凶险的战斗中幸存了下来,如今再看就好像考试作弊的那种感觉。
有一种是我过去的记忆流入与高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形成的异状,另一种则是几乎将身体直接交给了他人,自己宛如提线木偶一般行动,现在想来,这个「他人」应该就是晴夜了。
「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我只能让你的身体做简单的动作,所以一般是让你做一些能够四两拨千斤的事情,或是直接逃跑」
理解了晴夜的意思后,我立刻就想出在这种缠斗中能够轻松获胜的方法,最重要的当然是利用驾驶员的经验差距。
对手不是Violet,甚至不是专业的HM A驾驶员这一信息给我制造了突破口。
「HMA近距离的缠斗和人类格斗有着很大的区别,尤其是施展所谓的『地面技』时候,用人类的格斗逻辑是没办法操作的」
「这个我懂,因为人是通过大脑来协调四肢完成地面格斗技动作的,而作为HMA大脑的则是人类,这里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以人脑模拟出格斗技的动作,但人的四肢并非对应着HMA四肢的活动,这种类似信号转换的多次响应,除了延迟之外,思维模式的不同才是最大的问题,取而代之的是协调性不足导致的犹如小孩子打架般的『地面技』」
我此时不知道在晴夜中是否有形象,如果有的话一定是目瞪口呆的样子,因为她这幅滔滔不绝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军队中教官级别的HMA驾驶员一样。
「为什么……你知道得那么详细?」
「可别小看神明哦,接下来就看我的表演吧」
「我该怎么看啊……啊?」
等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忽然建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隙间」了,那个辽阔而又神奇的碧与白的世界。
「我这怎么像灵魂出窍一样」
「就当是吧」
晴夜没有过多地解释,而是挥一挥衣袖,如同施展法术一般变出了一个镜面,很快镜面上映出了两台HMA正在格纳库里缠斗的景象。
面对这通向熟悉「现实」的景象,我感到很奇妙,那种监视自己命运的轨迹,而俯瞰这所有故事的感觉也是转瞬即逝,被晴夜的声音从那种状态中拉了回来。
仿佛是一瞬间的「神」的感觉。
「看好了,我选择的解题方法」
秉承这她所说的,最小的动作结束战斗的方法,只见一点碧色的光芒从我胸口的吊坠绽放,随后像是化为一缕烟尘似的缠绕住了我的右手,真的就仿佛提线木偶一样僵硬的抬起,而手指似乎并不能摆动的样子。
只见「我」笨拙地用手臂勾住了光世右手的操纵杆,往身体所在的方向拉拽去。
而驾驶舱外,对应的机体动作则是我的光世正努力地将右手从敌人那台机体的胳膊下抽出来,这一幕立刻令我有所悟了。
「这个动作,让局面豁然开朗了」
我不禁感叹道。
「即使是为了『像人类一样战斗』,HMA的动作相比人类还是笨拙的,但设计者并没有死板地让机器无限贴近人类,战斗兵器终究是战斗兵器,即使是地面格斗技的不可能实现,也有取而代之之处,那就是比人类更灵活的关节」
正如晴夜所解释的那样,昏迷的我用笨拙的肢体一样能完成的,在缠斗中一只手的「重获自由」。
方法便是以人类手臂绝不可能做到的角度和方式,把右手从手肘处开始的上一半,完全从对手的臂弯里抽出来——
紧接着就是甩打。
翠月的光芒在控制着我的手臂,却仅仅做着推拉往复的动作,结果就是这样的动作,便完成了攻击动作。
没有内置机枪,又做不到这种关节分离行动的技术,对手的光世只能感受我那将手前臂当鞭子甩的攻击,确实是映照了晴夜所说的用极为简单一推一拉的动作完成了绝地反击。
看着那往复不断的攻击,我总觉得这种战斗思路有点像我自己,而发现的那些和自己的差异却又是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和晴夜给我的熟悉感如出一辙。
不过,毕竟我们应该真的认识很久了吧,看着我的战斗,她能做得相似也不奇怪,只是,那些差异,就好像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