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战场上的痛苦,这样的受罪在我看来只是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们选择发泄的方式,为了喜欢的教官,为了喜欢的女生,为了归属的社团,为了这些事情而愤怒甚至去攻击他人,确实是只有和平时代才有的特权。等到上了战场以后,所谓压倒性的现实会放大任何一种感情,特别是负面的。那个时候,他们就会明白现在的挫折,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老头子一样,张口闭口开始讲述年轻人最讨厌的人生论大道理,然而现实便是我与这个世界脱轨的故事。
该痛苦的时候无法痛苦,却又会在旁人无法理解的场合情绪崩溃,若是作为精神正常与否判定的表现,我一定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了。
「雨明,我希望你知道,习惯痛苦并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或者这只是一种自欺欺人。我认为就像没有人会不想去接近憧憬之物一样,不逃避痛苦,也不拒绝痛苦,那已经不能称之人性了」
我稍稍停下脚步,对着晴夜的方向扯出一个淡淡笑容,发自内心地安慰她,
「你是对的,晴夜,有些人说的他会享受痛苦,但所谓享受痛苦也只是一种相对而言的不幸,这可能是认知上的差异,也有别人认为幸福的事会让某些人感到痛苦,因为少数和多数的关系这类人就是被称作异类的存在了」
然而,自觉已经成为非人存在,更接近某种「现象」的自己,又怎么不会是异类呢。
「总之,我能忍受痛苦,也会解决这种痛苦的境地,晴夜你不用太担心了,我就是想告诉,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但也不会安于现状的」
「嗯……可是你打算怎么办?找夕夏,找伊吹」
听到晴夜的建议,我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这个局面确实有点不好对付,我担心伊吹会冲动行事,而求助夕夏,则是又把窝囊的一面展示出来了,我……不太想那样」
「我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才焦虑啊,欸……」
说着说着飘到我所面对的洗手池上方的晴夜忽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晴夜……」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受到她似乎在看着我的身后,于是我便回过头去,
「新来的,你还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啊,神经兮兮的,难怪会被欺负」
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只有一个个子矮小的短发女生,虽说只比伊吹高一点点,但面容上的严肃却让人觉得比较成熟,值得一提的是她最大的辨识度便是淡蓝色的干练短发,同时也是在我记忆中缘分不深,但却有着共同回忆的故人,仔细想想,大概是关系和我最微妙的人了。
自觉关系没有好到算是朋友的程度,尤其是她总是对我不太友好的态度,但我们却在战场一同出生入死并肩作战过,
「皇…….学姐」
整备科的高年级生,同时也是后来辉夜和虎彻的专属整备官,至今我也只知道她的姓,也许记忆宫殿的深处有更多关于她名字的信息,我却没有去寻找的必要,也许这就是我所认知的我与她目前的关系了。
「嗯,你认识我啊?」
「呃……我听说我们作战科的HAM都是学姐你负责整备的,非常感谢」
因为完全没想到会在这儿与她发生对话,一不留神将对方的信息脱口而出了。
「什么啊,我现在一直都在给……真是的,差点说出了保密事项,总之你们的机体我早就不负责管理和统筹了」
「哦,哦,好的,学姐」
「……这样看上去还算正常」
因为已经比较靠近了,所以她稍稍仰着头盯着我,一只手还撑在下巴的位置
「……什么?」
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不明白皇学姐在说些什么,此刻晴夜也没了声音。
「你的性格也不像会惹事的,少神经兮兮地自言自语也不至于会被欺负吧」
从思考转向说教,和印象中总是强硬的样子相似,皇双手叉腰对我说道。
此时我才终于明白这个可能是有些傲娇的学姐,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表达对我的关心。
看着她那更像是大陆北部人种的发色,我也顿时有了一些猜想,关于她性格变得如此强硬的原因的猜想。
「学姐,我不是自言自语……也不算,就是我很少这样,刚刚是以为没人,嗯……叨念了一些废话」
不想越解释越可怜,但又有点难解释清楚,我硬着头皮把话题继续下去。
「哼嗯……不是这种毛病的话,那果然还是性格问题,虽然不惹人厌,但太软弱了,说话唯唯诺诺眼神躲闪,自己不坚强起来别人当然喜欢挑软柿子捏啊!」
非常凶狠地,指着我的鼻子教训我,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本性,那让别人看来完全就是恶女做派。
但也拜此所赐,对她的了解更深了一些,这样富有攻击性的强势性格,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色呢?
「这个给你吧」
说教完之后不等我回应,皇学姐便塞给了我一个被纸包住的豆沙包,想必到刚才为止都藏在身后。
「谢谢学姐,早饭被人毁了」
这番好意自然必须领受,尽管这其实是我最讨厌吃的面包。
「也不是想帮你,我最讨厌浪费粮食的人了,想必你家庭条件也不是那么好,饿着肚子训练总归不妥」
留下了有点心照不宣的发言后,皇学姐便转身打算离开,就在我正要为这神奇邂逅而感慨时,学姐倒是又抛下了一句话,
「上午训练完后,要是无处可去,可以来4号格纳库」
「欸…….」
不给我继续询问的机会,皇学姐便快步离开了,不知道是顾及哪方的处境,刚好和其它路人出现的时机错开。
而她口中所说的4号格纳库,我自然清楚是整备HMA的地方,尤其是新型的HMA,当然,我明白这并非是她话语内容的重点。
「是在安慰我无处可去的话,可以来找她吧」
「我觉得这是个扩大交际圈的好机会哦,上一个世界里,其实你与整备班的关系也挺不错的,我先前还担心你这次没有机会和他们产生联系呢」
等到皇学姐一离开,晴夜又适时地出现了。
「嗯,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晴夜说的并没有错,因为展露实力的舞台和曾经有区别,如今定位并非尖端人才的我并没有被整备班的人所认识,也没有机会和他们交流HMA相关的知识情报,这对后面事件的发展不会有好处。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准备晨练了」
主要计划还是扭转众人的印象。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紧急处理好衣服并啃掉面包后,来到集合地便发现今天的训练教官是石动。
与其他因为看不到美女教官而失望的同学不同,石动教官由于不会驾驶HMA,训练枯燥乏味,根本没有表现的机会,特别是还有些不对付的同学给我做小动作,反而更加剧了训练的困难,最终我被加量训练成为了最后一批解散的学员。
一个上午的失败遭遇,让郁闷不已的我也没想法去吃饭,开始有些心灰意冷地走向了四号格纳库,奇怪的是晴夜好像对我产生了负面感情而感到高兴。
「晴夜,你为什么……」
「先别管我了,好好跟人打招呼,第一印象很重要啦」
正如晴夜所说,差点被人又看到自言自语的画面,视线扭转过去的瞬间,恰好看到了坐在HAM的机械手掌上吃饭的皇学姐,目光也恰好对上了。
「唔……」
嚼着食物的皇学姐也没说话,就是主动朝我招了招手,看到她的动作后,其它应该是整备班的同伴也齐刷刷地把目光朝向了我。
和以前相比,性格从某方面可以说变得怯懦的我见到这一幕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眼前的人形成了一个团体,而我无论在哪里都感觉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独又一次袭来。
然而我的犹豫还没过几秒钟,皇学姐就已经主动过来把我拉扯了过去,另一只手还拿着难吃的豆沙包,看来早上她送给我的早餐也算是割爱的行为了。
怀揣着心里的些许感动,我竭尽所能不让学姐尴尬,努力和其它整备班的同学聊起来。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记忆中奈原军高其它科的学生对HMA作战科的印象应当是不好的,结果整备科的学员不止对我态度颇好,甚至可以说是很有兴趣,仿佛对于作战科学员所获得的特权心无芥蒂。
不过用餐完毕后,原因多少就明了了一些,不单是专业知识的探讨,而还想拜托我帮忙进行实机测试。
皇学姐的这个班并不是单纯学习维修作业的学生,同时也参与边缘研发的工作,类似于整备科当中的尖子班。
意识到这点后,我并没有去怀疑皇学姐接近我的用心,而是认为这可能是一个意想之外的好机会。
「皆城同学,能麻烦你试试这台机体吗?新机体哦」
「没问题,让我看看吧」
被这群HMA狂热爱好者带进了格纳库深处,原本以为他们会给我看看虎彻,后面才想起了那是在这节点尚未诞生的机体。
而进入一间被独立隔开的机库后,眼前是好几台被黑幕罩住全身的机体,直立高度大约在4米左右。
「当当当,揭幕」
「宗近·飞矢」
当使用排除法排除掉所谓的「新机体」后,便可想而知最大的可能就是介于1,2代机之间的宗近了,而稳固的下盘设计,则是注重稳定性,特化狙击能力的飞矢型。